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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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言其名》从提出构思到写下最后一枚句号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一部不到二十万字的长篇来说刚刚好。当然,如果给史蒂芬?金这样的厉害人物写恐怕只需要我所用时间的一半,而线索和剧情还能更饱满。

我的灵感,或者说“直接灵感”正来自于他的小说《尸体》。澄清一下,我和他的这两部小说都并非恐怕骇人之流。《勿言其名》浅涉克苏鲁神话,恐怖隐藏在文字深处。而《尸体》严格来说是种“乡愁”文学。中年戈登回忆起过去和伙伴一起到丛林里寻找意外死亡的同龄人的尸体,他在那以后再未交到这样的好朋友,字里行间弥漫着伤感与童稚时期的天真与冒险精神。

两部作品有相似之处。事实上,我的序章里的一段话就是史蒂芬?金《尸体》核心思想的转述。同样是年少时期的冒险,同样有对往昔失去年华的伤感,但表达方式和真正的核心不尽相同。《勿言其名》更多地涉及一种“孤独”,这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东西。

什么样的孤独?当你深夜独自一人坐班车回家时、旁人欢笑而你忧愁抑或你欢笑旁人哀伤时、别人不明白你在笑什么或你不明白别人为何发笑时。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节拍不同,错拍的事常有发生。找到合拍的人乃人生最大幸运,即便将固有生活掀得天翻地覆也要追逐。

帕特里克追逐佐薇,而佐薇也在等待他。他们都是孤独的人,只是表现方式不同。同样失去兄长/姐姐后,帕特里克选择把痛苦与疑惑深埋心底,让悲伤化为无形的斗篷笼罩自己,成为“透明人”。而佐薇的表现是外向性的,她采取行动,制定计划,决心找到真相。她的这份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选择性地忽视了生活中的其它东西。她在芝加哥有过朋友,大家喜欢她的性格,却最终因为满脑子不顾其他只想弄清真相的行为不得不离开。同样地,她忽略了乔舒亚的付出。父亲对她做了太多太多,她心有亏欠又不敢承认,直到最后一刻无可推卸了才悲哀无奈地承认这一点。

所以说他们是孤独的。外向或内向,行动派或观望派。从另一方面来说,帕特里克也有主动采取行动的时候,佐薇亦曾踌躇不前。相互吸引的灵魂既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正是这份不同让我们相互认可,不同让人或好奇或渴望。慢慢地,两份灵魂将各自可能刺伤对方的锐利尖角磨平,留下美丽独特的纹路。我们用同样的手相握,欣赏对方的花纹。

从来没有自愿孤独的人。他们要么是找不到适合的灵魂,干脆放弃,自欺欺人。要么不愿意与任何异于自己的思想交流。前者承认差别,后者由于天赋的孤傲而固步自封。故事里的男女主角非常幸运地都是前一种孤独者,并且都找到了合适的陪伴者。

所以说帕特里克会答应佐薇的请求,和她一道进入古堡。原地踏步、恐惧面对杰拉尔德的记忆是他性格立方体的一面,与之对应地,他同样希望能与另一个灵魂相伴,即使风险难以预料。故他再度踏入了沙利文古堡,对古堡行动的三次疑问中无一例外地选择相信佐薇,到最后加入AOA。这些抉择并非单独的“帕特里克灵魂”愿意做的,却是他改变的表现。

改变也存在于佐薇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将“倔犟”外套脱下,露出善良与温柔的本质。佐薇?亨廷顿向来都是个心怀善意,关心他人的女孩。弗吉尼娅失踪前她有人可依靠,有“挥霍”善良的本钱。然而当挡箭牌消失,心灵被狠狠挖走一块后,佐薇的世界崩塌了。2012年的夏天对她而言犹如地狱。往昔的美好生活消失殆尽,庇护消失,从此她将孤独地面对前方漫漫迷途。

乔舒亚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在帮助她,无奈自从弗吉尼娅失踪后,佐薇就冻结了自己的时间,以倔犟和固执修筑外壳包裹。在芝加哥的这段时间里,她的所有“改变”不过浮于表面。冷漠、孤僻、沉默,通通都是她为渐弱心灵痛苦的手段。真正的佐薇?亨廷顿躲在壳甲下瑟瑟发抖,遍体凌伤。

遇见帕特后,她才开始改变。我写作时曾认为两人的感情发展太快了,但等我重新浏览一遍后我发现并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佐薇本身就不是个冷酷的人,她当然愿意交朋友,即使有寻找姐姐失踪真相的负担重压。

起初她为了拿到钥匙主动接近帕特里克时,她怀着一种相当矛盾的心理。欺骗感情是相当邪恶的事,善良的她相当清楚。所以她那段时间总是说个不停,仿佛频繁的交流能把友谊变真。但一方面帕特不善于聊天,另一方面最初接近的目的是无可改变的。

佐薇为改变这一现状,主动邀请他去音乐节。她知道帕特喜欢音乐,也认为这样的共同活动能为两人的友谊贴上合理性的标签。汽车旅馆走廊里的打斗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她的想法。她发觉帕特里克是个可依赖的队友,即使没有胜算,依然敢于挺身而出。大家阅读时应该有发现这次事件前后佐薇对帕特里克的叫法有了变化,之前是直呼其名,后来改成“帕特”。关于昵称这一点我待会再细谈。

两人之后的相处变得暧昧许多。佐薇十七岁,正值荷尔蒙膨胀的年岁。在芝加哥时她有过名为劳尔的男友,劳尔是帕特里克的相反面:外向、喧闹、热衷于速度与酒精。他帮助佐薇走出了失去姐姐的低落期,却做不了更多,两人只得分开。佐薇自那以后变得更加“高冷”、孤僻。被她吸引的人无一例外只在乎她的外表而非内心痛苦,只有同样经历过丧失至爱前辈的帕特里克能够理解。

两人间有过争吵和冲突。佐薇坦白最初接近帕特里克的真正理由后,我们的主角毫不意外地崩溃了。他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从某种意义上讲没错,可佐薇早在汽车旅馆前就像改变这一事实,她只是无法直言。误会期固然让人难过,却也是让两人更深入了解彼此的机会。感情中,你需要的不仅仅是近处的端详,还有远方的眺望。只有将两者结合起来你才能更清晰地了解一个人。

正如故事中所体现的。两人在草场上互述忠肠,原谅对方,将感情巩固到之前未曾达到的新高度。如果说过去两人只是普通朋友,那么到现在帕特里克和佐薇已然成为离不开对方的好友。自两人初次相识不过一个月,激烈的情感变化反而成为他们友谊的凝结剂。

帕特选择与佐薇进入古堡是个相当艰难的决定,这不仅仅代表他将面对未知的危险,更意味着对过去生活的否定。佐薇内心深处明白这一点,但她倔犟的外壳不让她表现出来。

进入古堡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人在威胁后恐惧下的表现肯定和平时不同。佐薇的注意力逐渐从掩盖本性转移到对付怪物上,一步步地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展现给我们。从对付看守者时说的冷笑话到一同观雨时询问的问题,佐薇慢慢地将阻挡自己成长前进的外套脱掉,披上帕特里克给予的大衣。

弗拉瑟堡的月夜谈话让两人的感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就是这时,佐薇意识到帕特里克就是她需要的另一个灵魂。睡眠能让人好好思考,同时梦境具有很强的心理暗示作用,或者说梦本来就是心灵深处真实想法的表现。佐薇的善良本性在睡梦中绕过倔犟外壳直入脑海,她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最终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从这时起,两人对彼此灵魂的需要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无可替代,离开即是挖走自己的真实与改变的机会。从此他们不仅仅是朋友,更是伴侣。

往后的冒险将两人对彼此的忠实与爱不断加深,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彼此需要,更是为彼此付出。但内疚始终萦绕心头。在地下堂机械室里的绝望之时,佐薇选择和他共赴死亡。这不单单是青春荷尔蒙的膨胀,更是她对自己的一种救赎。从此之后,无论生死与否,她不再亏欠帕特里克。两人的关系至此升华到新的高度。又一对忠实伴侣诞生,身为作者的我往嘴里大把塞狗粮。

以上是《勿言其名》中对两位主角情感主线的总结。透过他们感情的变化,我们多少能感受到本文主旨的含义。孤独是永恒的,抗击它的努力亦然。佐薇和帕特里克为此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屏幕外的我们虽不必如此,但难道不该试着用同样的努力去试一把吗?看看自己是否和佐薇一样用某种外壳包裹自己,抑或像帕特里克抗拒生命中难过悲哀的部分,全然不知只有承认后向前看才算真的摆脱枷锁。

聊了这么多深奥的主旨内涵,我再谈谈本文的其他元素。如开头所言,我主要受到史蒂芬金的《尸体》影响写就本文。除此之外,还有一部作品对我影响极大,可以说某种程度上确立了《勿言其名》的世界观。不是书本,而是亚马逊公司推出的游戏《直到晨曦来临》。

(克苏鲁神话我认为更接近于类似“悬疑”和“惊悚”等大分类,故不列为x影响作品。坦白地说,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我只读过寥寥几部,克苏鲁内容更多地是从其他文化作品中了解)

移动端游戏我玩得不多。但大言不惭地说,《直到晨曦来临》是半即时解谜游戏中相当优秀的成员。其剧情大致是女主艾丽卡为调查好友去向前往镇郊的古宅探索,被猪队友关在里边,一边抗击怪物、BOSS一边寻找出路的故事。这部作品主要有三点吸引人,一是女主人设、二是地图塑造和美工、三是背景音乐。想必你也看出来《勿言其名》和它的相似之处,同样是寻找亲友,同样是古堡(古宅),同样有个讨喜的女主(至少在我看来佐薇的塑造蛮可爱的),不同之处在于规模和主旨等方面。

总而言之,《直到晨曦来临》是部相当优秀的作品。《勿言其名》如果有续集和衍生篇,我依然会从中汲取营养,并与更多元更刺激的元素结合,创作出大家喜闻乐见的作品。

《勿言其名》可以有续集。它具有自己的世界观,虽然在本部中提及较少,但我最后抛出个AOA和帕特里克、佐薇在那儿的工作可不是闲聊。如果可能,这些剧情将成为下一部的支柱。当然,我也不会为了安排续集突然加入内容。就拿AOA来说,我其实之前已经有过暗示。AOA不再招常春藤的大学生?杰拉尔德福特车后备箱的黑色仪器?它们之间肯定是有关联。

勿言其名的世界与我们的并无太大不同,你甚至可以理解为这就是我们的家园。特殊之处在于【古神】,也就是本文受克苏鲁神话影响的内容。世界各地遍布各类古神疯狂信徒制造的星门和召唤祭坛,各国ZF为此创立秘密部门专门对付这些人类叛徒。我们无力抵抗古神,但神明要么沉睡要么不屑一顾,真正的危险来源于我们中间。

古神信徒遍布全球,而搜捕缉拿他们的组织也是。美国有FBI的AOA行动室、俄国的名为第二克格勃、中国有国家安全部的301办公室、英国的MI8和德国的联邦特殊安全保护局等等。他们活跃于世界各地人迹罕至之处,摧毁星门、消灭信徒。同时古神的追随者也在暗中壮大实力,伺机反扑。人性中深埋的恐惧被他们发掘,这是场永无止境的战争,神明并非盟友,但至少我们将凭自己的力量为胜利而战。

如果有时间,我会考虑创作属于《勿言其名》世界观的作品。它们可以继续讲述帕特里克/佐薇的历险故事,比如育空地区冰洞之战、新英格兰古堡和大西洋海床上失落的遗迹。我也可以从旁人的的角度叙述他们大学时的“小打小闹”(对于普通人,那样的经历已经难以想象了)。又或者我把视野转向故土,中国西南某高等中学发生的诡秘事件?人变成了影子?这绝对精彩绝伦。

最后,我谈谈这部作品创作过程中的问题。正如之前所说,《勿言其名》的重要灵感来自于《尸体》,确切点是其中戈登等人接近赫娄路时遭遇的暴雨。人类对雨有着别样的感情,而冒险过程中的霎雨更有别样的意味。作者的一大任务便是将读者或熟悉或陌生的感觉用贴合的语言描写出来,而我及时抓住了它。不论你们读时感觉如何,我都让一段介于现实与幻想间的故事开了头。

序章是我最先完成的部分。当时我还没想好线索、脉络和剧情架构,只是匆匆忙忙地把脑海中想象的画面描绘出来。在那之后,我专门花了两天时间把人物的背景、喜好、经历等事无巨细地填充补完,并构建了基本流程。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工业化”地写文,事实证明效果拔群。至少,比起以前的“散文式”无病呻吟要好得多。

我个人比较满意对人物的刻画,写作过程中我几次误以为自己真的曾身处古堡,和一个叫佐薇的女孩寻找真相。而佐薇,她的背景故事我在文中用自述和手机短信(照片)的形式进行暗示,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又非常适合。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总是忠实的,我得说用更多的细节刻画能起到一部分直白叙述的效果,甚至更好,但那真的适合佐薇吗?并不尽然。

至于缺点……相当明显,拖沓的节奏。百万字的写作经验后,我怀疑自己文风如此。过去我所写的文章甚至更加繁琐啰嗦,慢慢地我将不需要的部分狠狠删去,简略叙述。这一痛苦的过程持续了几十万字,现在我的文章风格已经固定了下来。除非刻意模仿(比如序和开头两章,我故意写得像史蒂芬金一样),不然不会有太大变动。我需要注意的最严重问题不是行文过程中事无巨细,而是整体架构啰里吧嗦。不必要的桥段留着有什么用呢?骗稿费?老天,不靠文章吸引读者是没有稿费的(你看,其实这段话就可以删去,我特意留下来演示)。

总而言之,《勿言其名》已经完结,帕特里克和佐薇的故事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将投入到虚荣同人文和《抉择之时》的创作中。为了转瞬即逝的一个灵感,我付出一个月的时间细细雕琢,收获将随着时间推移沉淀于心,愈来愈浓。我希望对于正在读这句话的你也是如此。

享受阅读,拥抱想象,尝试把脑海里的大千世界用文字描绘出来。不论旁人评价质量如何,那都是你的东西,你的世界,你的人生和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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