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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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八月的科尔沁,色彩浓烈,但又天高云淡,美得让人心境开阔,又赏心悦目。

蓝天白云,碧草绿茵,繁花似锦,夹杂着无数不知名的河流,宛如玉带流动在无边无际的绿野之上。

潺潺流水的河畔,水丰草茂的平川,座座毡房和漫散的牛羊点缀在这无边无际的广袤原野之上,清晨与傍晚,日出与日落映红天边的云霞,毡房里升起缕缕炊烟,出牧与牧归的畜群,伴随着那悠长的蒙古长调,让人浑然忘返,欲说忘言。

太后早命人掀起了帘子,她贪婪地闻着阵阵青草的气息,望着这起伏无边的绿野,嘴里喃喃自语,眼里含着泪花。

“额娘,这就是科尔沁吗?”七格格宏琦坐在太后一侧,看着近处漫山杜鹃竞相开放,白桦林间红团似锦,如火如荼,瑰丽而壮美,远处的枫叶已被霖染成赤橙黄绿,异彩纷呈,如诗如画,更显美妙而神奇。

“对,这就是科尔沁,我的故乡,我的草原。”太后脸上挂着慈祥而又圣洁的微笑,“我,又回来了。”

“快看,额娘。”皇后富察氏惊奇地指指远方,阳光照射下,十几万头牲畜似从天边而来,如云雾、如潮水,皮毛在阳光下反射着油光,与金秋美景相融,其势蔚为壮观,大气磅礴。

“这是要迁到另一处牧场,”太后笑着看看皇后,“你们要么是宫里长大,要么是在府里长大,从没见过这么多牛羊吧?……我也在宫里快五十年了,……科尔沁草原,才是我的家。”

早已提前赶到承德的固伦和敬公主五格格宏馨笑道,“那额娘回到草原了,就多待些时日,我还想请额娘到我的府里去住两月呢。”

“你问问你的皇上四哥,这朝廷一切都有制度,看行不行,额娘也想在你舅公家住过几天后就到你那里看看。”太后慈祥地看看这个女儿,她嫁给了科尔沁达尔罕王罗卜臧衮布家的第三子色布腾巴勒珠尔,与荣宪公主宏琦一样都是太后的嫡生闺女,。

正说着,前面的车驾停了下来,这皇上、太后、皇后、妃嫔,加上议政王大臣、上书房大臣,再加上一干朝臣命妇,侍卫宫女家丁,连带着护卫的兵丁,几百名蒙古王爷、台吉,整支队伍竟达一万两千人左右,真是车马如龙,人流如织。

太后笑道,“走,下去看看,八月的草原,草也好,花也好,我做梦都梦到这青草味。”

皇后、五格格、七格格赶紧搀扶着太后下车,太后下了车,竟是张开双臂,仰头朝天,嘴里一阵呢喃,样子虔诚而又神圣。

皇后、五格格、七格格等人都不敢打扰她,一阵歌声传来,太后方才慢慢睁开了潮湿的眼睛。

这歌声曲调婉转悠扬,恢宏大气,凄苍唯美,太后的脸上似愁似喜,似悲似欢,喃喃道,“这是乌日图道(长调),歌名叫作富饶辽阔的阿拉善……”

看着远处的草原,她也跟着慢慢吟唱起来。

宣光帝踏着青草,带着肃文等几名侍卫走了过来,太后的弟弟科尔沁左翼中旗的和硕卓哩克图亲王恭格喇布坦、科尔沁台吉般迪跟在他身后。

“蒙古诸王公都想过来给太后请安,让儿子给挡住了,”宣光帝笑道,“在承德太后接见过他们,这马上要到舅公的府上了,明日那达慕再上见也不迟。”

几百名蒙古王公随同护驾,这都过来请安,宣光还怕太后这般年纪,本来旅途劳累,这一下身体再吃不消。

“皇上的心意我知道,”太后很欣慰,她看看皇后富察氏,“是怕我累着,”她又看看广袤的草原,“这车驾是到哪了?”

宣光看看肃文,肃文忙收回目光,适才七格格满眼的柔情蜜意,他也有些心神荡漾。

“太后出承德,经敖汉旗、奈曼旗、扎鲁特左翼旗,喀喇沁蒙古部,前面就是科尔沁左翼中旗和硕卓哩克图亲王的府邸,皇上、太后今晚驻跸于王府。”

五格格宏馨惊异地看看七格格宏琦,见她眼里神浓情烈,眼都不眨一下,不禁又把目光投向皇后富察氏,富察氏朝宏馨一笑,摇摇头。

近乡情更怯,太后长叹道,“恭格喇布坦,你也一把年纪了,最小的孙子都能骑马了吧?想想我俩小时在草原上无忧无虑骑马的时光,仿似就在昨日。”

“姐姐的马骑得好,我骑马还是姐姐教的呢。”和硕卓哩克图亲王恭格喇布坦笑得很谦恭,但很高兴,“姐姐,知道你要回科尔沁省亲,我高兴得几夜都睡不着觉,早给你物色了一匹骏马,……”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担心地看了看宣光。

太后却笑道,“你是为姐姐好,这,我知道,皇上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她看看宣光,“可是,你现在头发也白了,我也老了,牙齿也动摇了,掉下来的牙不疼了,这没掉下来的疼痛难忍,我们还不知以后有没有相见的时日。”她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宣光赶紧笑道,“这承德避暑山庄,太后每年都去,舅公每年也都能见到,就是想了,宣舅公到京城住些时日,来往路程也不过月余,”他看看和硕卓哩克图亲王恭格喇布坦,“儿子的牙齿都松动了,太后快七十牙齿才松动脱落,况且,我朝先辈常言老人牙齿脱落,于子孙有益,此正是太后慈闱福泽绵长之嘉兆也!”,

一番话,说得太后破啼为笑,“皇帝此语,就是哄我高兴,不过,今儿我是真高兴!”

恭格喇布坦道忙道,“皇上至孝,天下闻名,姐姐与皇上不妨在草原多盘桓些时日,为这一天,我日思夜想了几十年,”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天家规矩,我知道,我知道……”

“舅公也不必如此伤悲,这相见有的是时日,您这样一说,太后又要悲伤了。”富察氏轻声道。

和硕卓哩克图亲王恭格喇布坦方才醒悟过来,“看看我,看看我,高兴过头了……”

“舅公不必惶恐,这骨肉至亲,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毕竟有一份亲情在里面,好,启驾,驻跸恭格喇布坦府第,后日举行纳达慕,赐大宴!”宣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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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硕卓哩克图亲王恭格喇布坦王府。

这一行人驻跸,可忙坏了恭格喇布坦,可这偏偏来得又是最尊贵的客人,出不得半点偏差,他忙得是脚不沾地,唇焦舌燥。

此时正是八月半,塞外天高气寒,萧瑟金风扑怀。

宣光推开窗子,注视着满园花圃,闻着这诱人的香气,良久不语。

上书房一干大臣,倶都在座,却也是人人噤声,惟恐惊扰了宣光帝的清思。

草原上的雾气,如霰如雾,袅袅如缕,夹杂着草气与花香,阵阵袭来,让人禁不住想趁月骑马驰骋,聊一抒怀。

“山东布政使喜琨调离山东,数万百姓自发到驿道上铲除他的马蹄印,轰动天下,”宣光仍不回头,看着这满园的鲜花,“刑部查出他贪污的实迹了吗?”

一听说山东的事儿,程万年就是山东人,肃文马上上了心思。

刑部汉尚书赵彻急忙站起身来,“回皇上,还没查出,喜琨从知县一路升迁至布政使,在山东根深蒂固,这贪污的手法也甚是高明,但臣大胆揣测,山东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蝇营狗苟,互相包庇,整个山东官场都烂透了!”

众人都是心里一惊,这赵彻也是老刑名,师爷出身,讲究实证,且说话有理有据,他这么说,肯定是对山东官场掌握了实据的。

“山东,孔孟之乡,但官员行的并不是孔孟之道,查,”他语气透着深入骨髓的冰冷,“彻查,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整顿吏治,首重决心,就是替换、罢黜、查抄、流放山东通省官员,朕也在所不惜!”

“臣遵旨。”赵彻道,“皇上有此决心魄力,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不要动不动说死,”宣光骤然回过头来,“要死,也是那些贪官污吏去死,打老虎,朕还是那句话,不能打虎不成反成伤!奎昌那边有又什么消息?”

奎昌,乌里雅苏台将军,又称定边左副将军,掌外蒙古、唐努乌梁海和喀尔喀四部及所附厄鲁特、辉特二部军政事务,长驻乌里雅苏台城。

这奎昌可是正一品,掌军政大权,肃文不禁又竖起了耳朵。

“科布多参赞大臣松筠上奏,近日,奎昌与俄罗斯人勾结日甚,越界唐努乌梁海的俄罗斯人,拿获后交奎昌,竟不予处置,府中俄人日多,”荫堂奏道,“另外,奎昌还纳了两名俄罗斯小妾。”

张凤藻也道,“乌里雅苏台连年干旱,可是近几年雨水丰沛,奎昌竟接连几年仍按旱灾上报,每年朝廷拨给乌里雅苏台的银子有四百万两之巨,这些银子不出所料,竟都是被奎昌贪墨了。”

鄂伦察脸阴沉沉的,象要拧下水来,这奎昌素来与他交好,也是这他一派的中间力量,但此时却不能为他多话,只得静待事态进展。

“贪污赈济荒灾的银两,擅自增加喀尔喀四部贡赋,托辉特部叛乱,除了俄罗斯人从中挑拨,也是赋税太多所至。”张凤藻继续道,“奎昌平乱不力,反而暗中勾结俄人,竟有不忍为之事。”

“俄罗斯素来对外蒙古、唐努乌梁海、科布多垂涎已久,多次派遣使者进入唐努乌梁海,试图引诱和托辉特部降俄,奎昌态度暧昧,臣认为应马上召奎昌入科尔沁,派任他人任乌里雅苏台将军。”高塞道。

“钦天监谁去了唐努乌梁海?”宣光帝突然问道。

“是钦天监监副明安图。”常阿岱道,他见宣光帝颇为关心,继续道,“《皇舆西域图志》因交通不便和边疆地区闭塞,未能实际测量,一些地名、地形、气候传闻,常有误谬失真之处,明安图自六月入唐努乌梁海,进展不顺,行文奎昌,答复也是百般推脱。”

宣光帝看看众位大臣,“测定地图,可早日划清中俄边界,唐努乌梁海、科布多,自古就是大金国的土地,大金国的土地虽多,地域虽广,但每寸都不多余!”

此话掷地有声,肃文手按刀柄,禁不住心潮澎湃。

“谁丢了唐努乌梁海,科布多,谁就是大金国的罪人,谁就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

“奎昌,”宣光帝扫了一眼鄂伦察,从案上拿起一折子,“这是粘杆处的密函,松筠奏报之事,并非空穴来风。”他看看众大臣,“奎昌,若真有天命,朕任为之。”

此才是天子心胸,天子气魄,逐鹿中原,定鼎华夏,看那个奎昌有这个本事么?

就是偏安一隅,当个西北王,那也要看他的本事!

肃文敬佩地看看宣光,却听宣光继续道,“查,凡属贪墨一查底,卖国投敌更是不可饶恕!”

张凤藻慢慢道,“皇上,奎昌当前还是大金的臣子,九月二十五是万寿节,到时,奎昌肯定前来祝寿,如若他敢来,还懂得悬崖勒马,如若他不来,到时再慢慢计较。”

一众重臣紧急商议,肃文看看远处黑暗无边的草原,这粘竿处,到底是谁去了乌里雅苏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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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达慕是草原上最盛大的集会。

天子亲自参加那达慕,更是草原前所未有的盛事。

和硕卓哩克图亲王恭格喇布坦,也早早开始准备,喀喇沁的王爷府向西就是是千里无垠的大草原,燕山环绕其南,白桦林已被秋霜染黄,五角枫正是火热的时候,红叶绿茵,景色很美。

七、八月间也正是草原牧草茂盛、牛羊肥壮的丰收季节,草原上方圆一二百里的牧民,都穿上节日盛装,配上腰带和头饰,扶老携幼,带着蒙古包和日常用品,乘车骑马,从四面八方赶来赴会。

宣光、太后、皇后及妃嫔、命妇和所有大臣、侍卫在恭格喇布坦陪同下到达草原时,已是阳光普照,诸位蒙古王公、台吉出迎二十里,把宣光帝一行迎进高贵华丽的黄幄和蒙古王公大臣的一座座装饰一新的蒙古包里。

身着长袍的牧民马队列队欢迎,风姿卓越的蒙古族姑娘献上“哈达”,敬上美酒。

长长的宴桌上摆着美酒香肉,马奶酒、手抓肉、酸奶、奶豆腐,各种草原食品源源不断地往桌上端。

老幼妇孺欢聚一堂,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响彻了整个草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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