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拨云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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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狄奥去书房找高文时,他才发现高文并不是一个人在书房中。

他的对面坐着安福瑞索斯,桌面上放着几块面包和一小碟蜂蜜。后者正忙着用面包就着蜂蜜,往嘴里狂塞,看上去就跟饿了他好几天似的。

安福瑞索斯抬头看了狄奥一眼,像是被呛住了。他废了一小会儿功夫才把面包块咽下去,恢复了些许快乐的神色。

“狄奥,你怎么来了?昨天住在哪里?”他随意问道。毕竟在此前的一周,狄奥大多数时候都以瑞格蕾尔的身份出现,才没工夫天天和他一起拉家常。

狄奥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安福瑞索斯旁边,不动声色地答道:“看你睡了就没打扰你,去了伯爵房间。”

“哦?这可真没想到。毕竟之前埃提翁让你跟我一起睡时,你死活都不同意。”安福瑞索斯絮絮叨叨地说。

高文安静听着,没有打断。瞥向坐在对面,用一只手支棱着脑袋的狄奥。希腊人看上去一如既往地整洁得体,没有像在格拉摩根那样穿着张扬的红,即使那是最适合他的颜色。或许是为了低调行事,斗篷边角底露出的是沉郁的蓝,看上去略微陈旧。

又或许是为了搭配斗篷,毕竟这件斗篷是深蓝近黑的色调……这斗篷高文越看越觉得眼熟,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自己当初借给狄奥的那件。

高文说不好这是否是他故意的,毕竟希腊人最近许多举动都变得令人匪夷所思了起来。

“是吗?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狄奥瞥了安福瑞索斯一眼,似乎想让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但没想到反而激发了安福瑞索斯的谈兴。

“当时我们在君士坦丁堡,你对我嫌弃得很,还说我一定会不停说话,让你压根没法入睡——”

“你就是这样的。”

“那你呢?”安福瑞索斯回呛道:“当初实在没办法你才跟我睡在一起,还骗我说你会说梦话,害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谁叫你那么好奇?”狄奥似乎笑了一下:“如果你直接无视我说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高文在一边听着,颇为无语。这么多年过去了,狄奥还是一样的路数。昨晚她甩下数句预言便一觉睡到大天亮,倒是高文深夜回想,愈发觉得诡异,以至于深夜无眠,才清晨就走出了房间,恰巧看见安福瑞索斯在厨房附近鬼鬼祟祟,便把他带到了书房。

高文咳嗽了一声,打断两人没完没了的拌嘴。

“我刚刚找安福瑞索斯,”感天谢地,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能顺利念对这个冗长的名字:“是为想再问问他之前那个死去的演员的情况。”

当初安福瑞索斯被吓傻了,当天就重病不起。今天高文再找他将之前的事情复盘,倒是发现了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

“他告诉我,那个演员生前每周都会去一次圣巴塞洛谬教堂祈祷,刚巧这座教堂背后就是女修院。”这其实是高文从安福瑞索斯的一堆废话中捕捉到的一个关键点,当时他觉得“圣巴塞洛谬”这个词过于耳熟,将它暗记于心。

狄奥挑了挑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之前的一位死者,面包借黄油铺老板是这一系列谋杀案的老板,她的经营之所位于圣巴塞洛谬女修院附近。而在不久之前,其姊妹阿格妮丝被指控为暗娼,受游街之辱,当时围观者中就有圣巴塞罗谬女修院的修女,当时她们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事后想想,圣巴塞洛谬女修院善名远扬,那些修女们毫无表情的面部与这名声显得格外不符,更像是刻意为之。本该露出些许同情的神色,却非得故意绷着个脸。

“而那日捕捉阿格妮丝的守卫之一,也在剧院中针对了……”高文差点说出“你”这个词,突然想起安福瑞索斯并不是知情者,急忙改口:“针对了瑞格蕾尔。”

“就在今天早晨,我先前委托城外圣贾尔斯教堂托马斯主教查的人已经有了眉目,其中一人为铁匠,一人为守卫,与我们当初猜测的差不多。”

“我之前让罗宾森骑士盯着瑞格蕾尔那边的情况,他发觉验尸官艾德蒙行为有异,便去调查他所验之人,因为验尸官同时干预了财产统计,果然发现有死者由于无亲无故,财产受到了侵占,并没有计算在文件的财产审计中。”

“就在死者生前被隐藏于政府文件之外居所中,他找到了一尊圣巴塞洛谬像。”

“那么现在,事情应该已经无比明晰了,这是两个团体之间的对峙,围绕圣巴塞洛谬女修院的一个团体,以及一个由部分伦敦官员以及市民组成的另一个团体。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死者大多数为寡妇,为什么那个演员生前会在腰带中镶嵌刀片,因为他本质上属于帮派成员,自然需要防身。”

“而死者也可以考虑分为三部分,一部分为模仿犯所杀,如那个酒吧老板;一部分是圣巴塞洛谬相关,其中多数是女性,以及不归属于行会的市民;至于那个律师……我在思考有没有可能是女修院团体复仇所致,当然,以上内容仅仅是猜测,还需要更多证据证实。”

“如果以上猜测是真实的,我们已经快他们一步,发现存在女修院团体的情况。“毕竟如果他们已经发现女修院才是团体核心,杀修女就行了,不必如此费劲地去刺探“瑞格蕾尔”的身份,这只能说明幕后凶手们对与他们作对者的身份尚不清楚,还处于在迷雾中摸索的阶段。

狄奥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高文特意停下来等他。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很精彩,关于你的分析。”他说:“但是为什么会形成两个相关团体,他们的目的与利益呢?”

“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毕竟目前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决,例如我从一位东法兰克商人弗里德里希那里得知,他因知情一桩近年来持续的走私而遭到死亡威胁,威胁的方式是他订做的基督像脖颈被抹了一道颜料,似乎暗示他将被斩断头颅。”

再比如说,为什么白塔会突然被涂抹政治涂鸦。现在,高文隐隐有了一点猜测,只是这猜测只是他的想象,毫无证据支撑罢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狄奥询问道,可语气听上去并不像是准备听从命令:“既然你已经摆出与市政委员会对抗的姿态了,必然得做出有效举动狠狠扇他们巴掌。”

更不论现在一个鲜明的事实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守卫与验尸官已经被证实参与了非法组织,那么市政委员会呢?委员会成员又是否已经遭到了渗透?这会不会成为他们渴望迅速更换市长,以便让伦敦陷入持续混乱的理由?

那么市政委员会支持的人选,亨利.菲茨-艾尔温,他是否与该组织有关?这似乎是最糟糕的可能性了。

“你似乎对让市政委员会没脸格外热衷。”

“当然,他们有些过分了,甚至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狄奥坦坦荡荡地说:“更何况担任市长是代表国王的意见,他们格外针对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明白。在这场国王与伦敦豪族的抗争中,国王必须赢。”

听到狄奥这么说,高文有些惊讶了。毕竟他对伦敦局势的变幻是如此一语中的,这比之前在格拉摩根处理与康沃尔关系时的狄奥要成熟了不少,看来他在来伦敦前补习过,或许这也是狄奥坚持要留下加雷斯这个伦敦通的原因。

早在格拉摩根,狄奥就已想过他在伦敦会遭遇坎坷吗?或许是的,毕竟希腊人对此早已经验十足。

不过这是否是斗篷带来的魔力,让狄奥放下了他的自负,高文尚且说不好。

他希望是的。

“暂时我不会动那些已知身份的守卫和官员,让他们觉得我仍被蒙在鼓里对我们更有利。”高文说道。至少这样,就不会有过多的眼线盯着他们了。

“我准备去探查弗里德里希所说,兰贝斯造船厂的内部情况。据他所说,每月中旬会有走私船沿泰晤士河而来,停入造船厂内。罗宾森骑士一直在盯着那边的情况,最近确实比较可疑。不过我不放心让其他人前去探查。”

高文作为一个外来市长,在如今伦敦政府内部被渗透的情况下,已是无人可用。而他更不敢牺牲罗宾森,让他冒险前去。

昨晚深夜无眠时,他倒是想到了一个最优解——利用狄奥的快速变型能力,这无疑可以便于他们甩脱追踪,融入伦敦市民之中。

狄奥很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他瞥了一眼身边听得一头雾水的安福瑞索斯,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不过需要借用你说过的东法兰克商人弗里德里希的脸。”

“还有另一个人的脸,一个令他们求而不得,在伦敦这座他们自以为尽在掌控的城市中凭空蒸发,而将会主动送上门去的人。”

“这将会非常有戏剧性。”狄奥心满意足地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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