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启元此时听完涂承宗的话，嘴上不置一词，心里却暗暗骂了一句：鼠目寸光。
不过涂承宗的话还是得到好几位涂家子弟的拥护：“二叔说得有道理！”
“就是！不就是布匹褪色吗？以前咱们又不是没遇到过，甚至比这更艰难的问题我们都解决了，大家可不要被那个柳家小子的一番夸大之词给吓住！”
涂启元实在看不下去了，刺了一句：“这次的事情跟以前不一样啊！”
涂承宗哼了一声：“启元，你别是被柳家那小子给吓破胆了吧？”
涂启元脸色一变，也有些不高兴了：“二叔这话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提醒你，涂家的偌大家业都是祖辈辛辛苦苦一分分挣来的，可不许某些败家子给败了！”
另一边，涂家老四涂承明铁青着脸：“给柳家一半财产，那我们在财力大损的同时，所占的市场份额必定严重缩水，这些份额看样子柳家有心要占，我们现在放出去容易，以后想要拿回来就千难万难了，这可得想好！”
“还有一层顾虑，柳家拿到我们的好处会不会就真的放过我们？谁知道他们背后不会偷放消息或者阴我们一道！”
“他们吃下去也要时间的，更何况……这样对他们名声比较好……”
涂承宗有些怪异地看着四弟涂承明：“什么名声好？没弄死我们涂家的名声比较好？”险些被气笑了，这老四脑子有泡了？这么荒谬的话也说得出来！
涂承明语气低沉地反驳道：“至少不会被人说收了我们家的东西还逼死我们……”
“逼不逼得死，还是个问题呢！”
“别说气话……”
“可真的要打仗了啊……朝廷等着用钱呢！再者，我们涂家平日里也没少因为生意得罪人，到时墙倒众人推……我们涂家虽然实力不弱，可恐怕还没强到能抗住上下各方面这么使劲推吧？它就是堵城墙也得倒了！”
“也不一定到那个程度！总之我们不能被几句话就吓倒，那传出去被人笑掉大牙，到时候输赢还不一定，况且只要我们拼了，即使最后输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闭嘴！”
砰的一下，一根拐杖砸在地上地声音震住了所有人，最上首一位皓发白头的耋耄老人黑着脸瞪着涂承宗：“少在那里说些白话，什么叫也不一定到那个程度？什么叫输了液没什么大不了，输了是……抄！家！灭！族！”他用拐杖在地上敲着发出咚咚的声音：“抄家灭族！涂承宗，你说！抄家灭族了还没什么大不了么？”
周围静悄悄的，老人环顾了四周，一边喘气一边说话：“你们这些蠢货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事情我们赌不起，涂家更赌不起！只要存在一分的危险我们就不能赌，因为一旦赌输了，现在这里的所有人，外面的，你家里的老婆小妾，儿子女儿，死的死，发配的发配。所以都别吵了，别让你们的愚蠢害了一大家子，这仇你们给我记住就行了，以后有机会的！现在……启元，你明天就去答复柳家，条件我们应了，惠源，你操持一统计一下家里的财产准备跟柳家交接吧……唉！柳家小子真是后生可畏，我们都老了啊……”
涂家这边的争吵苏瑾和柳云澜虽然没有亲耳听见，不过其实他们也预料到了，此时讲完美人鱼的故事之后，紫鸢和白鹭都下去准备午饭了，苏瑾笑盈盈地听完柳云澜讲述自己跟涂启元见面的经过之后，赞叹道：“相公啊，你今天的表现估计能把对方给气得半死！”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装逼装得很厉害。
时节已经进入深秋，江南府地处南方，气候倒是没有那么多寒气，只不过日头已经区别于夏日的骄狂和不可一世，而变得淡淡的，阁楼上苏瑾的房间里，苏瑾和柳云澜两个人围着桌子相对而坐，窗户开着，威风从窗口时不时地窜进来一丝两丝，调皮地撩拨一下这对年轻夫妻的头发。
“相公啊，你今天的表现估计能把涂家那位少爷给气得半死吧？”
柳云澜摸了摸鼻子：“涂启元这人还是很大度，心胸也是很开阔的！”
苏瑾白了柳云澜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可以放心地气他大胆地气他，不用担心他会被气死么？”
“我是这个意思吗？”柳云澜虽然语气在否认，但是神色上却笑眯眯的，分明在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
“好吧，就算我是这个意思吧！娘子啊，你看……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计划进展得都非常顺利，你是不是应该做一首诗词庆祝一下？”
苏瑾斜睨着他：“做诗词？这个我可不会，你也知道的，以前那首是我小时候听一位要去西方拜佛求经名为唐僧的和尚嘴里说的，这个我明明告诉过你的啊！”
“这话我以前相信，不过现在不怎么信了！”以前相信是因为那首词实在是太出类拔萃了，而苏瑾以前在纸上写的那些诸如“露珠湿纱璧，暮幽晓寂寂。”之类的狗屁不通不知所云的诗词柳云澜也见过，跟那首明月几时有几乎是天壤之别，正因为有前者的对比，所以老实说，柳云澜本身也是不怎么相信明月几时有是苏瑾能写出来的，要知道那首词的风头可是盖过了整个江南府那么多文人墨客才子骚人的啊。
所以当日苏瑾对柳云澜说那首词是听和尚所做的时候，在柳云澜看来是合乎情理，是正常的。
但是在经过两人一起商量针对涂家的计谋，并且合力将这个计划一步步推向成功的这个过程里，苏瑾的表现一次次让柳云澜感到惊讶，她遇事时候的冷静，处理事情时候的魄力，对于计划细节的的精准预测，对计划里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人物的心理的把握等等等等，这许许多多地方都让柳云澜这为计划的主体设计者赞叹。
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柳云澜看苏瑾的心态已经不同，此时他反而觉得那首明月几时有如果真是自家这位娘子所做，这才合乎情理才正常。
至于苏瑾为何要把做诗填词的功劳推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和尚身上，柳云澜自认为自己也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这位娘子太聪慧了，她或许在顾忌“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所以从一开始就在故意藏拙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