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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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婆,塞不进就算了,尾箱都撑爆了,果子哪够车子金贵嘛。”孟依竹嚷嚷。路边,泊着几辆车子,几个男女吭吭哧哧在装箱,地下还有一麻袋一麻袋的果子,蒲娴领着孟依菊孟依兰孟依梅在帮手。“哎呀没事,看着果子烂在树上地上,肉疼啊,带回去做人情,邻里街坊还不够分呐。”一脸容精致的老妇人,扭身大声回话,旋即又指挥众人装车,放后座。

“这老舅婆,年年她最积极,不光自己来,还扯工友牌友一块来,鬼子进村扫荡,三光,呵呵。”顾见明也小声帮腔。常奉天摆手:“算了姐夫,请人摘还要工钱,不划算。辈高一级压死人,何况还高我们两辈,这舅公舅婆是给奶奶宠坏的。呃对了,小舅,这次让康仔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带几袋荔枝龙眼黄皮,农场的果子,小舅妈好像都没吃过,都益了外人了。”蒲宁摇头:“别搞,一来一回,油钱和路桥费多了去了,不值,拿回去也是沤坏的,拎点做手信就好。”俯头拍拍皮皮虾的滚圆脑瓜,“来,别游手好闲,舅公教你几句日语,听好:土豆~哪里去挖?土豆~郊区去挖。一挖一麻爹?黑,一挖一麻叠。”皮皮虾笑得前仰后合,撒腿就往屋里跑,一边大叫:“姐姐,我会日语了,土豆~哪里去挖……”

“我们也回屋吧,太晒了。”常奉天揩揩汗,挺着肚腩往回走,一边絮叨,“小舅,农场接下来有大动作,投资方胃口很大,一不做二不休,想把整个农资公司盘下来,正在惠州市里走手续,姐夫也在跟进,想听听你的意思。”常奉天说,农资公司原地瘫痪n年,国资委急于甩包袱,盘活资产,共有两大块:市区一栋破旧办公楼,两栋70年代宿舍,和市郊一间废弃小厂,做着废品站,再有就是这个农场,一揽子作价1.7亿。市里的不管它,他们另有打算,这农场是大头,估值1.2亿……蒲宁咋舌:“就这山旮旯,能用的地不过1/5,还各种限制,也要这死贵么?”顾见明笑:“小舅在书斋里,不熟悉外头行情,很抵的了。往前挪个十几公里,放龙岗,这价格少说涨几倍,想要也没有。惠州地界,做的是深圳生意,地头真实难得。”

常奉天接着介绍,农场这边,投资方盘下后打算成立一个股份公司,单独运营。家族作为经营承包人,也拉进来入伙,早期预付的900万租金,这几年完全没产出,所以算1.5权重;后续的道路、基建和闲闲居,整个千来万吧,算1.3权重。这两项,加投资方的1.2亿,折算各自占股比例,家族这边占比不到20%,这还只是初始股份。接着立项,先搞库区排水涵洞,全封闭防污染,然后养老文旅大项目才开工,后续投资肯定远超收购价,股权还会继续稀释。他们算了一下,小舅和蒲静小姨各自的股比,才可怜巴巴的百分之一点几,问蒲宁入不入伙。“不入伙的话,投资方会按原价的2倍,全部返现,比入伙的权重高。”顾见明补充。

蒲宁给这一溜串的账,算得晕晕乎乎,遂打断道:“好复杂,不入伙也不返现行么?你们就建一栋小屋,留给我做画室,以后广州呆不住了,跑这里养老隐居好了,就当是龙岗的自建楼搬这来了。”

顾见明点头:“也好,省得啰嗦。小舅退出的股份,阿天会一口吃下,建的画屋,阿天会全屋精装,附送家电,自建房要不了几个钱,对不对呀阿天?”常奉天笑笑:“小意思,小舅欢喜就好。那画屋,建哪里好呢?”蒲宁转身,指指对面山坡:“西北坡,围龙屋和大坝中间,不有一个小山窝嘛,建个十来栋小屋不成问题,搞个小小画家村,跟文旅项目配套,我帮你们招招商,只租不卖,包抢手。”顾见明拍掌:“好,还是小舅脑子灵光,这主意好。没产权只有使用权,也卖不出好价,就长租吧。那画家村,叫什么名堂好呢?”蒲宁随口应道:“叫马蜂窝好了,蜂巢1号蜂巢2号这么编下去。”

蒲娴见他们热闹,也凑过来:“宁古,屋子他们来建好了,这钱你拿回去,姐妹再凑点钱,给蒲逸在广州买套房,一次付款,省得大家心挂挂的。”常奉天也道:“对呀,我几个细路仔,一个大的两个小的,一人一套,我老两口,也各一套,哪天过不下去,各自有着落。”蒲宁恼道:“阿天少胡说,别离上瘾了,皮皮虾都不尿你。蒲逸的事早着呢,操啥心,现在出手,岂不是徒手接飞刀,掩护你们孟叔胜利大逃亡么。”顾见明笑:“这话,小舅说了好多年了。”

白木兰80大寿,乡下算81虚岁,人过八十百无禁忌,大开筵席,比大年饭阵容还齐整。白木兰娘家数位老表到场,主席就座;蒲静和严其敏三代老少到齐,两家儿媳温婉秀美;蒲娴家,老幺孟依渊出差未回,其余闺女悉数在座。蒲娴感叹,个个妹崽看着像朵花,就没一个比得上小舅妈,仙气又大气。女眷们齐声附和。老三孟依兰,套用林斯盛的话语体系,乃最有本家相、最得姨舅宠爱、跟倪裳也最亲近,才上菜,就说先打包,给小舅妈带回去。

四代同堂,一屋小孩追逐嬉戏,蒲宁眼里,都是蒲逸儿时的影子,记忆碎片飘飘忽忽。

蒲逸初生,医生抱出来,给苦候在产房外头的奶爸过目,就一脱水的猕猴桃,一身毛,一身血,眼睑还有伤痕,看得蒲宁又心疼又失落。每天的母婴会面,蒲宁和倪裳总是面面相觑,就差追问护士有没有掉包,因为隔壁床,蛮粗糙的一对夫妇,他家女婴却是细皮嫩肉白白净净。还好,远道来探视的妇产科大夫蒲静,捍卫了小侄子的尊严:生旦净末丑,啥意思懂伐?生出来像只蛋,会变丑,生出来像毛猴,丑不了。果然,一满月,好神奇,满脸小老头样的褶子平滑了,水润了;胎毛褪尽,小身子皮光肉净,留下一头蒲宁标志性的浓密黑发;粉嘟嘟的脸蛋上,则是倪裳标志性的大眼,叮铃铃转,总在追逐光源,小嘴永远含笑。

满月没几天,还没过足眼瘾,白木兰回了乡下,奶爸奶妈搞不掂,倪裳独自带着小不点,飞回昆明,找外婆帮手,自己也跟了大半年。回来才月余,就熬不住,一起跑去看娃,正午睡,悄咪咪凑近,吓一跳:小家伙身胚大了几号,睫毛又长又密,像把蒲扇铺开,遮住了小半个脸蛋。这是蒲氏家传,小时犯事挨训,白木兰总要加一句,跟你训话呐,别闭眼。蒲宁就喊冤:哪有闭眼嘛。嗯,从白木兰的视角俯瞰,看到的是长睫遮眼。那浓眉,那高鼻,也是俺蒲氏家传,蒲宁洋洋自得道。倪裳嗤之以鼻:少臭美,比你可帅多了。正小声斗嘴,小家伙惊醒,睁眼看到两张大脸,哇一声就哭,拱起身子就躲,这俩很是心酸。外婆辛苦了,小阿姨辛苦了。小阿姨笑:苦什么呀,抱出去耍,街坊都抢着抱,谁都能上手,回家还得求人家还回来。

带回广州,自己耍。蒲宁最爱干的,是出门遛娃,放婴儿车里,小家伙半挺着身子,挥舞小拳头,自己给自己伴奏。夜里却麻烦,祖传夜猫子,到点不睡,得抱着晃,莫雅恩雅的催眠曲听完一饼,眼珠还是叮铃铃转。个头像噗噗那么大,蛮沉的,这人工摇篮就得蒲宁来干。一天,接到孟仲季画展请帖,蒲宁携娃前往,一进门,一阵欢呼,蒲宁面有得色,俺老人家还是蛮有人气的嘛。一众男女饿虎扑食,夺下怀中娃儿,啵啵啵亲个没完,蒲逸吓得哇一声大哭。

周岁,又神了,当晚吹蜡烛,倪裳餐桌边招招手,小家伙不扶墙了,撒手踉踉跄跄走了过来,两口子一阵欢呼,小家伙一愣,看到四周空落落的,啪嗒跌坐在地。

会走了,会跳了,又难搞了,常听音乐,婴儿床给他蹦塌了。傍晚遛娃,小区玩腻了,就去旁边中信广场,见识不一样的都会繁华。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下班的女郎衣香鬓影。蒲宁前头走几步,躲起来,小家伙依然低头踉跄前行,然后去拽人家的裙摆。姑娘们回头,像捡到一块钻石,惊叫一声,蹲下来就上手摩挲,小家伙就挣扎四顾:咦,俺家那老羊倌呢?

棒棒糖那么大,两口子搞不掂这多动症了,又送回给外婆收养,这次倪裳只呆了个把月。数月后,过年,两口子再赴昆明,蒲逸又是另一番模样,懂事多了。蒲宁叠起椅子,换灯泡,小家伙仰头一看,用土话嘟囔:爸爸跌喏noi哦~然后过来要扶椅子,吓得蒲宁大叫倪裳:妹子,快把这小捣蛋抱走!干完活,手上脏,随口使唤蒲逸:仔,拿一点点纸过来。久没动静,遂抬头:哟嗬,这小东西,眯眯笑,小手平摊着,指尖上托着一丁点纸屑,大气不敢喘,正小碎步小碎步挪动。蒲宁笑跌:服,生了个训诂学家。小阿姨也申诉:他呀,早就会帮忙了,帮倒忙,几次傍晚下雨,屋里找不着他,正焦急,外婆抱着他回来了,熊她一顿,说在底层楼梯口碰到宝贝外孙了,拄着一把长伞,探头探脑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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