隐藏剧情5 海丝佩拉蒂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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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空气清甜中带着一丝涩意,那是修剪后草木的断枝散发的尖锐气味,伴随着明快的橙花芬芳随早夏的风在庭院四处漫游。封闭已久的窗扉上还带着浮尘,那轻微的霉味也显得清新了起来。

埃提翁用羽毛笔蘸着墨水,正在修改手稿。只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不住从窗外传来,他的笔尖落在纸上,忽然一顿,晕开一小点墨水。

当埃提翁终于走到庭院时,那棵繁茂的老苦橙树正不住摇曳着,一小枝雪白的橙花掉在了他的脚边,接着是一大捧。

“老师?”一个少年从树梢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青草地上的橙花枝旁,赤着的双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中。他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袍,鬈发未覆盖后颈,眼神中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狄奥,安福瑞索斯呢?”

安福瑞索斯和狄奥,埃提翁的两个弟子。前者是故友之子,托付与他。而后者与他在一次游历中偶然相遇,最终还是被从君士坦丁城中偷出,带回了雅典。

“在帕特农神庙里,他与那里的神父还有很多事要说呢,其中一位托我送点橙花枝给他们。”狄奥欢快地说,低下头避开埃提翁的视线,蹭掉手心的树木碎叶,捧起地上的花枝,就要走进室内。

帕特农神庙原本供奉的是希腊的异教信仰,自从基督的时代来临后,它已被改造成了供奉上帝的庙堂。

埃提翁伸手轻轻一拦,狄奥就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干脆仰起脸看着埃提翁,一副全然无辜的情态。

“你好像没有变幻成男性样貌。”

实际上,狄奥是“她”而不是“他”,但头发始终剪短,声音也比较低,在少年时还比较容易被误认。埃提翁想起自己当初到君士坦丁堡时,所有人都默认竞技场中那个小小的驯马人就是男孩,直到狄奥坦率地向埃提翁承认自己的真实性别。

再后来,时局变幻得太过迅速。驯马人的头发被刻意留长,最后还是剪短。在硝烟与飞扬中的尘土中,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舍弃。

“我们走吧。”

埃提翁还记得那个狼狈的夜晚,他们三个人躲在桥墩之下。狄奥握住了他们俩人的手,目光中带着依稀的渴盼。

这自然也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只是取了全名的第一个音节,作为姓氏或名字的常用词根,又恰巧与狄俄尼索斯·特拉克斯、卡西乌斯.狄奥等人的名字有部分重合。

“安福瑞索斯不是不在嘛。”狄奥低头一笑,再次抬起头时,面部骨骼已经有了细微的调整。

在他们第一次于君堡分别时,早已发掘狄奥魔法天赋的埃提翁就传授了狄奥这个小小的诀窍。他心知男女面庞与体态随着年长只会越发殊异,等狄奥接近成人时,只靠着装和发型,她是无法继续瞒下去的。

还有声音,这比直观的外在特征更难被人觉察。当时狄奥没有将她自己的声音变调,而是直接复刻了他的声音,并加以微调。虽然现在还不太能用得上,而安福瑞索斯又着实过于迟钝,狄奥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埃提翁只知道,自己的声音目前最大的作用,恐怕仅仅是被狄奥用于恶作剧,恐吓深夜不睡觉的安福瑞索斯罢了。

事实上,狄奥于深研魔法这一道路兴致缺缺。在埃提翁离开君士坦丁堡的几年中,他知道狄奥曾短暂加入了一个信奉密特拉的小规模异教组织,里面全都是和她一样具有天赋的巫师。或许是诡异的仪式,怪诞的组织体系令她不满,又或许仅仅是不喜洞穴,狄奥很快就离开了那个组织。

“他们等得很急吗?”埃提翁状似无意地问。

他不太希望狄奥过于频繁地外出,原因无他,只是狄奥的变形术并没有达到精湛的程度,时常掉链子罢了。而雅典也不算得上是什么安宁的地域,只是偏居一隅令师徒三人得以偷得这短暂的静谧罢了。

但埃提翁也很清楚,这年轻人不是温顺的家犬,想要将他拘在庭院中是不可能的。即使在君士坦丁堡中几经磨难,甚至险些埋葬于那金角湾畔,她仍不改那跃跃欲试的心态。

“应该还好?只是安福瑞索斯恐怕会被扣下。”狄奥开玩笑说,与埃提翁一同走进室内,将部分花枝插进原本空荡荡的瓶中,剩下的放进一个藤条篮子里,那是送给神父的花。她忘记穿上鞋子,有些泥土被蹭在了早晨刚被擦净的石砖上,但埃提翁决定暂且坐视不理。

剪掉部分花枝也是种好事,毕竟四月一至,大大小小的苦橙就会噼里啪啦落满一地,捡也捡不完,大多只能任由它们腐烂。

剩余的橙子会被做成果酱,可惜这种果酱不太受欢迎,就算送给帕特农神庙里的神父,送多了他们也是不愿接受的。

“不如等傍晚时陪我去一趟,顺便把安福瑞索斯带回来吧?”狄奥笑着问埃提翁,后者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狄奥眨了眨眼。她心知自己的老师不会拒绝,毕竟早年埃提翁也曾研究神学,与周边的神职人员都颇为熟悉,并保持信仰至今。但究竟为什么埃提翁最终没有剃了头发誓终身侍奉主,她也说不清楚。

她自然而然地坐到桌边,除了满桌的文稿,桌面上还摆着一局残局。这是师徒三人昨晚还未下完的,埃提翁执其中一方,而狄奥和安福瑞索斯执另一方,但最终以狄奥和安福瑞索斯吵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两人通通被埃提翁赶去睡觉告终。

还未等埃提翁拿起笔,狄奥就已续着昨晚的棋局走了一步,并一脸期待地看着埃提翁。

下棋本是阿拉伯人的游戏,又名“沙特兰兹”。自从埃提翁教会狄奥游戏规则后,她便对此十分痴迷。

“不是对下棋痴迷,这就显得我不务正业了。”狄奥解释说:“下棋究竟有没有意思,要看对手是谁。如果对手是安福瑞索斯,这就很无聊了。”

狄奥几乎没赢过埃提翁,毕竟学习下棋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安福瑞索斯就不同了,他至今没下过几盘,也只了解过规则。更多的时间,安福瑞索斯都抱着鲁特琴弹唱,或是舔着脸去教堂借阅藏书,沉迷于旧时诗人与剧作家的格律中。

或许自己的衣钵只能由狄奥继承了。有时,埃提翁忍不住想,但事到如今,究竟是当一个清醒的法学者好,还是像埃提安福瑞索斯那样快乐地沉迷于创作中,这可说不准。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走上他们想走的路。

在棋局上,狄奥已经快被逼入死角了。而她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已经在极力补救,只可惜错误的一步是昨晚安福瑞索斯犯下的,当时狄奥臭着脸阻止了几句,最终还是妥协了。

“狄奥,在你这个年纪,我已经踏上过数个国家的土地了。”埃提翁突然说,余光瞥向狄奥,发现她的目光已从棋局上收回,看起来甚至颇为警惕。

“所以呢?”

“你想不想去罗德岛,或者,更远的巴格达?”

狄奥震惊地看着他,捏紧了手中的棋子。

“我一个人吗?”

“和安福瑞索斯一起。”

“那您呢?”

埃提翁哑然失笑:“为什么年轻人游学会想带上长辈。”

“明年吧。”狄奥嘀咕道,她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复杂:“毕竟我还有很多要向您学习的。”

“更何况,万一我再也无法回到雅典,又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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