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真相开始展露爪牙。
那天早晨我按规定敲响米娅房间的门。她开得很迟，即便以"罗森"速度来言也是如此。门打开时她还在往窗边看，好似有只宿醉的牙仙躺在那儿。我也张望查看，什么也没发现。
她发觉我的疑问。“城里面在游行吗？我看见标语。”
我眯起眼睛更仔细地瞧，啥也没看见。巴尔的摩市的天际线像稀疏分布的乐高玩具，天空乌云笼罩，怎么看都是相当平常的马里兰冬日景象。
“什么样的标语？”
“我看不清楚，就悬在那儿，好大好长。”米娅指向窗外。“好像有热气球挂着。”
我愣了两秒，恍然大悟。恐惧感擒住我的心脏，要比自己亲身面对危险更为可怕。“我，呃，我该去配个眼镜了。”
“好少见呀。”米娅走到窗楣侧。“会不会是桑德斯的宣传活动？”
“我想我们还是别管了。”我赶紧岔开话题。米娅很听话，她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专心致志地叙述夜晚的睡眠状况，还开了些诸如"有帕特里克在，护理员都不需要来了"的笑话。我陪着她笑、陪着她读书看漫画、陪着她读色表。少女在恢复色觉后给人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意识到她能看清许许多多的颜色，我真心为她高兴。
如果这份快乐能持续下去就好了。
“帕特里克？”
“嗯。”
“你有没有买戒指的打算？”
我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咕噜和"它的宝贝"，然后才反应过来。“噢，还没有，米娅。我和她工作繁忙。”
“如果陪我聊天也叫忙的话。”她笑，嗓音就像电视剧里的专业配音那样甜美。“诶，我来猜猜她叫什么吧——莎布？”
我当时的感觉就像被电击一样。莎布是绝对不能提的名字，AOA多年以来所对抗的疯狂邪教徒们崇拜的对象。我恍惚间以为她被旧神附体了，甚至更糟。但米娅只是用她那双善良的湖蓝大眼睛盯着我看，仿佛我的震惊表情是由于被猜中露出的。
“我猜中了，对不对？莎布?尼古拉斯。想弄清楚我为什么知道吗？”
“我——我——”
“她的名字就刻在你手背上呀。你昨天没睡觉去弄纹身了么？你还说你困呢。”
我猛地低头查看，手背上啥也没有。“什么？”
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波旁紫，对吧？颜色对照表我快背下来啦。”
努力克制内心的呼啸狂涌的震惊之情，山姆的真正计划浮出水面。但我不能告诉米娅，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佐薇也不行。米娅……这就是代价？她根本不知道……
“怎么啦？你还好么，帕特里克？”米娅面露哀伤。“噢，抱歉，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伤人的话，我给你道歉。”
“不用道歉。”我挤出微笑。“这只是我喜欢的一个代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