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喝了口茶润润喉，又继续说道：“那一战之后所剩的神灵都因为损耗过大，逐渐失去生机，我也不例外。当时我还是冥界主宰，那时的冥界还未有渡河的怨灵将冥界与外界隔开，所以谁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只是当时碍于我的存在，冥界并无人敢冒犯。但是那一战之后，我力量衰弱也即将身归天地。那些忌惮我的人都不再害怕，纷纷进出冥界。”
“当时的冥界并无人能够接管，如此下去冥界与人界的秩序定然都会被打乱。为了维护原有的秩序，我舍弃了身躯，神识与冥界相连并筑起渡河，操纵怨灵在渡河中看守，将冥界与外界隔绝开。”
风无言哑然，心中的崇敬更盛，也就说其实现在的整个冥界都是渡的躯体，难怪他说离开不了冥界。
只要冥界还在一天，他的神魂就会守着冥界一天。
他作为鬼两千多年，日日守着冥界早已经觉得冷寂难买，但是好歹还可以离开冥界去别处看看。
但是渡却是只能守着冥界寸步不离，为了这天地秩序，他甘愿囿于这冥界，这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神灵。
“从那之后冥界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无主状态，但是有我留下的阴差在，轮回秩序还是能维持。”
“后来听闻阎王受了重伤，伤好之后杀上天界，之后便跑到这冥界当起了阎王。这其中缘由跟萧一有关，其中的细节我不得而知，这里你恐怕得自己问她。”
风无言点点头，阎王跟萧一的瓜葛他大致知道，但是还有些事情他并不知道，那就是阎王拿基石做什么。
“那基石呢？”风无言继续追问。
“这事得从千年前说起，也就是孤断山之战前夕。”
风无言在心里长叹口气，果然她的谋划从那时候就开始了，而她却没有一次告诉过自己，让自己承受一次又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那时她突然找到我说厌烦了这样的五界，还说五界当时的局势都是因她而起，所以要改变这样的结局。”
“原本的计划就是利用湮灭，制造她假死的场面。萧一躲了她这么多年，一旦她死了，萧一很可能会露面。”
“到时候她再出现打得萧一措手不及，逼他交出生簿。其实解决五界混乱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像冥界一样，建个渡河一样的东西，将各界分割开来。”
“她想用基石开辟新世界，将各界都隔绝开来！”风无言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当初她说的“尘归尘土归土”是什么意思。
他终究是把阎王想简单了，他一直以为当初的孤断山大战，阎王是想除掉天魔两界主宰，换取五界太平。
只是因为他的乱入，导致她计划失败陨落。
但是现在知道真相之后，才知道就算当天他不去，她也会制造自己假死的假象。
她想的终究是比他彻底，消灭天帝和魔尊只能换来五界短暂和平。可是引来萧一夺回生簿，再开辟新世界将五界隔绝开来，却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
一是没了生簿，人类能不受天界操控；二是隔绝开来后，五界互不干扰，也就不存在五界互相争斗的情况。
忽然的风无言脸色大变，有些紧张问道：“她从一开始就想到了用基石开辟空间，开辟空间需要庞大能量，这能量从何而来？”
渡抿了口茶看了他一眼，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今日与他说了那么多话，其实重点就在这。
早在千年前阎王开始谋划就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定，可是她已经为这个世界做的够多的了，没必要再把命也搭上。
他是阎王一手带大的，怎么会不心疼她？
阎王好不容易动一次情，也算是在漫长人生中尝到了一点甜头。所以他将这些事告诉风无言，就是想让他这个甜头去劝劝阎王，让她再活久一些吧。
渡虽然没有回答，但是风无言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手上的茶杯都被捏成了粉碎，沉声道：“她也想献祭对不对？”
“是。”渡点了点头：“原本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些事，让你劝劝她别那么傻的。”
“那为何没有早点说？”风无言现在早已经忍不住想跑去极乐之地找她，但是这些事情他必须得弄清楚。
“因为现在就算不献祭她也活不久多久了。”
风无言感觉全身都要凝固一般，恐惧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活不久了？自己又要再一次失去她了吗？
“什、什么意思？”风无言颤抖着问。
“她原本的计划是假死引出萧一，但是假死之后萧一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衰弱。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衰弱，不得已之下只能将躯体放入昆仑山的灵泉之中温养。“
“那灵泉本就是诞生远古神灵的胎心，阎王自己也在昆仑山诞生，昆仑山蕴含了庞大的天地之力，她将身体放入其中温养了千年才延缓了衰败。”
“她的身体为何会衰败？”风无言现在懂了渡说的“不献祭也活不久”的意思了，那就是她的身体迟早会衰败致死。
“因为在萧一那里的半颗心，据她所说那半颗心已经快被消耗殆尽。纵使心已经离体，消耗也会连累身体。而她的另外半颗心在给另一个世界供能，反哺不了她的身体，所以到最后她的身体终归衰败消散。”
风无言愣愣的看着渡的嘴巴一张一合，在知道她的身体会衰败之后，他几乎已经听不进渡的话了，满脑子只有慌乱，那种要失去至亲之人的心痛挥之不去。
“原本她不让我告诉你，说反正她是要走的，你生气便生气吧，这样子等她走的时候就不会太过悲伤。”
“但是这几天我想了又想，她这辈子都在为这个世界着想，都快死了也还想着你，这不是太可怜了么？索性让你知道吧，毕竟在我这里觉得让你痛苦总比让她痛苦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