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洪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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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屋内,火焰在噼里啪啦的飞溅,一口大锅架在上面。里面的沸油汩汩的冒出泡来,又沉下去,再冒出泡来,最后还是沉下去。

“兄弟们,这锅里面全是油。一会儿堂主会蒙上自己的眼睛,我把黄豆从上面撒下去,中间会夹着一颗花生。堂主说了,如果他抓不到这粒花生,就算你们赢,今晚上请所有人喝酒。但是如果堂主赢了,就由你们来出钱喝酒。赌不赌哇?”

冯晟有些紧张却故作镇定的问着,底下都是一片叫好声。

“没关系,相信我。”唐寅拍了拍冯晟的肩膀,依旧是让人宽心的话语。

冯晟点了点头,待唐寅把眼睛蒙上以后,一只手抓起木盆,搭在油锅上空。就像往空气里那么随意一抓,手臂抖了抖。

下一秒,盆里的豆子还有一颗花生像下雨似的往下落,发出哧哧的声音。

唐寅脸上写满无所谓。

很快,耳朵一动,手掌一翻,在豆子雨中,一颗花生就俏生生的停在一根手指上面。但是手掌阻挡了很多豆子,它们在往外蹦。唐寅握紧了花生,把这些豆子都挡回到锅里去,做得似乎很轻松。

底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堂主您是怎么做到的?”底下有好事的帮众问。

唐寅笑了笑,拍一下手道:“听声音。”

说完,摘下眼罩,看了看冯晟一脸吃惊的模样。

街上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着,唐寅带着冯晟走出去。

“冯晟啊,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堂主,这是雨声啊。”

“那什么是雨?”

“现在正在下着的就是雨。这雨从九天之上来,再到这尘世之间去。雨便是雨啊。”

“为什么要下雨?”

“因为老天留不住它吧。”

“你错了。”

冯晟莫名其妙,不知道唐寅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两人一齐走到了屋檐下,唐寅开口道:“冯晟,你把手伸出去。”

冯晟的手上接住雨水,更多的雨水从手里滑过。

“现在是什么感觉?”唐寅问。

“水从高处滴落的感觉。”冯晟一脸无语。

“雨从天上下来,就是要来洗刷这世间所有不干净的东西的。它们是神圣的、是正义的。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这才是真正需要洗刷的啊。”

咬着牙,唐寅将身形探进雨幕,默默看着从天上冲刷下来的雨珠模糊了双眼。

随后,唐寅不自觉地看向了欢喜街巷口的方向。

春雨隐隐变大,欢喜街边,没处躲雨的行人仓皇在街上奔跑。

进入土地庙的街口,一个乞丐,衣不蔽体坐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满是污秽,捧着一只破烂了几处的碗,可怜巴巴的望着冒雨经过的行人。他一条腿膝盖以下已经乌青,扭曲变形的厉害。

“....吃的..我好饿啊....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

乞丐极度饥饿的颤抖着,高举着破碗当然不是在向老天乞讨,而是将渴望、绝望、饥饿的目光祈求着来来去去的行人。

匆匆前来的艾晗,看不下去了。

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银两放进了乞丐的碗里,嘴中轻声说道:“拿着吧,去买点吃的。”

那乞丐很是感激的冲艾晗点了点头,口中不停地念着“谢谢”的字眼。

随后,艾晗轻叹了口气,转身朝土地庙走来。走出十余丈,身后突然响起混乱,艾晗转过身看去,七八个乞丐蜂拥过去抢走了那乞丐的碗。

乞丐被拽倒在地上,伸出手去不知在够着什么。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唉,老天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艾晗叹了口气,心里充满尖锐的隐痛,继续往土地庙走过去。路过的洪门弟子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走到唐寅跟前才发觉有人看着自己。

“唐堂主...”艾晗有些紧张,怕唐寅又会责怪自己不够心狠,没有履行洪门的宗旨。

“没事,只要你觉得无愧于心。”唐寅似乎并没有介意,扬一扬头发上的雨珠,“说说吧,打探到什么情报了。”

“王嘉胤现在在白莲教的地位十分尴尬,姬郁非对他愈来愈疏远,他心情不好便去弄情阁快活。不过据我观察倒不是去寻欢作乐,只是听曲吟诗罢了,那小子长得眉清目秀,在弄情阁里还挺受欢迎。”

唐寅看了看身旁的冯晟,两人会意一笑。

.......

繁华的京城很热闹,洪门在这里的势力也很大。唐寅这几天经常去的地方,除了茶坊,就是弄情阁了。

整个茶坊三楼被唐寅包下来,给了小嫣儿住。

“唐哥哥,又来了啊。”小嫣儿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传过来。

唐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她的声音。

“这是铁皮石斛草籽,看起来和土党参草籽没什么区别。因为没有什么气味,只能从外形上看。铁皮石斛草籽看上一眼,混在土党参草籽中一般人根本找不出。”

冯晟在教授小嫣儿关于药草的知识,不知道图个什么,唐寅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

“土党参草籽只能用来喂鸟,但铁皮石斛草籽就不同了,它不仅能明目、清神、疗伤、驱邪,还能增益补血。以前的时候,母亲就会些药草知识,还要我记牢这些。我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现在好啦,用处就是教给小嫣儿了。”

小嫣儿认真的点点头。

十里外有花绽放,街上的小虫微微摩擦翅膀。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响起,艾晗小喘着粗气跑上来,对着唐寅耳语道:“唐堂主,王嘉胤又到弄情阁去了。”

“嗯。”

夏季的天气就是诡异莫测,一会儿晴空万里的地方,很快便暗了下来。一片阴云遮盖过来城南的上空,漫漫长卷而袭,大风将弄情阁上的映红旗帜吹的猎猎作响。

“白莲教的人通知了没有?”

唐寅悠悠地走在赶往弄情阁的街道上,开口问道。

“禀唐堂主,鱼儿已经上钩。剩下的就是看你的演技了。”艾晗跟在唐寅身侧说着。

“完事之后,你安排血滴子几个人暗中监视着白莲教内部的动向,另外也要保护好王嘉胤的安危。有紧急情况的话,无须通报直接行动,确保王嘉胤安然无恙才可。”

“唐堂主....这王嘉胤你就那么看得起他?”

“不是我看得起他,只是不想这么个人才糟蹋在姬郁非手里罢了。”

“王嘉胤!”走到弄情阁前,唐寅就这样吆喝了一声。

还未等人多想,“砰——”

楼上打破窗帷,一道身影提着两柄弯刀跳下来,刀锋直指唐寅。

正是一肚子闷气的王嘉胤。

“看我如何取你性命!”

虽然仅仅见过一面,也知晓唐寅功夫的了得,但是王嘉胤仍然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噹——

身后的艾晗抽刀抵上去,两道身影顿时纠缠在一起。而唐寅看也不看,便是向弄情阁内走去。

王嘉胤一只脚猛地往后踏去,溅起泥土,踏着灰尘连步后退着。艾晗手执一柄开山刀劈开空气,从王嘉胤鼻尖擦着过去。

随即,王嘉胤身子一斜,左脚错开这一刀。很快第二刀又从王嘉胤小腹划过,一块麻布缓缓飘落下来,所幸这一刀并没有伤及皮肉。

王嘉胤身形狼狈而退,抵在了弄情阁侧楼一根廊下的木柱上。

眼前,刀锋再一次砍来。王嘉胤双臂一勾,双刀绞在腰间,身形顺着柱子逆上攀延过去。下面砰地一声,艾晗刀锋切在木柱上。

看着倒挂在廊上、腰挎双刀的王嘉胤,艾晗突然笑了:

“兄弟,今日就打到这里如何?你看看屋内你要杀的人,正躲在那里喝酒快活呢,倒是比你在这里玩命的厮杀强上许多了。”

“好罢,我打不过你,今日不打就是。”

王嘉胤双臂收开,从廊上翻身下来。背上已被汗水浸透,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像是找个由头下一下台阶,便咕哝道:“这贼老天,晌午还好好的天,说阴就阴。”

两人来到弄情阁内,唐寅坐在最显眼的桌上,一座小炉上放一口小锅,腾腾的煮着肉食。唐寅朝着小炉的进风口扇着蒲扇,煮烂熟的狗肉散发着阵阵香气,旁边更是立着三坛好酒。

王嘉胤刚跨过门槛,便见到唐寅招呼着他过去坐下。尽管心里极度抗拒,但还是忍不住那狗肉的香气,心想唐寅要是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还怕肉里有毒、酒里有药不成?

于是,王嘉胤大剌剌的走过去坐下,出于礼貌还是拱了拱手的道:“说起来,我早就输了。若是以命相搏,恐怕就是有十条命也打不过。多谢你们的手下留情,尽管我们现在是对手,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哈哈,你就不要说了。坐在这里吃肉喝酒多痛快啊。还是唐堂主会享受,我跟你打的不可开交,他倒是在这里吃肉喝酒呢。”艾晗也拉开一把椅子,嘻嘻道。

“你们杀又不杀我,还邀我在这里吃肉喝酒,到底几个意思?”

艾晗没再说话,唐寅笑看了眼王嘉胤,将锅里的肉分出来盛到艾晗的碗中,又给王嘉胤盛了一碗。艾晗手里也没有闲着,给三人的碗中倒满酒,便听唐寅道:

“虽然你我之间是对手,但好歹之前也是相识一场。怎么,赏脸吃个饭也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过,只此一次罢了,权当我还你的情,以后再见,我一样会杀你。”王嘉胤很严肃的说道。

唐寅举起酒碗来,艾涵也识相的赶紧举起来。王嘉胤见状,也只好把酒碗捧起来,与两人撞碗。

三人相视,随即轰然大笑。

莫名其妙,妙哉其中。

酒碗放下,唐寅看向王嘉胤,便是道:

“近几日,我听说兄弟在白莲教混的颇不得意。今日你能跟我共饮酒,同吃肉,便是有了缘分。我劝你一句,姬郁非那家伙始终是薄情寡义的,很难再信任你了。倒不如来到我洪门,累了就歇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好过在白莲教忍气吞声的吧。”

一碗酒饮尽,放下。王嘉胤擦了擦嘴角,撕着狗肉小口吃着,听到唐寅的话语,便是停下咀嚼,使劲摇了摇头:

“唐寅,你就甭想这事了。我既然身在白莲教,就要为白莲教尽忠到底。再者说,姬帮主也曾经对我有过恩情,我也不能负了他。”

唐寅也放下手里的肉块,擦了擦,继续说道:“那若是姬郁非要杀你呢,他给你的那份恩情抵得上你这条命吗?你还会给他卖命!”

王嘉胤怔了怔,随即又笑说:“唐寅你不要说笑了。姬帮主就是再讨厌我也决不会杀了我的,这纯属天方夜谭。”

谁知唐寅像是脾气上来,一把将筷子丢在桌上,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眼道:“看着罢,你看着罢。早晚有一天,姬郁非要卖了你。如果你还承着我们的情,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说无妨,洪门随时敞开大门为你备上好酒好肉。”

“好吧好吧,吃肉吧,不然该要囊了。”艾晗见事情差不多了,说道。

有些话说开了,王嘉胤就算再怎么接受不了也得承下了。

尴尬气氛过去,三个人吃着肉喝着酒便闲聊起别的来。

唐寅、艾晗跟王嘉胤三个人吃了有半个多时辰,王嘉胤终于吃不下了,摆摆手道:“今日,就吃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一段,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能和和气气说句话了。”唐寅说道。

“也好吧,今日过后,我们各自保重。”

不知何时,门外一名白莲教弟子已经悄然离开,匆匆赶回本帮堂口,去向一个人汇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不知为何,王嘉胤心里有些打鼓…...

当王嘉胤踏入白莲教堂口的时候,姬郁非已经等待他许久了。

“老弟啊,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正堂之上,姬郁非早已穿戴整齐的坐在太师椅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嘉胤,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哦,帮主,在弄情阁小坐了一会儿,便回来了。”王嘉胤恭恭敬敬的答道。

“都有些什么人啊,老弟这般曲高和寡之人怎会去那烟花之地?”

王嘉胤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隐隐觉得姬郁非今天的问话有点反常。但是他不想将唐寅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只不过是酒肉朋友罢了。”

“酒肉朋友?”姬郁非突然挑了挑眉头,语气抬高,“洪门的唐寅居然被你说成是酒肉朋友?真是可笑啊,老弟,你真是觉得我好骗是吗!”

王嘉胤一听,脸色骤然变白,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帮主...不..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唐寅只是单纯的与我吃一顿饭而已,我什么都不会与他扯上联系的。”

啪——!

“哼,吃饭?那么多人,他怎么偏偏就找你吃饭了呢?你到底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能值得洪门堂主亲自相送!”

姬郁非圆瞪着大眼,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气得身子发抖。此刻王嘉胤的话传进他耳朵里全都变了味道,分明就像是狡辩之言!

“帮主...!您听我解释,我和唐寅...”

“够了!”姬郁非喝止一声,“我且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回答是与不是,多余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好..帮主问便是了。”王嘉胤垂丧着脑袋说道。

“第一,你下午是否与洪门堂主唐寅待在一起?”

王嘉胤脸色抽搐一下,“...是。”

“第二,你走的时候是否洪门堂主唐寅亲自相送?”

王嘉胤狠狠咬下牙,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

“第三,你是否与那唐寅始终谈笑风生?”

王嘉胤已经无话可说,他心里已经确定,姬郁非不再信任自己了。哪怕自己再狡辩什么,恐怕也无济于事了。不如就此离开,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度过余生吧,也不必在意这么多打打杀杀之事。

“是。”

“哼,事到如今,我也对你无话可说。”姬郁非额头上青筋涨起,强压着火气道:“来人,把王嘉胤给我带下去,关起来,任何人不许接近!”

“帮主!”王嘉胤眼神中掠过一丝绝望,“您不能只看表象啊,我对白莲教是忠心耿耿的啊....”

然而姬郁非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任由王嘉胤被拖下去,眼中杀机顿显。

“帮主。”吴应见王嘉胤被带走之后便走了进来,拱拱手道:“或许真的只是洪门堂主唐寅想要和王嘉胤吃一顿饭罢了,并没有您想的那样糟糕,要不...再调查一番?”

“呸——”姬郁非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怒斥道:“你是猪脑子吗?唐寅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寻我白莲教弟子吃饭,这里面分明不对劲。”

“那...帮主您想怎么处置王嘉胤?”吴应问道,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嘉胤也算是个人才。既然他已无心跟着我白莲教,也不可便宜给了洪门。”

吴应会意,眼角闪过一丝兴奋道:“那我去找人让他永远的消失。”

姬郁非噌的抬过头来,眼睛火辣辣的盯着吴应,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憷。

许久,姬郁非才缓缓道:“做得干净点,对外就说王嘉胤是畏罪自杀。”

“是!”

白莲教堂口外,一名血滴子抽身离开。

距离白莲教不远的酒楼,走上店口的台阶,唐寅与艾晗两人便坐了进去。

店小二刚刚送走几名白莲教的弟子,正端着盘收拾着桌子,见到衣着不俗的唐寅,便陪着笑脸上去招呼道: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烫上一坛好酒,一碟牛肉,喝完了再跟你要,不要来打扰我们。这钱给你,剩下的自个儿收着吧。”

艾晗从腰间掏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银子,拍在桌上,一钱多的样子。

“哎呦,多谢客官打赏。小的这就给您二位烫壶好酒去,二位稍等嘞——”

店小二摸起银钱爱不释手的揣进口袋,随即连邻桌的残羹冷炙也来不及收拾,便去后厨烫酒了。

“客官!您的酒来嘞——”

一坛热乎乎的酒被带过来,店小二的笑脸不要钱似的陪着。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们再叫你。”艾晗摆了摆手。

“好嘞——!”店小二喜滋滋的离开。

斜对面,酒楼搭的戏台子上,一名歌姬还在唱着小曲,只是声音不怎么婉转动人。周围还有四五桌的客人,唐寅这一桌便是正对着门口。细看下来,这家酒楼的规格倒也不低。

虽然吃了不少狗肉,但是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消化了不少。夹上一片牛肉,唐寅便丢到嘴里细细嚼着。

艾晗没什么食欲,见门口有一只狗在摇着尾巴看着自己,却又有些发憷不敢进来的样子,他不禁发笑。

于是用筷子叨起一块肉来,得到唐寅允准后朝门口那只狗丢了过去。那只狗猛地就扑上去将肉吃进肚里,然后回来继续摇尾乞怜看着艾晗会不会再丢肉过来。

艾晗觉得无趣,也没再丢肉给它。等了一会儿,那只狗识相地便摆着尾巴离去了。

不久,门外边擦进一个人来,身影一闪而过,便到了唐寅桌前。

“堂主,白莲教决定要对王嘉胤下手了。”那名血滴子说道。

“打听出在什么时候动手了吗?”唐寅问。

“这个目前尚不得知。也许就在今夜。”

唐寅端起热腾腾的酒碗一扬脖子喝掉,擦了擦嘴角,便笑道:“走,该去迎接我们的新弟兄了。”

随即,起身,三人离去。

当店小二再出来收拾邻桌的垃圾时,刚才的客人已毫无踪影。

一摸酒碗,还是热乎着的。酒楼里的歌姬还在唱曲,四五桌酒客依旧在划拳热闹。

曲南陵被白莲教弟子丢进了堂口里二楼的一间房子。这间房子是专门用来关押白莲教犯过错误的高级头目用的。

可笑的是,今天轮到的是王嘉胤。

今日就不该答应唐寅留下来的,如今却落的这个地步。

想了会儿,脑袋里有些嗡鸣,王嘉胤只能是叹一口气。不如早些休息,好好休整一晚。等到明日帮主再问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彻头彻尾的解释一遍。

想着想着,王嘉胤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放松了一下,便合衣倒在简陋的床榻上。

长街上,夜色深沉,乌鸦在上空盘旋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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