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赌约(三)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阿猫哈哈一笑:“咱们销售部每年那么努力做业绩为司总日进斗金,司总居然打游戏不氪金,何苦?”

司岄瞪她一眼,咽下一根辣条。“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们上个月的销售业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请的人都是对手公司派来的逗比吧。”

阿猫闭嘴,阿狗又道:“那还不是因为设计部门做的包装客户不满意,让他们重做,唧唧歪歪磨洋工,让多做一个备选都不愿意,要不我们能丢了那单大客户么?”

“放屁!”司岄大怒,辣条都顾不上吃了。“最烦你们这些销售部的出点啥问题推给设计部,设计部怎么了,每天熬夜作图,你们倒好,拿着公司的钱找客户吃喝嫖赌,完了搞不定,赖设计部不给力。我纳了闷了,你要是每张图都给人设计部报上去算了工资,人会不给你做?你想白拿设计部的心血去讨好客户,还赖人不给你白嫖?”

“我们设计部招谁惹谁了,啊?每天坐电脑跟前一身的毛病,二十的身份证三十的身体四十的筋骨皮,钱挣得不多锅倒背的不少,你们这些销售部的每天吃得嘴流油,扶摇直上九万里,工资与天齐,还要克扣设计部那点设计费,啊?也不怕得三高?”

众人目瞪口呆。

“咳,司总。”秘书小鱼捏一捏她的肩,“您现在已经是公司老总了,不是设计部的人了,眼光要宽泛一点,不要太偏心嘛。”

“谁偏心了?”司岄怒气未平。“哎哟,你别碰我,我肩膀疼得很。”

“肩膀疼得很啊?”小鱼忽然诡异一笑,“嘿嘿嘿。”

“你要做什么?”司岄警惕后退。

“上次让你给我私人做张图,你磨磨唧唧半天,扯什么公司规定说我公私不分。”

“那本来是你公私不分啊。用公司资源给你做图,我不答应还有错了?”

“是没错,那你现在开着会打着游吃着辣条算不算是公私不分呢?”

“啊,你陷害我?”司岄猛然醒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嘿嘿嘿。”小鱼继续诡异地笑着。“是不是觉得肩膀越来越疼啊?是不是颈椎也开始疼了啊?胸口也不舒服了吧?哈哈哈,腿呢?上上月崴折的腿是不是感觉又不好了啊?”

“你……好卑鄙,居然在辣条里面下毒!”

“哈哈哈,你真当公司是你家么,想打游戏打游戏想吃辣条吃辣条?告诉你,我是来代表月亮惩罚你的。”小鱼说罢,手一挥,周围顿时出现了上千包辣条,她威猛地逼近了司岄:“吃,你吃啊,现在给你机会,五分钟,你要把这些辣条全部吃完。”

“我凑!五分钟?!”

“是的,现在开始倒计时。”小鱼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从天而降,全身包满辣条。“五分钟一到,它会自动引爆,你将和这些辣条一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你好毒!”司岄嘴里塞满了辣条,愤怒大喊:“唔——啊——这么多辣条!怎么吃的完,要肠穿肚烂了啊!”她涕泪横流地跳起身来,双手连连挥舞:“我不吃,我不吃!”

“啊——”一声尖叫,怒指苍天。

“啊——”

又一声尖叫,活生生把被辣条包围着的司岄给惊醒了。她打了个嗝,愣愣地看着第二声尖叫传来的方向。

“你乱叫什么呢?吓死人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年轻小姑娘正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样物体。

“小鱼?”司岄仍未能从恐怖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意犹未尽地哆嗦着,回味着口中满满辣条的余味。

“什么小鱼?还小虾呢。”小姑娘白她一眼,将碗递了过去。“既然醒了,也省了本姑娘费劲,自己趁热喝了吧。”

“这碗是什么?不会有毒吧?”司岄警惕地一缩手。

“有毒你倒是别喝呀?”小姑娘想是觉得好笑,支腮望着她。“哎,你从哪儿来呀?怎么穿得如此奇怪?”

司岄抿了抿火辣辣的嘴唇,看一眼小姑娘,又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忽觉死死吧,毒死也比渴死强。于是闷头便是一口,闻言,擦擦嘴道:“我怎么奇怪了,我觉得你穿得才叫奇怪呢。”

“我怎么奇怪了?”小姑娘撇撇嘴,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你看你,衣着不伦不类,头发居然这样短,你不会是犯了罪错被流放的罢?”

“你才是罪犯呢。”司岄不爽道。末了,顿一顿。“汉服复兴运动?”

小姑娘眼神清澈,似乎完全没听懂她说什么。

深呼吸一口,司岄抱着最后的希望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么?”

“这里是王都,凤壤城啊。”小姑娘狐疑地看着她。

“……”司岄沉默片刻,再次勇敢地抬起头来。“能再麻烦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年代是什么?”小姑娘眨了眨眼,似乎不甚明白。

“是……是现在是什么朝代,是……你说的那什么王都,我是说,它是属于哪个朝代的?”司岄语无伦次。

“飞岚,她醒了么?”小姑娘尚未多言,身后的帘子蓦地打起,一道轻柔温软的嗓音随后传来。

司岄呆了一瞬。仰头望去,只见那淡青色的帘幕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盈盈而立。逆着光,她瞧不清容颜,只隐约看到她绒绒的鬓发服帖地压在耳后,还有雪白光洁的额头。

实在是不想像对面那女子一般温柔娴静地跪坐着,为表慎重,司岄盘起双腿,挺直腰杆,面带微笑,手中犹端着喝剩的半碗汤水。“好了,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可以问了。”

女子细细打量着她,白色的衣裳,非裙非裤,样式着实古怪。发长只刚到耳下,因着颠沛受伤,发丝粘黏着些许血迹,瞧去颇有些狼狈。光洁的额头下,一双大眼眼神迷蒙,似是没有睡醒,然而细望去,却又隐隐三分机警。薄唇微抿,唇色苍淡,显是颇为虚弱。她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司岄。司徒的司,山月岄。”司岄吐了口气,“今儿是我第二次自我介绍了,第一个问我这话的人……”她蓦地窒住,甩甩头,甩去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没什么。”

“很好的名字。”女子眨眨眼,柔然一笑。

司岄微微呆住:“呃……谢谢夸奖。”

“你不是本国人吧?”女子又道,“看你举止打扮,并不像。”

“本国是指?”

“你……当真不知此为何处?”女子微有迟疑,望着她。

司岄喝了口手中的汤,摇摇头:“不知道。而且,如果一切真的像我所猜测的那样扯淡,那么,我确实不是你这个国家的人,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我是从哪来的。”

那女子忽道:“汤凉了,我让飞岚给你换一碗。”

“没事,别浪费。”说罢,将温嘟嘟的汤水一饮而尽,司岄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对了,一直忘了问,是你救了我吧?”

女子没说什么,只抬腕捋了捋鬓边发丝,浅浅一笑。

被这温如暖风的笑意触动,直至此时,司岄方认真打量起她来。穿一领鹅黄色的长裙,长发几欲及踝,脑后松挽一个宝髻,系一根同色发带。瞧模样应有十五六,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宛如冰雪娃娃一般,无一丝半点瑕疵。她呆了一瞬,忽然间便明白了何谓“惊艳”。确切说面前这女子其实并不能算得上美艳,也非绝色五官,然而,那一弯细眉微横,眼瞳更是黑得彻底,像上好的墨玉滚在两汪水银里。只是这样静静端坐着,什么也不说,也不做,两人间的气场已经被拉得天上与地下,司岄同学的生活主旨一向是我开心好,也向来看不上周遭那些个矫情做作的所谓小资、淑女,可是……怎么说呢?作为新时代的女青年,生在社会主义红旗下却泡在资本主义的泥石流中,打小络媒体泛滥,一派的纸醉金迷,各种明星美人名媛白富美没见着一千也见着九百了,可从没见到哪个女子能似眼前这位一般,沉静如水,又温婉如月。那是任何礼仪学校都不能教出来的真正的优雅与温柔,是发自内心的,又或,与生俱来的。她并非极擅言辞之人,无法精细描摹出面前女子究竟是怎样的气质,只是这样与她对视着,她便觉蓦然心安了起来。她喜欢这种感觉。

“你不说,我当你承认了。”轻咳一声,她为自己的走神感到尴尬,这一咳嗽却又带动起肩上箭伤,顿时疼得她咧一咧嘴。

女子关切地蹙眉:“你还好吗?你的伤,我让飞岚给你简单包扎过了,可没有正经瞧过大夫,总是有些担心。”

“不要紧,要是伤在要害,我大概早死了。”司岄乐观地摆摆手,又摸了摸脖颈上的勒痕,皱眉一笑:“看,脖子也没断,不错不错。”

女子若有所思。“稍后找到歇脚的地方,我让飞岚去请大夫给你诊治。”

她言辞诚恳,虽是萍水相逢,可这关心却十分真诚,不流于客套,令司岄心中一暖:“多谢。”

“无妨。”女子和暖一笑。

司岄呆了片刻,忽地长叹一声:“告诉我,我是不是真穿了?”

“穿?”

“看来是真的了……”女子完全自然的诧异反应令司岄彻底绝望,一个人可能是忽悠她,一群人也可能在演戏,可对面前这女子的话她却是无来由地愿意百分百相信。许是那双眼眸太过清澈明净,也许是知道她救了自己,于是便先入为主地将她当做了可以信赖的人,无论如何,一切的一切都将她的处境指向了一个非常不乐观且不明确的境地,穿越?tf?这种从来只在二次元发生的狗血事件有一天竟会落在她的头上,鬼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飞岚说你总说怪怪的话,我还当她说笑,如今看来是真的。”女子微微一笑。“这里是九凤王朝,却不知你的家乡在哪里,叫什么?你若是能讲清楚,不妨与我合计一番,也好早日送你回家。”

“回家……”司岄眼前一亮,又立刻黯淡了下去。

“你不想回家么?”女子支颐望她。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宛如星辰。

“想当然想。可是,自打醒了,这一路走来,哪里也不像是我的家了。”司岄淡淡地说。下意识地向外望去,窗牖紧闭,薄薄一片布帘隐约透出微光,却也难辨日色。

女子随她目光望去,轻声道:“看来,你的家乡一定很远罢。”

“何止是远。”司岄喃喃接口。“算是天与地也是有距离的,可如果是时空与时空……”她甩甩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焉知我不能懂呢?”女子并未不悦,只淡淡反问。

司岄定定地看她,忽然道:“你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么?”

女子凝思片刻,望着她:“你是庄周,还是蝴蝶?”

被她这么一问,司岄呆住,片刻后苦笑一番,两手撑脸颓然伏倒。是啊,她究竟是庄周,还是蝴蝶呢?她是在庄周的梦里变成了蝴蝶,还是在蝴蝶的梦里变成庄周呢?如果一切终究是梦,那么梦醒之后,是不是无论庄周也好,蝴蝶也罢,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她原来的家乡呢?

见她忽然颓唐,女子心有不忍,劝道:“其实庄周也好,蝴蝶也罢,都是书中的故事罢了。虽是初见,可我观你面善,倒是有缘,你可愿与我同行?”

司岄抬起脸来,愣愣地看着那女子。“你……你要带我一起?”

帘子忽地打起,方才那小丫头端着一壶温酒弯身进来,见状忙道:“喂,你直勾勾盯着我家小姐想做啥?”

“飞岚。”女子柔声喊她,又道:“莫要吓着人家。”

“咳,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司岄有些赧然,她一向如此,人家待她客气,她便要双倍回报。同样,待她刻薄,她也是双倍奉还。此时见那女子对自己以礼相待,温柔有加,心中感激,脸上却仍是平静,只暗暗定了心,横竖是不知道自己穿到哪里了,走一步看一步,自己在这什么九凤王朝里可是无亲无故,不辨东西,若是这美人愿意带着自己,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基本常识还是要有,好歹也要先问问人家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不然这么糊里糊涂跟着走,也显得自己太弱智了。

小丫头给两人都满满斟上,刚温过的清酒,丝丝缕缕的热气缭绕着酒香,盈盈扑鼻。司岄端起酒杯,礼貌致谢,却换来对方一个意味不明的白眼。她挠挠头,又觉有些好笑。

“些须薄酒,于伤势无碍,但饮无妨。”女子轻声说道。

“多谢小姐。”司岄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只觉一股温辣冲喉,片刻后,胃部渐升一股暖意,缓缓通达全身,很是舒畅。

“鄙姓云,小字卿梧。”女子轻抿一口,见她倒是爽快,不由粲然一笑。

“怎么写?”许是一口温酒下肚,身子惬意了,脑子便转着慢了,司岄打了个酒嗝,下意识问道。

女子顿一顿,指尖轻沾酒水,在面前地踏上书写起来。

不多片刻,“卿梧”二字赫然端现,字迹秀丽,大气隐于笔锋,好一手簪花小楷。司岄虽是不谙风月,却因为专业的缘故,书法、绘画皆有所修,此番见女子露这一手,不禁脱口赞道:“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卿梧,真好的名字……字也写得真好。”

“回礼?”女子俏皮笑问。

司岄一怔,想起刚才女子夸赞自己名字的事,忙道:“当然不,这是真心话。”见对方不语,她顿了顿,又道:“卿梧,我这人从来不说违心的话。”

似是未曾料到她竟爽快直称其名,女子微微一怔,须臾,面泛笑意。

司岄自取了酒盏满上一杯,举起酒杯朗声说道:“虽然还是搞不清状况,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卿梧,你救了我,从此你是我的恩人。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也不知能做些什么,恐怕都无一技傍身,蒙你提携照顾,以后结伴同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直说无妨。”认了命的司同学开始入乡随俗,一番话说得自己鸡皮疙瘩满身,却也并非不诚。

女子掩唇一笑,执杯相对。笑道:“既如此,往后我便唤你阿岄,可好?”

与她眉眼相对,只觉精神放松,无比妥帖。司岄心中一动:“好。”(83中文 .83.)

上 章 目 录 下 章
推荐阅读: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我的绝色总裁老婆踏星逆剑狂神间谍的战争我的细胞监狱长宁帝军我的混沌城万古神帝
相关推荐:
明星私房菜[直播]明珠花开胜锦[综武侠]大师兄要丸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渣攻休想洗白发个微信去阴间饲养反派小团子冥媒正娶总有渣渣想虐我[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