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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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河发源于混乱之域,自西向东,从山口关附近进入辽阳王国国境,其后途经北山县、高平县、泗水县,最终在泗水县往东的云广郡境内汇入更大的天淮河。

山口河的流域,多山岭谷地,落差起伏变化极大,尤其在丰水季节,河水水势滔天,有开山裂石之威。故而,其河岸两侧,多有悬崖峭壁,十分险峻。也正如此,山口河便成了淮西郡南北的天然分割。

山口河流经高平县境内时,途经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地段,在上游急速流水千百年的冲刷之下,形成了一段宽达1500余米的宽阔河床,水流缓慢,适宜行船。故而,这里便被官府建成了一处渡口,沟通南北。因周边山上长有许多枫树,这里便被称为枫林渡口。

只是,北方4县多山岭,少耕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物产。加之这个年代商业不兴,人员流动本来就不频繁。故而,往日里经过枫林渡口南来北往的人也并不多。

因此,枫林渡口虽然地理位置险要,却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千百年来,枫林渡口便如其名字一样,幽深,安谧。

但在这一夜,一支1200余人的军队从天而降,落在枫林渡口北岸,打破了枫林渡口的静谧。其后,这支军队伐木为船,进行抢渡,不多时便跨过枫林渡口,踏上南岸的土地。休息片刻,这支军队便迅速向南方扬长而去。

枫林渡口,再次回归到千百年来的状态,仿佛安谧才是其最终归宿。

……

次日,七月初十,淮西军驻地大营。

上午辰时三刻,吉时已到,在何荣军的主持之下,淮西军开始了出征祭祀的仪式。以玉为器,礼天下四方;以牛羊牲畜为祀品,供奉天下诸佛。战鼓如雷,响彻天地;礼乐声声,百里可闻。端的是隆重无比。

祭过军旗,北伐大军主帅何荣军一声令下,鼓角齐鸣,战马嘶嘶,脚步震震,3000名铁骑兵与17000名步兵,千军万马以排山倒海之势,浩浩荡荡向北奔驰而去。其气势之大,所过之处,地动山摇。

厚土城与高平县之间相距800里,若按正常行军速度(不是打仗追击、逃逸的速度,更不是特急军报的传送速度。特急军报,一路上连续换马,以最快速度赶路,只需1天即可),骑兵只需走4-5天即可,步兵则要8天才能到达。

按照何荣军的作战计划,骑兵营将以正常速度先抵达南岚县驻扎,等步兵抵达之后,方才协同进攻作战。这样,先抵达的骑兵营既可以防止黎彬的人民军向南边进攻,同时,一旦发现人民军向其他方向逃逸,也可以快速追击。

鉴于黎彬上次反围剿时,以1000兵力就能够悄无声息地歼灭山口关4000大军,何荣军这次战略上虽然仍旧有些藐视黎彬,但却没有杨继林那样完全不按战术行动。

这一次围剿,何荣军志在必得!

就在淮西军正在进行隆重的祭祀之时,一支军队正从北面挥师南下,急速行军。这支军队人数约1200人,全都穿着统一的军装,个个气势轩昂,正是人民军第一团。

领军数人,正是黎彬,第一团的第一营长石大壮、第二营长梁凉,以及接替了王三成为第三营长的苏怀民。

石大壮与梁凉都是人民军的“开朝元勋”,当初刚刚成立剿匪队之时就已经加入,并且担任了排长的职务。时至今日,他们俩日日刻苦训练、学习,进步极大,屡受重任。至于苏怀民,却是从归降的匪寇之中提拔起来的,为人十分机灵,也深得信任。

半路之上,梁凉靠近黎彬,问道:“队长,我有件事还没弄懂。咱不是说南边没有天险守护,现阶段不宜挥师南下攻城掠地么?怎么我们现在又要去攻打南岚县和麓东县呢?”

石大壮、苏怀民等人闻言,也靠近过来听,显然也是没有弄明白。

黎彬闻言,笑道:“你说的都没错,问得也很好。先前时间匆忙,来不及跟你们细讲,原本就打算在这路上告诉你们的。既然你已经问起,我便现在告诉你们罢。”

见梁凉三人都仔细倾听,黎彬便接着说道:“山口河以南,至厚土城,都是淮西郡广阔的腹地。这里的地形比我们北方4县要平坦许多,数百里的范围内都没有多少厉害的天险和战略要塞。如果我们此时挥师南下,攻占这些城池,却没有任何险要之处能够挡得住敌人的数万大军。一旦防御线被敌人的反攻破掉,那我们便危矣。”

梁凉听到这里,越发不解,挠挠头问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攻打这里的县城呢?”

黎彬笑了笑,道:“兵者,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今日攻打南岚县和麓东县,并不是为了攻城而攻城,而是为了达成其他的目的而攻城。”

“出发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讲过,我们第一团这次的主要任务是要将敌人3000名骑兵先锋与敌人的17000名步兵后军的距离拉开,并且将骑兵引诱至三石峡谷我们布下的口袋阵之中,实现分而歼之。”

“但我们如何才能达到这一点呢?你们想过没有?”

苏怀民闻言,道:“这么说来,我们这次攻城不是为了攻城,而是为了诱敌?”

黎彬抚掌大笑,道:“怀民啊,你可真是机灵过人,一点就透。”

然后黎彬接着说道:“你们都想想看。此时敌人的2万大军正要从南方挥师向北讨伐我们,而我们不仅没有避其锋芒,反而主动出击,挥师南下连续攻下南岚县和麓东县。你们说,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梁凉思忖片刻,道:“哈哈!我也懂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让他们颜面扫地。等到他们收到消息之时,必定暴跳如雷,恨不得马上生啖我们的肉。但步兵行动缓慢,他们若要以最快速度还击,那么只能让骑兵加快行军速度。这样一来,他们的骑兵与步兵的距离就拉开了。”

黎彬称赞道:“很好。你接着说,当敌人骑兵攻过来之后,我们又要如何应对?”

梁凉想了想,道:“你刚才说了,我们攻城只是为了将骑兵引诱至三石峡谷。那么,当敌人骑兵攻过来之前,我们便应当提前弃城逃走,向三石峡谷方向撤退。敌人震怒之下,必定会全力追击。只有将我们全部歼灭,才能挽回他们的脸面。这样一来,他们就中计了。”

黎彬闻言,再次大笑称赞道:“说得好。”

人民军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黎彬是真心为梁凉等人的进步感到高兴。虽然梁凉等人从建立剿匪队之时起便担任军官职务,但他们毕竟是农民出身,黎彬先前也十分担心他们跟不上人民军发展的步伐。但现在来看,他们可没少下苦功夫,进步有点出乎黎彬的意料。

想了想,黎彬便又趁着赶路的时间,跟他们详尽地分析了接下来战役中可能会面临的状况,以及应对的措施。在分析的同时,黎彬还引经据典,恰到好处地跟他们扩展了一些相关的军事知识,让梁凉等人均感到受益良多。

中午时分,黎彬便带领着第一团1200名将士来到了南岚县县城之下。

此时,南岚县县城早已连日关闭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故而当黎彬等人前来攻城时,城墙之上的守卫远远地就见到了,顿时吓得半死,连忙向上禀告。

人民军早已威名远扬。南岚县作为距离高平县最近的一个县,对人民军的实力自然清楚不过。不久之前,黎彬正是凭借这一支1000人的军队,歼灭山口关出征军4000人,并且俘虏了山口关驻军1000人。

山口关的5000大军尚且被灭,更遑论此时南岚县县城之中,只有区区300名的城头军?

故而,城头之上的士兵见到黎彬领着人民军前来进攻时,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有的甚至尿了裤子。南岚县知县、县尉等人,甚至连城头都不敢上来,只是躲在县衙里,商议着要不要直接弃城投降。

黎彬带领第一团直接来到县城之下、百步之外,朝城墙上喊道:“本人黎彬,领人民军第一团前来解放南岚县县城。尔等速速报信,让知县、县尉等大小官员立即打开城门出来投降。降者不杀,人民军优待俘虏。但若胆敢顽抗,城破之时,我要将城头军斩尽杀绝,并且定叫他们生不如死!”

城上守卫闻言,心中更是惊惧,便赶忙连爬带滚地跑去报信了。

见此,石大壮朝苏怀民低声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投降呢?”

苏怀民想了想,道:“我想他们应该会投降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人民军声名在外,他们应该没有那个勇气与我们硬拼。”

果然,片刻之后,便听得城门吱呀一声由内向外打开。南岚县知县领着大小官员,以及300名城头军列队而出,至黎彬等人面前跪下受降。

黎彬见此,立即让人卸下城头军的武装,然后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关押,并且迅速占领了南岚县全城。

县衙之内,黎彬向石大壮、梁凉、苏怀民三人吩咐道:“你们立即带人查抄了城中所有地主豪绅和官员的府宅,以及所有赌场、青楼。所得钱物,全部登记造册,然后差人马上护送回枫林渡口。到时孙志才部长会派人前来接收。记住,严禁扰民。”

石大壮等人闻言,齐声应诺,正要转身走出去,黎彬再次叫住他们,道:“城中发生的一切,可以把阵势弄得大点,刻意放出消息。当淮西军听到消息之时,他们越是愤怒,到时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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