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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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敲门声时,狄奥变回了女性形态,把烛焰掐掉了。与高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她侧身站在门后,迅速拉开了门。

就在门外的人想闯进来时,高文扯住他的衣领,重击在那个人的腹部上。随后捂住他的嘴,将那人摁在椅子上,随手从床头柜拿了一块抹布,塞在了他的嘴里。

狄奥将门反锁,从床底下踢出一卷麻绳。待高文用麻绳将那个人结结实实地捆在椅子上后,狄奥重新点亮了烛台。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蜡黄色,耳朵缺失了半只。他一脸惊恐,试图吐掉口中的抹布,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喉音。

这正是那一直在窥视,甚至还曾跟踪狄奥与安福瑞索斯的男人。

他大概是个铁匠,在捆扎的过程中,高文发现他的虎口有茧,掌心和手指内侧十分粗糙,同时手上还分布着星星点点的烫伤痕迹,有的正在结痂,有的已经变得很淡,是长年累月接触迸溅的火星造成的伤害。

“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审问他,看看能不能找出有价值的线索。”狄奥轻声说:“但是如果现在就拿开堵住他的嘴的抹布,他可能会喊叫。”

这也是高文的想法。毕竟他不清楚眼前之人所掌握的信息,如果按照狄奥的思路,这个人之所以针对她很大程度是因为“瑞格蕾尔”顶替了那个死去的男演员的位置,并且会因为“瑞格蕾尔”向他示好而对目标感到有吸引力。他们现在捕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作案的凶手。

而如果任由凶手喊叫,很可能会惊醒旅店老板,近而引来守卫。在不能判断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时,过早地将凶手转移到市政官员的手下,倒是有可能导致他的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而幕后主使依然隐藏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在天亮后想办法将他转移出去,还是直接留在旅店,将门锁上?”狄奥仍在思索。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说话,高文就已拔剑回身,削过闯入者的面门。血溅到墙壁上,闯入者摇晃了一下,倒在地上。

他是顺着外墙爬上来的,也许是第一个试图进入这个房间的人许久没有给出反馈。他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便不敢再敲门,而是选择了爬窗。

狄奥将尸体上摇摇欲坠的半张脸摁了回去,地板已经被顺着那道伤口流出的液体染得十分恶心了。

“我并不认识这张脸。”她看了看,说道。

高文也打量了一会儿,刚想说自己也不认识,却听见了熟悉的破空声。他下意识地把狄奥按倒在地,回头一看,一支羽箭几乎擦过她的脊背,钉在木地板上。

紧接着,重物坠地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他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正慌乱地向门口爬去。可他正好撞上了第二支箭矢射出的轨迹,羽箭穿透了他的背心,他颤抖了两下,就再也动不了了。

高文用手中的剑拨动木制百叶窗,尽量让自己避开可能射入房间的箭矢的范围,再将插哨卡住,使窗户关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发现狄奥还维持着方才倒下的姿势,慢慢将自己挪进床架后的阴影中。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查看情况,从高文的角度,他只能看见希腊人的一缕额发与灰黑色的眼睛。

确认安全后,她慢慢站了起来,与高文一同翻检起了尸体。第一个闯入者意外死亡确实难以意料,失去了能从口中问出的讯息无疑是令人惋惜的。

高文将第二个闯入者的尸体翻了过来,那半张脸有掉了下来,脑浆撒了一地。狄奥不赞成地瞥了他一眼,抽出第一个人口中的抹布,把他的脑袋绑了起来。

“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伤口。”狄奥突然说,高文看了过去。狄奥已经快把第一个闯入者的衣物扒光了,而他的腹部与肩膀上共有三道长而深的伤口,背部也有一道,看起来像是砍伤。

“一个经常斗殴的人。”高文判断道。伦敦居民们之间的争斗往往十分激烈,在翻阅陈年案例时他早已发现了这一点,斩落肢体,甚至是当场致人毙命,这些情况都时有发生。没有人会蠢到赤手空拳地与他人搏斗,再不济也得回家抄把劈柴用的斧头。

这令高文想起了伦敦特有的“宣爱日”*(1),原本旨在调结铜匠行会与铁匠行会之间的纠纷,却往往变得杀气腾腾。埃克特爵士就曾提醒过他这一传统,并叮嘱高文在当日务必加强守卫,最好能干预行会之间的斗殴,尽量别闹出人命。

在第二个闯入者身上,他几乎一无所获。除了在翻检闯入者臭烘烘的靴子时,在鞋底刮下一点潮湿的淤泥。它与路面或田地间因雨水而湿润的泥土不同,质地与颜色看起来更像是河泥,很可能来自泰晤士河畔,这人曾经在那片区域行走过。

“所以说,至少有三个人参与作案?”

这肯定不单纯针对瑞格蕾尔,不会有人为侵犯一个普通的女演员选择让两位同伙接应,更别提其中一位还占据了对面楼房的屋顶,时刻盯着这扇窗。

“不止三人,绝对不止,我觉得他们有可能属于一个组织。”狄奥思索了一下,自问自答道:“在烛光昏暗的情况下,从对面楼房的距离,伏击者仅能看见人影的轮廓,很难分辨自己将要射中的究竟是同伴还是敌人,更别提他在射出第一箭之后,又迅速补上了第二箭。他并不顾及自己同般的性命。”

确实如此,高文估算了一下对面楼房到门廊之家的距离。就算持弓者能看见有一道人影倒下,他也分辨不出究竟是房内原本的人被杀,而同伙得手,还是入室的同伙被反杀,而那道依然站立在窗前的人影是原本就居于这房间中的人。

“持弓者有可能是守卫,或者买通了守卫。”高文说,狄奥瞥了他一眼,看上去有点吃惊,但仍表示认可。

他清楚伦敦堂区的巡防体制,堂区守卫们对捕捉夜游者极为热衷。如果没有守卫的帮助,或者本身就是守卫,没有人能在伦敦城区的夜晚持着弓箭瞎晃悠大半天,却不被发现。

“我们是任由这两具尸体留在这个房间里吗?”狄奥从床头拿了块干净的布,仔细地擦净指缝,十分嫌恶地说。“这会不会为你招致更多负面评价?毕竟现在你是市长,在治下死去的人都得被记在你的头上。”

“不过如果任由守卫发现这两具尸体,我们直接通过他们获得这两具尸体的信息,比如说他们姓什名谁,就不用花时间自己去查了。”

“最好还是将尸体藏好,毕竟假如他们没能找到尸体,也就猜不出这间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以持弓者的角度,他只知道自己射出了第二箭,并不清楚他杀死了自己的同伙。”高文摇了摇头说,事到如今,他的确不在乎自己得到的评价了,即使那些恶评可能会引起尤瑟王的忧虑。

当持弓者认为自己的同伙仍可能存活时,他们就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猜测除了瑞格蕾尔外,房内的另一个人究竟是谁,而他与瑞格蕾尔又能从他们的伙伴口中撬出点什么,并为此而提心掉胆,这正是高文想要达到的目的。

“但是我们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尸体运出,而夜晚又很有可能遇上巡防的守卫。”这两具尸体看上去是注定离不开这间旅店了。

狄奥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抬起了头。

“我们可以让隔壁的希腊商人将尸体运出。”她宣布道。

“我以为那位希腊商人就站在我的面前。”

“不。”狄奥纠正了他,认真地说:“站在你面前的是瑞格蕾尔,现在于隔壁睡觉,对这间房内的情况一无所知的,才是那位希腊商人。他明早将要携带行李离开伦敦,而一直关注着瑞格蕾尔房间的幕后黑手并不会分太多的心思监视其他住客。”

“我会将你变成那位希腊商人的模样,运送他的行李,这也能解决他们发觉伦敦市长参与其中这个忧虑。”

毕竟高文现在还必须表现得对此一无所知,才能引诱凶手们暴露更多马脚。

“在登记那位希腊商人的姓名时,你用的是本名吗?”高文问狄奥,毕竟自己在去年雇用了狄奥的消息,如果有心人一查便知。等他们回过神来,思考房内尸体或被控制住的活人究竟在哪里时,很容易就能想起在明早那个时间点退宿的希腊商人。

“不,狄奥仍然在格拉摩根担任郡长职务。”狄奥咧嘴一笑:“那位希腊商人名叫埃提翁,我老师的名字。”

“在前往埃克特大宅时,我没有告知守卫我的名字,仅仅让他帮我通知科林。你回去后叮嘱科林和安福瑞索斯保守秘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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