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宛之打蛇随棍上：“我想要看张莲奇和李自强的口供，这一点小小的心愿，楚大人能满足我吧？”
“这……”楚枫有些为难。
昭狱之中犯人的口供，岂能随随便便给外人看？
“呵，还说什么竭尽所能？楚大人只会哄我。你看看这里，”方宛之伸出自己一双手。
原本白白嫩嫩，纤纤秀秀的小手，这会儿上面布满青紫瘢痕：“我怎么从山上掉下去的，大人心里没点数吗？”
虽然在峭壁下差点被晒成人干，和楚枫没有丁点关系，但方宛之就是有本事安到他头上。
为了进一步唤起他的内疚感，方宛之像从前那样，在自己大腿内侧狠狠揪了一把，顿时眼泪狂飙。
“我差点命丧黄泉，帮大人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难道连看一份小小的供词的权利都没有吗？呜呜呜呜，大人，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实在是太让我难过了，实在是太让我……”
主要是张莲珍的供词牵扯到了太子。
按照大戊国官官相护的德性，方宛之深恐这份供词要不了多久就会“丢失”。
她必须想办法攥在手里才放心。
“停停停！”楚枫缴械投降：“想看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扮作锦衣卫，去昭狱里看，看完立刻走人。”
“还有，李自强到现在都不肯招供，所以他的供词暂时没有。”
方宛之忍不住爆了粗口：“靠，对付这种人废话不用多说，打就完了！”
楚枫很无语。
这丫头小时候瞧着文文雅雅，娇娇弱弱，是几时变成的女汉子？
是因为方家遭逢大难？
还是因为三皇子萧远山娶了别的女子，让她受到极大情伤？
楚枫突然有些同情她。
如果不是迫于无奈，哪个女孩子不愿意小鸟依人，秀丽温婉？
幸亏方宛之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否则一定会嗤之以鼻。
这叫个性懂不懂？不懂的话，麻烦不要胡思乱想。
方宛之麻溜溜擦干净眼泪跃下地，扯了件衣服就往外跑：“快走快走。”
刚到门口就撞上眼泪汪汪的张德旺：“方姐姐，你总算是醒了，呜呜呜呜呜……”
“哭什么啊？”方宛之摸摸他的脑袋，好像在摸一条大型犬：“乖，跟我打人……啊不对，逼口供去。”
“方姐姐，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张德旺很是担忧。
“没事，我好着呢。”
为了让这孩子放心，方宛之还在原地跳了两下。
楚枫扑哧笑出声。
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
三个人骑快马，直奔昭狱。
可惜没等进去，就在门口遇见了满脸阴沉的楚澜。
他的目光将方宛之从头到脚看过一遍，然后不屑的冷哼一声：“枫儿，你过来，爹爹有很要紧的事情和你说。”
楚枫懒洋洋下马，坐到楚澜旁边的椅子上，拿起碟子里的苹果，“咔嚓咔嚓”咬两口：“楚指挥使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下官还有案子要办，没那么多时间陪指挥使大人闲唠嗑。”
“你！”楚澜闭眼，用力深呼吸，一再告诫自己，这是亲儿子，嫡嫡亲的儿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这才勉强自己和颜悦色：“本官和你要谈的事情涉及机密，绝对不允许别人听到。你是想让这些人为了你的任性送命吗？”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方宛之。
果然见到儿子面色微变，二话不说起身就和他走。
楚澜登时气了个倒栽。
这倒霉熊孩子，该不会真的对一个青楼女子生了感情吧？
方言和还是昭武大将军时，他尚且瞧不上方家姑娘。现下落魄成这般田地，更是给他家宝贝儿子做通房都不配！
不行，他得赶紧给这不省心的逆子定下婚事，再严加看管。万万不能做出那种当家主母还没有进门，狐媚子外室就先生下孩子的事。
方宛之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扯了扯张德旺的衣袖：“这是父子？剑拔弩张的，怕不是有仇吧？”
张德旺挠挠后脑勺：“本来关系就不咋地，然后因为你，越发雪上加霜……”
方宛之呆怔：“啥？？？”
因为自己？这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你和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她何德何能，让一对父子反目成仇？
必须弄清楚前因后果，不该她背的锅坚决不背。
昭狱入口有楚澜的人在把守，无法进入。
张德旺便殷勤的搬来椅子，让方宛之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八卦。
“本来吧，楚指挥坚决不同意我们家大人亲自去救你。但大人说你是因他才被人掳走，若他不管，枉为男儿，就背着指挥使偷偷去青楼找豆姑娘。”
“结果两人正研究你的去向，黑风寨就拿着玉佩来索要十万两银子。咱们楚大人那是真仁义，二话不说，就撬了老爷的私库，取了八九万两银子……”
“等等，你先打住！”方宛之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说，楚大人撬了他爹的私库？”
“嗯呐，对啊，楚大人还说了，不撬白不撬，省得他爹一天天的在外面养女人。把私库搜刮的那叫个干净哟，气的指挥使大人追着我家大人满街打。”
“反正只是借用，还回去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儿。还和训孩子一样追着打，楚公子不要面子的嘛。”
张德旺嘿嘿一笑：“还回去是不可能了，从黑风寨回来，咱们大人就以缴获战利品为名，把那些银子都孝敬给夫人了……”
“噗！”方宛之刚刚送进嘴里的一口茶便喷了出来。
怪不得楚澜今天眼神幽绿幽绿，估计打死楚枫和自己的心都有。
她要是遇上这么个倒霉孩子，揍得肯定更狠。
“你们是怎么上山的？”方宛之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咳，要不怎么说我家大人聪明绝顶。他想带人上山剿匪，指挥使死活不同意。大人挽挽袖子自己就走了，临行前还让他爹做好思想准备，万一为国捐躯啥的，敬请节哀。”
“指挥使暴跳如雷，没奈何只得同意大人带人上山。没想到山路全部被截断，大人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一个樵夫，给我们指了后山小路……”
方宛之扶额。
虽说楚枫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和他爹翻脸，但不可否认自己占了大部分原因。
这个人情可欠大发了。
以后必须想办法还回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