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雅各医院2/12/2023
?病人名称：米娅·S·罗森
?年龄：16
?症状描述：色觉缺失、畏光、视力低弱
?主要诊断：完全性视锥细胞功能障碍
?次要诊断：摆动性眼球震颤、弱视
?入院记录：……」
我没有把病历往下看。米娅的情况我很了解，她的资料我也在行动室发来的文件夹里读过了。可怜的少女，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又离世不久。没有亲人可以依靠，自始自终陪伴的唯有黑白世界。
好在这种情况马上就能得到改善了。我站在圣雅各医院干净整洁的住院区走廊中，面前就是小米娅的病房。行动室上级没有具体说明这次任务的目标（我也无权过问），但对色盲少女而言总归是好消息。也许布朗先生终于想做点善事了吧。
值班护士敲了敲门框，在得到回应后替我打开房门，门板发出柔和的提示音。在人性化方面圣雅各医院考虑得相当周到，任何视力较差的人类对声音都会相当敏感，自己的私人空间被悄悄闯入带来的不安远胜正常人。
“罗森小姐，他来了。”护士说：“之前给你提到过的，MEA医疗基金会的杜德先生。”
窗边的少女侧头看了我一眼。为避免刺激，我今天特地穿了件黑白色调的"应急正装"，贴合她眼中的世界。“晚上好，米娅。”我做出自己相当满意的和善笑容。“叫我帕特里克就行。”
她没说什么，从带有圣诞装饰的窗楣边走开，坐回小扶手椅上。她的步子很特别，慢慢的，但又称不上拖沓，给人一种有条不紊的哀伤感。我得承认，小米娅从一开始就吸引了我。
“我叫米娅。”在我俩都坐定后，她才慢悠悠地说：“米娅·罗森。叫我米娅吧。”
“好，米娅，那我直入正题吧。MEA医疗基金会准备为你提供一项手术机会，帮助你恢复完全视力。”
我停顿，等待少女反应。她用大大的湖蓝色眸子盯着我，很难想象那双眼只能看见黑白两色。
“完全视力。”她嘀咕。“帕特里克，我像看上去的那么蠢吗？”
我和护士对视一眼，后者略带尴尬地笑笑，以一种老妈妈似的和善语气对她说道：“罗森小姐，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米娅沉默着，枣红色秀发在温暖鹅黄灯光下呈现格外柔顺的质感。我的思绪正要飘到头发和蜡烛的相似之处时，她忽然出声了。“我没听说过MEA医疗基金会。”
“哦，MEA是近年从马里兰大学医疗系统基金会分离出来的，主要致力于马里兰州公民的视力恢复与视力健康保护。”我重复早已编排好的谎言。从少女的眸光来看，她开始对这项手术产生兴趣了。
“这项手术能让我恢复完全视力。”她用慢吞吞的语调重复。
“是的，但有一些副作用，总体来看不算严重。具体文本我可以念给你听……”
“费用怎么办？”
似乎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费用全免，米娅。唯一的条件是这个——”我摸出公文包中的纸质版责任分担细则。她接了过去，动作很轻柔。
“——这只是走程序，没有必要，但法律毕竟是法律。”少女浏览时我说道：“手术的成功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并且进行过效果完美的活体及人体实验。实验报告已经发给了这儿的院长和你的临时监护人，他们对这场手术都心怀乐观。现在只需要你的同意——”
“我同意。”
我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你……”
“我同意这项手术，我会签这份文件。”她的平静终于无法维持，大大的湖蓝色眼里溢满感动。“谢谢你，先生，谢谢你。”
“请感谢MEA医疗基金会。”
米娅的嘴角逐渐上扬呼吸也见急促。她和我拥抱，又紧紧抓住护士的腰。房间里满是步入应许之地的幸福。目睹美好真是件值得珍惜的事，我笑着想。
尤其是在和古神作了这么多年的斗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