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琐琐取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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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马一行人冲到赤牛城城主住处,既不让通报,也不听看门人劝解,只是往里闯。八极之中四人随行赤牛城城主,四人留守赤牛城。随行之人为首的名为苍门,快步冲到桐马前面说道:“桐马大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躲开!”桐马大喝道。“您这个样子我是不能让您见赤牛城城主的。”说着八极四人各自就位,运起阵法。“苍门吗?我听说过你,你的硬功很好,不过任何人对十哲出手都是重罪,你不知道吗?”桐马笑道。“但要您这么进去,八极有何名声可言。”桐马也不说话召出自己所用的一柄铁枪,一不劈砍,二不刺击。只是竖着落地后倒下砸下来,苍门自恃自己硬功大成,刀枪不入,下意识双手一接,只一瞬间双臂几乎断掉。其余三人本应当各守其位,却也不能眼见着苍门被活活砸死,迅速离开各自位置,一起冲来想为苍门移开铁枪,四人合力却不能移动铁枪分毫,十哲在触国的地位不必多说,输给十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来没有什么。但桐马并没有出一招,只是一把武器的重量便让八极如此狼狈,这与过招败了便是两回事。苍门本为八极之首何时受过如此侮辱,羞愤难当之下,在此生死时刻收了功法,任由铁枪砸了下来。忽而铁枪停了下来,八极回头一看,赤牛城城主已从屋里走了出来,笑道:“慈悲,慈悲。既然已经捡回一条命了,那就先退下吧。”苍门大叫道:“八极还没有输。”桐马看了苍门一眼,冷笑了一声,并不说话。赤牛城城主说道:“慈悲,慈悲,这还只是桐马大人铁枪的重量,倘若桐马大人不是让铁枪砸下来而是直接刺过去,或是用功法为铁枪增加点分量,此刻你还有命吗?”桐马说道:“赤牛城城主,你的观禅功又精进了。”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几十年来从不敢怠慢,桐马大人我早些时候便知道你要来,特意哪里都没有去,我们到屋子里谈吧。”

“在你还没有败光去赤牛城的盘缠前,你还算不上一无所有。”四公子喃喃说道。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是听谁说的?”南琴问道。

“触国那些小贵族常说起的话,因为赤牛城可以买到一切东西,也可以出卖一切东西,因此总有走投无路的人想要在这里做最后一搏。我一直觉得这里是触国最黑暗的地方,因为在这里钱的作用比触国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

“钱这个东西本来到哪里都很重要,你以为王和我爷爷就不愁钱吗?”南琴说道。

赤牛城本就繁华,阊阖等人更是挑着城中最热闹的道路走。一路上人人锦衣华服,歌者醉者不计其数。一座城市恨不得就地堆起一座座金山来证明自己的财富。即便是在王都之中长大的南琴见了如此景象也暗自称奇,再看四公子却不发一言,只是看着这些高楼与行人。.“赤牛城还真是让人觉得亲切呢,你看那个珠宝店是我家的产业,那家也是,那家是我叔叔家的。”南琴见了自己熟悉的东西有些兴奋,四公子却机械的随着南琴的指挥看着,呆若木鸡。“我知道你没那么有良心,你带我来赤牛城不过是因为赤牛城消息灵通罢了,放心吧我们有的是机会。”南琴说道。“从来都瞒不过你。”四公子叹息道。

“大悲欢寺,到了。”阊阖一跨下马,对着四公子与南琴的马车说道。南琴、四公子听了,下了马车,难十一随后下马车,低头一看,大悲欢寺门外一里路被地毯抬高一寸有余。踩起来像是羽毛的质地,但细节连四公子、南琴也辨认不出来。阊阖在前引路,南琴、四公子在后跟着,难十一随后,八极另外四人再跟在难十一之后。“这样的地毯,挺贵的吧,铺在外面不怕坏了?”四公子问道。阊阖答道:“来大悲欢寺的皆是天人,天人降世脚步岂能沾地。”南琴笑道:“大悲欢寺一年要接待这么多人,莫非每个人都是天人?你们赤牛城供奉的起这么多天人吗。”阊阖答道:“触国十万贵族,千万白民,能谈笑,能看一看这大千世界,本来就是几辈子积下的福报,如果是南琴姑娘那般身份,多少福报加身就不是我等可言的了。”四公子问道:“大悲欢寺我之前听说过。前面便是王公贵族玩乐的地方,后面却是一群僧侣,不怕这些污秽了他们修行吗?”“天下之喜,皆是吾辈之喜,天下之悲,皆是吾辈之悲。天下一切悲欢,皆是吾辈修行的源头,指望逃避这些去修行,最终也不过是缘木求鱼罢了。”四公子听了,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一行人直到走到门口。一个满身打扮的珠光宝气的侍者走过来,浑身上下带了十多件金器,日光一照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铺撒着一层金砂。阊阖笑着对南琴、四公子等人说:“这是赤牛城城主诵经加持过的金砂,诸位可取一颗留个纪念。”四公子刚要伸手去取,忽然南琴笑道:“别说金砂,就是金砖又算得什么。”阊阖说道:“南琴姑娘又不是第一次来大悲欢寺,何苦要为难小人。”南琴笑道:“知道这金砂可以改变人的容貌声音,免得谁见了谁尴尬,走了。”这分明是说给四公子与难十一听的,三人取了金砂。大门立刻自行打开,一

行人走进大悲欢寺,其中七宝装饰,大厅墙壁混合各色珠宝,旁人看了如满天星辰一般,四公子与南琴顺着法门看,知道画的是诸天神圣。“早些不知道南琴姑娘和四公子要来,没有预备,赔了好些话,总算协调出一间像样的宴会厅了。”阊阖前面边引路边说道。“这壁画,是观禅功的总要吧。”四公子驻步说道。“哦,四公子看得出来?”阊阖惊叹道。“只是看着像教人修炼什么的东西,随口一猜而已,莫非赤牛城城主如此阔达,把自己的功法这么大庭广众的摆出来?”阊阖答道:“大悲欢寺中一切无不可放下,无谓七宝,无谓地位,无谓功法。赤牛城城主正是能够放下外物,观禅功才可大成,只是自从赤牛城在这里留下观禅功总要之后,真正认出来的只有四公子一人。也是这功法与四公子有缘。”四公子点了点头,一行人没走几步便到了房间门口,阊阖命人开了门,桌上已摆好酒菜,山海八珍,外加一道蒸鱼。山海八珍对于四公子、南琴来说本来也不是多难见到的东西,不过因为时令,往往一桌宴席有的不过是其中几样,山海八珍汇聚于一席就连四公子。南琴也忍不住暗暗称奇。四公子看着桌上的蒸鱼,说道:“山海八珍任何一样都够一桌宴席的台柱了,今天这样的搭配,倒想是八珍陪衬这条蒸鱼,一条江中鱼,一个正金不知道能买多少,何德何能让八珍衬它?”阊阖笑道:“食材无贵贱,四公子一试便知。”四公子尝了一口,眉头紧锁,品了半天,没有说话。“怎么样啊,你倒是说句话啊。”南琴叫道,跟着也吃了一口说道:“不是很好吃吗?”四公子说道:“的确是蒸鱼,却和我在王都吃的大不一样。我想见见厨子。”阊阖点点头,挥手示意了一下侍者,不一会,一个一身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低着头隔着屏风说道:“见过各位大人。”四公子问道:“你是什么职务,年金多少?”

“小人是大悲欢寺里蒸鱼的一等厨人,年金五个正金,家里三个白民。”

“你说的这么平淡,不怕我们,你见过不少大人?”

“是,小人见过相国大人。”

南琴一惊,忙问:“你见过相国?你怎么见得?”

“小人听说,相国大人来了,必定要撤了屏风见我们这些人,我们因此知道是相国大人来了。”

南琴又问道:“相国大人可曾对你说了什么?”

“相国大人问小人都会做些什么,小人回答小人只会做蒸鱼。鱼如何选,刀如何切才不坏了鱼本身的滋味,怎样的鱼要怎样的火候,这些就够小人琢磨一辈子了。相国大人说只是这一条蒸鱼也够一个一等厨人了,相国大人又让小人随他去相国府做鱼。”

“那你为何还在这里,你不曾答应?”

“王都水浊,河鱼土腥重,从别处取来,耽搁太久鱼无鲜味。在王都纵然是神仙也做不出合格的蒸鱼。”

南琴沉默许久,拍出一个无量金在桌上,说了个赏字。侍者取了无量金,下去赏给厨人。厨人磕头谢了,退了出去。

阊阖陪了四公子等人饮了几杯,自知品阶不够,借故先行离开了,南琴见阊阖走了,忙问四公子道:“观禅功刚才你记下了多少?”“基本上......全部吧。”四公子答道。南琴高兴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练不成什么像样的功法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那些功法太低级了?”“哦?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死心?”四公子继续吃着眼前的饭菜,似乎对此提不起兴趣。“四公子果然是这样,传言是真的吗?”一直不发言的难十一突然开口了。南琴答道:“的确是这样,难十一,你见过这样的例子吗?”“我还真见过一个。”难十一答道“那......后来怎么样了。”南琴忙问道。“一开始以为他是蛮国人,后来发现他在塌陷之地一样没用。”难十一头也不抬,继续低头吃着。“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难十一。”四公子说道。“你可以试试观禅功,也许十哲的功法可以入门,这一行很凶险,像你这副样子绝对不行,你知道的。”四公子点点头,说道:“南琴,难十一,帮我护法。”四公子依照自己记下的方式,引导着自己体内似有似无的力量,与之前遇到的花哨方法不同,十哲的功法更加返璞归真了,只一个时辰,四公子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个似有似无的力量可以被控制了,控制它产生的各种变化,构成了这世间无数秘法。随之而来是一股飘忽而强烈的感觉,一种远古而来的攻击意识,身体一时发生了质的变化,面对从未有过的强大,占有一切,破坏一切的意识一股又一股的引来,四公子知道这是常说的心魔。“成了。”南琴看四公子身体的变化,知道四公子已初窥门径,现在应当是压制心魔。“不帮他一下恐怕会死吧。”难十一说着,朝着四公子走去。“难十一,站住!”南琴说道。“南琴姑娘,你也该知道,大家都是趁幼年心性纯朴时入门,那时心魔尚且难以克服,四公子现在入门,世间种种功利已经根植于心,这种程度的心魔四公子有没有本事压制住白民也想得到。”南琴说道:“你或许有办法能办法暂时压制住心魔,但心魔如果不是凭自己本事压制住反扑只是早晚的事情,只能凭借他的本事来了。”争执之间,忽然听见四公子大叫一声,迅速抽出腰间一把短刀,原来四公子这边对抗心魔愈发觉得支持不住,拼尽最后一份力气让自己恢复片刻清醒,用短刀插入自己手指,自己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将自己指甲整片撬下。随着剧痛,心魔忽然退去。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成了,南琴,你是对的。”四公子冒着冷汗,虚弱的说到。

“十分成了三四分吧,用剧痛可以暂时逼退心魔,但并不长久。恐怕日后心魔还要折磨你。”南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还有,你是对的,心智健全可以弥补一些年长之后克服心魔的难度,但这次心魔真的太强大了。”四公子说道。

“这就是温禄、柳白氏和你们所掌握的力量吗,你们原来这么强。”四公子喃喃说道。

“也不用现在就激动,你只是刚入门而已,很多人有多强你还想象不到。”难十一说道。

“倒也没有那么悲观,观禅功是十哲中的法门,你修炼个二三十年功力自然不亚于我了。”南琴说道。

“你们两个还真会安慰人啊。”四公子叹息道。

“赤牛城城主,你说温禄刺杀王子,可有证据。”桐马问道。

“慈悲,慈悲,阊阖他们,还有暹镇的柳白氏一族都可以作证,温禄也与我有一面之缘,桐马大人也知道,如果活捉,恐怕......”

桐马不再说话,看了一眼苍门,苍门对上桐马时尚不是十分怕,对过之后便愈发后怕,此时桐马看苍门,苍门已经不敢与桐马对视。

“桐马大人,得了彩头可以走了吧。温禄犯法伏诛,可桐马大人这一出,八极日后颜面何在?”赤牛城城主旁家臣杜璞说道。

“温禄对王子出手犯法,他对十哲出手就不是犯法吗?”桐马不屑的说道。

桐马见杜璞不敢搭话,继续说道:“八极不是八个人吗?四个人折了面子可以八个人找回来,既然温禄是刺杀王子伏诛,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告辞。”桐马起身离开。手下人知道这次桐马赚足了颜面,故意分外高声叫道:“桐马大人上马嘞!”

见桐马走了,苍门一下跪在赤牛城城主面前,痛哭道:“八极给大人丢人了。”赤牛城城主说道:“慈悲,慈悲,八极此行本来就只有四个人,再说输给十哲没什么好丢人的,不死就好,活着便有机会积累经验。”苍门答道:“输招是一回事,未曾出招便一败涂地,八极世世代代前所未有,小人请辞去八极之位。”“我等也是这个意思。”其余三人一并跪了下来。赤牛城城主喝了口茶,说道:“慈悲,慈悲,一时之长短不足争,你们要知道,有些东西一时争不到,不代表一辈子争不到。此事休提了,明天大议事就要结束了,你们准备一下,不要临走仓促。”苍门又说道:“那属下可否带领八极挑战桐马?”赤牛城城主摆摆手说道:“慈悲,慈悲,你现在应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今日大议事正好议了有人要挑战十哲的事,日后十哲不杀人的惯例恐怕不会继续了,你去挑战桐马他必定会下杀手,你这样除了求死之外,并没有意义。”

“怎么样,还疼吗?”南琴问道。

“疼,不过伤处已经开始愈合了,这观禅功并不简单,只是第一心魔没有完全压制,第二观禅功只有总要,并不完整,恐怕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到瓶颈。”四公子说道。

“十哲的功法瓶颈远没有你想的这么触手可及,只是总要恐怕也要练相当的时间,可惜我的功法只有我爷爷有办法传授,不然也不会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赤牛城城主既然有魄力把功法留在墙壁上,你再去请教他功法的细节他应当不会拒绝。”南琴说道。

“可我总觉得,日后我们会和赤牛城城主为敌。”四公子认真地说道。

“不会的,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就算你是王子,也不要想着直接对抗十哲。况且在十哲之中,赤牛城城主既不像桐马那样目中无人,又不像降城城主一样畏首畏尾,他在十哲与触国贵族中威望极高,你动他恐怕会引起众怒。还有你的身份,旁人不会认为是你个人的行为,而是认为触国王族打算对其他贵族开始清洗了,到时候整个触国恐怕都会波及到。”

四公子知道南琴说的是对的,之前功法初窥门径的喜悦一时所剩无几,四公子直觉之中,三公子遇刺一定有十哲级别的人参与,但按照南琴所说,就算真相大白,父王真的会处罚十哲吗?特别是凶手地位极高的时候。况且如南琴所说处罚十哲对触国的波动,真的是触国所能够承受的吗?然而四公子仍然认为,真正应该害怕真相的应当是那些作恶之人,包庇罪恶只能让触国积重难返。这足以作为四公子坚持的理由,至于对十哲的看法,四公子承认自己因为南琴的一番话动摇了。

“明天大议事结束,赤牛城城主就要回来了吧?”四公子突然说道。

“是的,不要与他闹的不愉快,你的观禅功能不能更进一步还全靠他呢。”

四公子没有正面回答,但还是点了点头。四公子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一夜无话。

王都大议事到了最后一天,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能过去的也都过去了,就算过不去也没人打算争什么。一上午也就结束了,下午照例触王宫里摆宴招待一番,十哲中该回去也就回去了。

单说步吉和降城城主,公事结束了商议着去拜别恩师。这二人也用不着别的礼数,相国府前院可以自由出入。步吉在前,降城城主在后二人径直走进相国府前厅,南不闻正坐在太师椅上,大议事加上生生大阵,南不闻已经显得有些疲惫。见了这二人来,也只是用眼神示意让他们坐下,看着他们坐下了,南不闻也不知道眼睛在看哪里,说道:“大议事三年一次,老夫也就再见你们一两回了。”步吉说道:“恩师您说笑了,您的元神比我们的还饱满,王都里哪个人不说您是寿星之相?”南不闻摆摆手,说道:“那群人吃饭说话一张嘴,嘴里的话比鹦鹉说的还不足信,为触国操心一天算一天吧。”步吉说道:“学生来之前也没得空来看恩师,大议事结束了总算得空,今年南方的珍珠有品相好的,学生带来了,磨成粉恩师养生用得上。”

南不闻摆摆手让家臣收了,步吉继续说道:“恩师,生生大阵上学生看的清清楚楚,那......”“以常!你闹什么这么大动静,我这边谈事呢!”南不闻突然对着窗外叫道。步吉会意,不再说下去。“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乱想,触国乱了够久了,我记得当年触王复国的时候我比你们还小呢,你们这些没见过乱世的后生,触国早晚有一天乱在你们手上,可有一样,等我入了土你们再乱你们的。老了,看不得闹腾。”

降城城主说道:“恩师,昨天我接到消息,降城一些贵族自发捐粮,预计能有两百多万斤。一个月内就能到王都,多少能填补一点亏空。”南不闻点点头,说道:“好啊,好,捐粮的贵族名单你整理一份,日后不要亏待了他们。只是煤呢?眼下最缺的是煤,你们有办法吗?”步吉和降城城主对视一眼,步吉说道:“煤学生们可以想办法筹,但总归触国的煤还是由桐魁管着,大头还是得由他来解决,”南不闻点点头说道:“就是绕不开这些问题,你们这些人远远望着,不知道相国这个位置有多难做,以常以先他们,还指望着有一天想要接班,哼,轮得上他们吗?”降城城主继续说道:“恩师,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南方木材多,降城附近就有几座大山,全都是树木,学生以为,既然没有条件准备这么多煤炭,从南方准备一些木材也是好的。”南不闻笑道:“修远啊,你想事情还这么简单,你以为触国需要多少木材,降城那几座大山,都砍秃了也支撑不了几日,况且真要把山砍秃了,山周围的农田也不要指望收成了。到时候只会让下一年更难。”步吉有些着急了,说道:“那干脆咱们也不要替他们操心了,到时候冻死了人倒看是谁下不来台!”南不闻叫道:“步吉,不许胡说八道,离着再入冬还差着好些日子呢,这件事我们也不着急马上就议出办法来,还有步吉,你管着触国的粮米,虽说你那边稍轻松些但也不可大意,不要饿死了人。”步吉苦笑道:“恩师啊,我刚才是气话,入了冬饱暖都是大问题,到时候真要是死了人,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谁说的这么清楚。”南不闻笑了笑,说道:“还是了,事情做不好不是说一家遭殃,你还在这个位置上,是是非非的,又不是小孩子,该看的淡一点了。”步吉说道:“做官做到十哲这个位置,说能舍得是欺骗恩师,可要是非得踏着人命才能坐稳,这十哲,不要也罢。”降城城主连忙劝道:“恩师不是这个意思,步吉大人您说这些是做为什么。”南不闻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没有旁的人,不用讲究这么多,非一定要今天就把办法想出来,人也不一定有你想的那么坏,正好我这边也要生灶了,你们两个留下来吃饭吧。”

再说赤牛城城主那边,出了触王都禁止使用魔法的区域,只四个时辰便到了赤牛城。早有家臣汇报了大议事期间赤牛城中的大小事务,自然也包括四公子与南琴来到赤牛城一事。赤牛城城主想了想,吩咐去见四公子一行人。约在中午大悲欢寺中大欢喜殿,设宴,一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二是为了大议事期间赤牛城城主不能亲自招待而赔罪。

四公子一行人提前了一刻钟有余,却发现赤牛城城主早已在此等候了,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南琴姑娘,我们见过几次了,四公子早有耳闻,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听说之前在大悲欢寺中,四公子能够参透观禅功,开始我还不十分相信,今日见了四公子一表人才,才知道参透观禅功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南琴笑道:“大人你就别捧他了,侥幸而已,还被心魔折磨的不轻。”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世间无限功法都逃不开心魔的折磨,唯有观禅功可例外。”南琴惊道:“怎么可能,人生来有善恶两体,当一个人力量增长,善念与恶念便会同时增长,天道便是如此。”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听起来似乎大逆不道,可是南琴姑娘有没有想过善恶虽说两体,可这两体本来就是一体。善恶所追求的都是人之所欲,唯一的区别便是恶的一体没有大智慧,故而一叶障目,沦为欲望的奴隶,成为我们所说的心魔。破除之法也十分简单,与心魔分享你的智慧即可。”四公子惊道:“这样的论调未免惊世骇俗,可是真能做到吗?”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以四公子的才智,掌握此道并不是什么难事。”说着伸出手指在四公子眉间点了一下。四公子顿时觉得思路大开,一瞬间感觉自己通晓了世间无穷奥妙,这一瞬之内四公子觉得自己做了许多事情,却说不清自己做了什么,一瞬过后又一切如常,只是身体再也感受不到心魔的存在了。南琴见四公子形态由沉重变得轻盈,知道四公子心魔已除,松了一口气。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四公子果然智慧过人,如此一来在下的观禅功也算有了传人,既然四公子现在的状态,练就整部观禅功便再无阻碍了,在下一桩心事。”说着苍门递过一部书籍,正是整部观禅功的手抄本。分明是赤牛城将整部观禅功倾囊相授,四公子说了句愧领了,亲自接过,赤牛城城主摆摆手,苍门知道是让下人摆宴了,忙下去安排。此宴相较于之前阊阖所招待的,更为丰富。加上赤牛城城主授予功法在前,一场宴会更是宾主尽欢。四公子忽然注意到赤牛城城主眼前所摆的只是几道素菜,菜品处理的也算不上精美,而赤牛城城主却只吃这几道菜。四公子故而问道:“赤牛城城主贵为十哲,难道只吃这个?”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大悲欢寺有规矩,各位宾客的花费有专门的账目,在下在大悲欢寺的账目由在下负责。”四公子显得更为疑惑,追问道:“触国有明令在,十哲本人及其三代亲属每年一百无量金。何至于如此吝啬。要说赤牛城城主只吃素,也完全可以让厨人做的精致一些。”赤牛城城主笑道:“慈悲,慈悲,宴会过后如果四公子还好奇,在下可以为四公子解答。”南琴因祖父是相国的原因,三岁以后也有每年也有一百无量金的待遇。一百无量金在触国可以过得如何南琴算是深知了,况且一城城主有权在城里一切事物中抽成这笔收入亦是可观,南琴早些时候推算赤牛城城主一年少说也当有五百无量金,四公子不明白这一层,因此南琴相较于四公子更为好奇。四公子的问题一提出,正常宴会的节奏便明显加快了。赤牛城城主笑道:“既然四公子与南琴姑娘这么有兴趣,那便随我来吧。”宴会未半,赤牛城城主带着四公子与南琴出了欢喜殿,在大悲欢寺往西北角走,大悲欢寺西北门外院子之中,聚着一群白民喝粥,四公子近前看的较为清楚地,约有数百人。远处密密麻麻的,应当都是白民。总归算起来约有数千人。赤牛城城主说道:“慈悲,慈悲。王上厚恩,知道白民赏赐与贵族,未必都能吃饱穿暖,因为白民所需要的口粮都由王都划拨,每人每天八两。然而有些贵族不能自给,自家糊口尚为难事,为了果腹常夺白民口粮,故而白民常有饿死。在下不忍,于是从官俸之中拿出一些钱来,供这些白民一些粥食,故而大悲欢寺之中常有三五千白民聚集在此。”

四公子惊叹道:“当年我在触王都中见到一个垂死的小贵族,家主为了钱财活活将其逼死,临死之前贫病交加,叹息: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苍天为何不教我活?时至今日依旧如眼前之事,我早就知道白民生存之苦,今日亲眼见到,仍旧触目惊心。”赤牛城城主说道:“慈悲,慈悲。四公子有此怜悯之心,他日必当时触国栋梁。”四公子感由心生,想起当年自己功法不成,备受冷落,颓然不得已去亲近白民,这才知道触国有这么一群人过着半死不活的日子,出王都之后发现王都之外白民痛苦更甚,而触国法令极为严酷,更有护国殿存在,这些想法四公子平日也只敢跟南琴、抱石去说。今日见到赤牛城城主,先将自己傍身的功法慷慨传授,后又有这般善举,心中早已对赤牛城城主放下戒备,不绝说道:“今日方知大魔法罪孽之重。”话音刚落,南琴、难十一面色大变。忽然一人朝四公子一行人走来,正色说道:“这位朋友,不知刚才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南琴知道事情要遭,强做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话?退下去!”

那人楞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吹了声口哨,同伴知道是暗号,不知从哪里冲出四个人站在那人身后。五人一并扔了金砂,原形毕现,众人看得清楚,正是护国殿的衣服。那人正色说道:“护国殿什么样的官没见过,若是品阶不够我们还不必抓呢。”难十一摆开架势正准备动手,南琴顺手一抛金砂,也现了形。厉声道:“既然如此,来抓我就是了。”护国殿五人见是南琴,互相看了看,虽说护国殿拿人从不问官职大小,但真说为了一句话,还没有落墨成了铁证,再一看周围,除了没有心智的白民,便是另外两个没有显露身份的人以及赤牛城城主,另外两人必然与南琴一伙,若是死咬住不招供,难道叫赤牛城城主作证惩办相国的孙女不成。护国殿虽也有不需任何证据便杀人的先例在,这一行人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五人犹豫良久,为首一个方才赔笑说道:“不曾想到是南琴姑娘,是我们冒犯了,只是您这位朋友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按规矩来得请他去一趟。南琴姑娘也知道您这位朋友犯得是哪条,我们不拿他过一会便有更危险的角色来拿人,您就别让我们犯难了。”南琴说道:“我倒是想看看护国殿哪来的狠角色。”说着便要动手。四公子忙对难十一说道:“别让南琴出手!”难十一还未动手赤牛城城主先一步定住南琴。四公子对为首那人说道:“我跟你们去一趟护国殿便是。”为首那人一惊,想着触国大小贵族,谁不知道护国殿是干什么的,从前抓人的时候,哭天喊地的,誓死一搏的,先一步自尽的。可谓什么样的人都有,唯独没有像他这么淡定的。虽不知他是不知道护国殿的厉害还是自恃位高权重,但总归是让自己下得了台,便也用好话回四公子:“这位大人虽说是大逆不道,倒也算是敢作敢当,冲着你这点敢作敢当的劲,我们倒是跟上司说说,算你个语无伦次,无心之失。也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说着五个人带着四公子,一睁眼的功夫便走的无影无踪。

赤牛城城主见人走了,也解开了南琴身上的定身,对难十一说道:“慈悲,慈悲。听说难十一大人功法外泄,由大人出手恐怕有所不利,在下便唐突出手,大人赎罪。”难十一对赤牛城城主点点头,并不说话。南琴骂道:“赤牛城城主,你贵为十哲就看着护国殿的人在你眼皮底下抓人吗?”赤牛城城主说道:“慈悲,慈悲。在触国对护国殿的人出手意味着忤逆触王,四公子不让南琴姑娘出手的这点苦心,南琴姑娘难道看不出来?”南琴怒道:“难十一,把这里的事去汇报大公子,问他还管不管自己弟弟了。我回相国府,我倒要看看触国的相国保的了一个人保不了。”赤牛城城主说道:“慈悲,慈悲。恩出自上,威也出自上。四公子得我的观禅功,也算是我的半个传人。纵使滔天的罪,人事总要尽的。况且事情尚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在下准备准备,去触王都游说活动一番,想必会有作用。”南琴知不能怪赤牛城城主,况且他这般回话南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回一句有劳了,便加紧往相国府赶。

再说一行人带着四公子出了大悲欢寺,金砂便失效,众人认得是四公子,叫苦不迭。其中一个人说道:“刚才南琴姑娘那般护着,我就觉得是四公子。这下可好,让五公子怎么审?”为首的说道:“你当我没猜到,我们听了逆语,便按规矩先放乌鸦再拿人。乌鸦放出了我们要么拿到人,要么战死。不然到时候我们就是谎报情报,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其中一个又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你是领头的你拿主意。”为首的说道:“今天日子不好,倒霉事一件件挨着,先把人带回去吧。有逆语有人犯,有错也错不到哪里去。”为首的说了,一行人又带着四公子往护国殿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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