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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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开启之后我们立刻出了城,逸云并没有追来,但是我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对于我和淮南的存在,终归是他最大的威胁,他是一个君王,一个合格的君王。

换了一辆马车后我们便重新分配了人员。我和南歌还有木二三人同在一辆马车上。几天来,南歌一直沉默着,几乎是一言不发。好几次我都想要和她谈一谈,但是淮南阻止了我,我疑惑地询问了原因。

“如果是你,你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只淡淡地将这句话告知我。我微微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他的意思。

所有人中,大约是南歌与我最相似了。倒不是说性格相似,而是在对待某些事情上,我们都愿意自己去探究,自己去开解自己。但是我总觉得这是南歌过不去的坎,对于她来说,这一切该是多么难以接受。

可她却主动告诉了我一切,在颠簸的旅程中,在我们身心俱疲的时候。

接近黄昏的时候我们寻到了一个河滩,便打算就地扎营,从皇宫离开都如今已经经过五日了。这些天来,也终于有人在明暗里追踪我们,大约是碍着淮南,没有任何人敢动手,他们大约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将我们一网打尽。

但是这很难,鸟儿一旦挣脱了牢笼,便拥有了飞往蓝天的力量。但南歌却像一只折了翼的鸟儿,她如今唯一生的希望,大约是她心中的牵挂,远在安国的关岭。我后悔将她待出来了,我宁愿她一辈子活在迷茫中,天地四海流浪寻找一个不可能的人,也不愿她变成如今万念俱灰的模样。

她坐在石滩上,肩膀微微抖动着。这是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看到她流泪。只是她连泪水都是无声无息的,像极了她平淡的一生。

我看了木二一眼,之后走近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她哽咽了一声,竟是倒在我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我彻底感受到她心中无尽的难过,不,或许对于她来说,只不是难过,而更像是一种迷茫一种牵挂。在生与死之间,她没有选择,她也不愿意选择。只是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些年来经历的一切,舍不得关岭。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守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滚烫的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到我的肩膀上,我拍着她的背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但是我觉得,她不需要,她只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我愿意做这一个听者。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说的故事那么遥远。

“我的母亲曾经是一个歌女,后来跟随我父亲四处流浪。江湖中险恶多,母亲说过,那一日我们不过才满月,父亲离开后便没有回来,三日后他的尸体被送回家中。母亲带着我们想要投靠外婆,半路却遭遇劫匪,虽然得救了,南祈也在那个时候遗失了。”

她的眼平静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不清她的眼中潜藏着什么,我总觉得她先飘浮在水面上的烟,转眼间便消散了。这个认知让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比哭还更难看的笑,缓和了许久又开了口:“因为这个缘故,阿娘一直念着南祈,直到外婆发现我对药理有着天生的敏感性之时,阿娘离开了,而后我一直被念北阿公养着,直到阿娘回来后,我发现她病了。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阿娘去找南祈了,而南祈一手将阿娘葬送了。”

“是蛊吗?”我轻声询问道,南歌艰难的点点头,穆依说过,南歌的病他无能为力,也许应该说,那不是病,而是蛊。这种东西在我听来是很奇怪的东西。对于蛊虫,我仅仅停留在同心蛊的认知,从来没有想过,一只小小的蛊虫竟让穆依这个神医束手无策。

我该叹神奇还是该难过呢?我不知道,二十天,她的生命仅仅只剩下二十天!我明明知道这一切的起因缘由还有结果,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路。我想要她活着,无忧无虑的活着。像我曾经所说的一样,她是我最大的渴望,我希望她代替我活着。

但是她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南祈将凌姑娘送回军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学会养蛊的,大约是她在杀手的训练中自己摸索着的。阿娘临终前和我说过,南祈她继承了外婆血液中所有的天分,她是天生的养蛊人。”

我敛下眉,为何最亲的一家人会走到这个地步?

“阿娘说过,南祈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当初造成的,阿娘怨恨自己,南祈也怨恨着我。因为是我,阿娘说过,当时是因为我发了高热,不得已才将南祈放在山洞里,待到阿娘回去后,南祈已经被人抱走了。”

原来是这样,一段往事,竟是让我唏嘘不已。我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手帕,将南歌眼角的泪痕擦干,双手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地笑着:“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如果有一天,你和关岭成了亲……”

她的眼因为我这句话变得更加茫然更加无措了。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难不成你想让他等你一辈子,最终因为你的任性看着你离开?南歌,他毕竟是一个死心眼的人,我不知道你们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你该知道,他不可能丢下你不管,也许……”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他们两个都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远方,但这个远方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竟觉得自己比他们幸运得多,毕竟……

我回过头,淮南熟练地点着火,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便抬起头望着我,眼神淡淡的。我只浅浅对着他笑,而后又回过头,轻声说道:“天长地久也许是美好的,但是,谁可以肯定短暂的幸福就是不真实的呢?”

就如我和淮南。

她没有答话,我轻叹一声起了身,她仍旧坐在原地。天边烧成了各种颜色,我直直地看着远边的天,心中的迷茫泛滥成灾,只能苦笑应对。

淮南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旁,回过身之时碰到他了的胸膛。我不满的揉着鼻尖,幽怨地瞪着他。他只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触及我的鼻尖,我抖了一下将他的手挥开,他顺手拉起了我的手,扯着我往更远处的石阵后。

“告诉我,回到安国你会怎么办?”他的脸上充满了认真,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冲昏了脑袋,脑子转了好久之后只吐了一句:“什么意思?”

他有些无奈,复又开口道:“我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山月,安国和唐国开战是必定的,我们如果上了战场,结果只有一个。你应该知道,安国的命运是如何吧?”

我更是愣了许久,这个问题我也不是不曾想过,只是……这个问题牵涉到的,不止是我们,更是汉月以及安国的千万百姓,一时之间,我给不了答案。我也在寻求一个答案,一个保全所有人的办法。

“你怕死吗?”我直直抬起头对上他的眼,他没有回答,我又重复了一遍。他伸手将我搂在怀中,揉着我的发丝,良久,开口道:“我怕,很怕很怕。但是你知道的,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不会拒绝。”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早已知道他有这个答案。我和他一样,我们是知道死期的人,活一天算一天这种想法在不知不觉中根植在手中,也许在没有遇上他之前,我的所有坚定都是为了汉月为了安国,但是遇上他以后,我时刻记着他所说的那句话:你在,我不敢死。

“既是如此,回国之后我们便办关岭和南歌的亲事好吗?”我笑着抬头看他,他微微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笑道:“大约他们是军营成亲的第一对夫妻,关岭会高兴的。”

“不要难过。”他轻声安慰着我,我撇撇嘴,笑道:“谁难过了,他们成亲是好事,我答应过他们的,等他们成亲定会备上一份好礼的。你说,我要送些什么好呢?珍贵的东西可不一定能入他们的眼,要新奇一些的好!”

“你哭了。”淮南淡淡地说道,伸手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水,我强辩道:“你才哭了,这是好事,我才不会落泪呢?送他们一对同心铃好吗?无论到哪里,都可以寻到对方。对,就送这个好了。”

淮南没有应声,只是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我气恼的锤了一下他的胸膛,咸湿的泪落入嘴角。

“关岭为什么不好好看住她,就让她跑出来了呢?回去要好好教训他,自己家的娘子竟还看不好!”

他一昧的包容着我的任性,听我像个孩子一样呢喃着,待到我碎碎念完了之后他才开口:“山月,每一次转生你都更加地多愁善感,也许你不知道。”

他喃喃地说着,只将我搂得更紧了。我听得出他语中的舍不得。我也知道,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我学会了七情六欲,早已是不可自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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