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布满青紫瘀斑，鞭伤刀伤，一重叠着一重，最深的地方连骨头都隐约可见。
尤其让人发指的地方是，少女的下体已经没有了完整的形状，明显是被利器划烂。
她生前不知承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最后凄惨死去。
方宛之全身都在剧烈颤抖。
这还是人吗？
用牲口来形容都侮辱了这两个字！
她想起系统发布的任务，太子的爪牙鲁枭不是最爱拐骗幼女，用药控制之后，为自己所用吗？
那么这个少女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查找真相，为这个无辜枉死的女孩子报仇！
楚枫见方宛之情绪实在激动，安抚般拥住她的肩膀，低声道：“莫要生气，把自己气坏了可没人心疼。”
柳不眠笑眯眯看楚枫一眼，捋了捋胡须：“口是心非。”
换来楚枫一个恶狠狠的瞪视。
方宛之深吸口气，竭力平息怒火：“我没事。”
她将少女的尸体用白布盖好，假装扒开眼皮观察眼珠子，其实掌心扣着眼睛成像记录仪。
仪器显示，死者是被两个家仆打扮的人抛进一口废弃的水井里。
而那个水井并不是身旁这口水井。
这证明，发现尸体的地方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并且那两名家仆身体孔武有力，着装统一，衣料是普通百姓都穿不起的上好绸缎。
方宛之心中一动，用刀小心翼翼划开尸体的皮肉，里面的骨头果然呈现黑青色。
这下没错了，少女的死绝对和鲁枭脱不了干系！
“方姑娘，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柳不眠紧张的看着方宛之。
方宛之收起记录仪，沉思着说道：“第一，这个女孩子生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第二，她被人下了蛊毒。第三，我怀疑此地并非案发第一现场。”
“你们有没有问户主是怎么发现这具尸体的？”
她说的前两点，和柳不眠查验出来的结论一模一样。
第三点却是柳不眠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两眼嗖嗖放光，一把握住方宛之的手，激动到不能自已：“方姑娘能否告诉老夫，你是从哪里看出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方宛之心里想到，没有外挂，我能看出来个鬼哟。
她只好搜刮着肚子里仅有的那点知识，结合现状进行分析：“死者很明显是先被杀害后被沉尸。一般凶手杀人沉尸，身上都该系着石块之类的重物，以免浮上来被人发现，但这具尸体上却没有，这不符合常规。此为其一。”
“另外还有，”方宛之指着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满眼惊恐的农家夫妇，“我刚才从他们身边走过，大约摸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手，很粗糙，骨节肿大，是长年累月劳作的一双手。”
“然而尸体所中的蛊毒，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名字叫食脑丹，是一种红色的小药丸。人吃下去后，就会从里面钻出一种红色的小虫，随着血液钻进大脑，并且在那里安家落户，靠吸食人的脑液生存。”
“每年端午节必须服食一颗解药，否则就会啃食脑子，让人发疯发狂，最后痛苦而死。”
“这种蛊毒十分珍稀，有钱都未必能买到，更何况只是一对普通的农家夫妇。他们就算想杀人，也犯不着这么大费周折。”
“综上所述，我得出的结论，就是这里极有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番话条里分明，有理有据。
方宛之一直都认为，别人给的再多不如自己有。
所以她一有空就钻研各种各样的书籍，尤其系统给她备份的《洗冤录》和《武穆遗书》，更是看得不亦乐乎。
因此分析案情也并非全然的胡说八道。
正在此时，井那边突然有人高声叫喊：“楚大人，柳大人，又打捞上来一具女尸！”
方宛之急忙跑过去。
这次打捞上来的尸体，腐烂程度比第一具要厉害，但也绝对超不过一个月。
乌黑的骨骼显示着她也是中了蛊毒而死。
她和柳不眠，楚枫正研究案情时，锦衣卫已经又打捞上第三具尸体。
依旧是中了蛊毒而死。
几个人面色十分凝重，京都城将近十年，都不曾有如此惨绝人寰的杀人案了。
柳不眠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痛心疾首：“老夫才离开几年，京城治安就差成这样了吗？这这这……简直愧对先皇，愧对百姓啊！”
楚枫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又无言以对。
他虽然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没多久，但进入锦衣卫时间却不短。
严格来说，柳不眠的指责也并非骂错人。
方宛之胸膛剧烈起伏，眼眶通红，心痛如刀割。
她沉声说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要做的事是尽快缉拿凶手。楚公子，锦衣卫当中有没有水性特别好的人？”
楚枫想了想：“有，张德旺小时候就生长在水边，在水里呆上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方宛之说道：“你让他潜到井底，看看有没有地下暗河，然后顺着水流方向，撒入大量拇指大小的木制品，外表涂抹金粉。”
“再派人去市面上花大价钱收购这种木制品，问清楚卖主是从哪里捡的，差不多就能搞清楚抛尸地点了。”
她倒是清楚抛尸地点在哪里，只是苦于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楚枫和柳不眠，只能采取这种手段进行引导。
“好好，这个办法好！”柳不眠激动的语无伦次，“方姑娘真乃女中诸葛，人中龙凤，认识你实在是老夫三生有幸！”
楚枫则是目光复杂的看着方宛之。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聪慧超乎他想象。
利用轻巧的浮木，追溯水流源头，进一步查找案发现场，若非经验丰富之人，是根本不可能想出来。
他点点头，冲在不远处审问农家夫妇的张德旺招招手：“你过来。”
张德旺摸摸脑袋走过来，“楚大人有什么吩咐？”
楚枫指了指水井，言简意赅：“你下去。”
“啊？”张德旺顿时傻了眼，“楚大人，属下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让你下去就下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楚枫板着脸：“你看看井底有没有地下暗河，最好还能顺着水流游过去。如果能找到源头，本大人重重有赏。”
“啊？？”张德旺愁眉苦脸，差点给楚枫跪下磕头。
“楚大人，你想要属下的命就直说，何必叫属下受这种零碎的罪？找地下暗河可以，顺着它游过去……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噗嗤！”方宛之忍不住笑出声，“楚公子何必吓唬这孩子，本来就不聪明，再吓就吓得更傻了。”
张德旺用力点头，竭力替自己争取：“楚大人，看在方姐姐的面子上，你就饶过我这一遭吧。我以后必定更加誓死效忠大人，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杀狗我绝对不宰鸡……”
楚枫憋着笑，踢了他一脚：“行了，快滚下去看地形。”
“哎好好好！”
张德旺脱去外套，麻溜溜让其余锦衣卫吊着他的腰放进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