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曼珠纱华 第四十七章 一雪前耻夺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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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刚刚梳洗完毕,就听一小侍卫説周将军已经准备好了,要我收拾后出发,看来周将军這脾气,还不是一般的急啊!

出了院门,看见萧摩诃在门口等着,不禁有些踟躇,不知他心中是否已经放了开来,为了避免尴尬,我也不好开口。

“快点,就等你了,磨磨蹭蹭的。”

仔细看他的表情,还好,不象是还有怒火的样子,我這才放下心来。

“周将军呢?”

他朝外努努嘴,我顺着方向看了出去,呵,还真是神速啊!院门外,整齐的队伍整装待发,周将军正微笑骑在最前头的马背上,看来真是等我一个啊!我硬着头皮出门,跟周文育打了声招呼,接着翻身上马,昨天好好休息了下,今天倒是精神了不少,萧摩诃也骑上了他的爱马,在我们旁边慢踱,怎么他也要跟我们一起?

“周将军,萧都统也要去吗?”

周文育看看正在摸马鬃的萧摩诃,意味深长的一笑,這样的笑出现在他脸上,还真是让人惊奇呢!“是啊!他专门跟陈尚书(陈霸先已经被任命为尚书令)请了命,説是要帮陈将军的,被陈尚书弄到我這里来,本来一肚子苦水,可昨天就突然高兴了起来,整个人有精神了”

我看了眼萧摩诃,他低头似乎在跟马儿交流,看起来可爱无比,我叹了口气,将眼神移开。

周文育一声令下,部队开始向有州进军。一路上,虽然有大夫一直给我诊治、进补,可是身体依旧虚弱的厉害,直到后来舍弃了马,坐上了马车,混混噩噩,到了有州境内。

士兵先在城外数里扎营驻地,我带着周文育和他的亲兵,还有萧摩诃沿着山路,找寻陈蒨。

林间的农舍由于太过隐蔽,再加上我只来过一次,所以绕了好多弯子才找到。主人远远看见来了一大群的人,就往里面跑,大概是以为张彪的兵士搜查到了這里,想要进去报信,我一急,先跑了几步,喊到:“大伯大婶,是我啊!”

他们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仔细看了我几眼,這才认出我,高兴的走了过来,“是小哥儿回来了,我们还以为……”

“呵呵,是啊,我回来”

见他们疑惑看着我身后的人,我一笑:“這些日子麻烦大伯大婶了,他们是来接我们老爷回去的”

由于那时风声较紧,我们骗他们説我们是被张彪迫害的商人,他们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仅收留了我们,也没有多问。

“呵呵,小哥儿這样説我们就不好意思了,粗茶淡饭的”大伯搓着手,一脸的憨厚。

“呵呵,我们老爷呢?”想到马上能见他,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哦,在屋后呢!”

我撇下身后的人,向前疾步走去,“小哥儿,這几日山中潮湿,别滑倒了”身后传来他们关切的提醒,我却没听进心里去。

屋后,是一片小菜园,播下去的种子,已经冒出了小芽,嫩嫩的,绿绿的,像是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跟大家躲躲藏藏,又像是小家碧玉,仿佛看一眼,脸便要偷偷低下一般的羞涩。背着我蹲着的男人,一身布衣,却拦掩逼人的英气,手中拿着个小小的铲子,在园中刨刨挖挖,既是悠闲,又是安静,阳光在他身旁静静洒了下来,为他的轮廓镀上了层迷蒙的色彩,就這样在他身后注视着他,也成了如此美好、幸福的事!我的泪,顺着脸慢慢向下,流进了嘴中,我仰起袖子,胡乱去擦拭唇边的泪珠,眼前的人却突然站起来转身……

四目相对,电火在目光之间传动,我的手还停留在唇边,愣愣注视着他,他手中的小铲子定格在胯边,一只手停在额头边,刚被拂上去的一缕头发,又掉了下来,微风拂来,暗香浮动,景象如梦如幻。

突然,陈蒨手中的小铲子“哐铛”落地,他低头看看铲子,又飞速抬头看我,嘴角慢慢扬起了微笑,双手张开,我再也忍不住,奔了过去,牢牢躲进了他的怀中。

“你终于回来了”他在我耳边轻轻説道

我拼命点头,嗓子哽咽,説不出一句话来,就在刚刚,我还想要跟他説好多好多,可是,现在的我,只想抱着他,紧紧抱着他。

“看你平安,一切都好”他将我推开,双手扶着我的胳膊,眼神在我身上检查着。

他一把拥住我,“恩——”我发出声闷哼

“怎么了?”他的目光焦急

“没事,后背上有点小伤”我轻描淡写

“还是受伤了?”他的眼神温柔的像是潭温泉,带着浓浓的关切。

“周将军他们来了”怕他继续追问,我插开话题。

“哦?呵呵,还真行,完成任务了!”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赞叹

我笑笑,将他所有的情绪收进心中。他拉起我,向屋前走了去,刚拐角,便看见单独站立的萧摩诃,一愣,复又笑笑:“萧兄也来了?”

萧摩诃脸色极是难看,他低头看了看我们拉在一起的手,眼神更加寒冷了,“将军还真是好雅兴啊!”説完又转身,“就算将军不在乎自己受大家怎样的评价,可总得体谅韩子高吧!”

他是怕我们這样被人看见説闲话?既是选择在一起,还怕那些个劳什子的闲话吗?我将我们牵着手举起,“我才不怕人家怎么説!”眼中满是坚定和勇气

他的嘴角不自然的一弯,走了开去。

我看着他的凄凉的背影,又有了压抑感。陈蒨却在這时放开了我的手,眼神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是我所不能看到的复杂。

“柳儿,本来我可以……,哎,都怪我”

“你在説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看来很是抑郁。

“恩”我乖巧的点头,直觉告诉自己,我们间一定有什么事,被他刻意瞒着。

跟周文育见了面,便辞别了大伯、大婶,收拾了行李,回到了有州城外的军营。李丹问起张强,我照实説了,于是大家长时间的沉默了起来,曾经一起患难的朋友,如今阴阳相隔了……

马上,陈蒨周密的攻城计划便落定了,采用“围师必阙”的作战方法,将一部分兵力集中在攻打有州城上,另外将其周围紧密包围起来,又看似无意留下城西那道门,暗地埋伏下了一定的兵力,将张彪逼到那条路上一举歼灭。

“面临被围境地的敌人,很可能出现三种想法,一是投降,二是死战,大多数则是第三种:观望,听命于指挥官。在這种情况下,如果四面合围敌人,就可能促使敌军指挥官下定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相反,如果故意留一个缺口,就可能使敌军指挥官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同时也使得敌军士兵斗志涣散。更重要的是,虚留缺口并非放任不管,而是要在敌人逃跑的必经之地预设埋伏,使敌人在仓促逃跑过程中陷入埋伏圈中。”陈蒨拿着根小棒子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周将军和部下们竖耳倾听着,一脸的佩服。

我盯着陈蒨左右飞舞的剑眉,上下翻动的薄唇,随着身体移动而飘起的衣衫,眼神痴迷,多日不见,他在我脑中的影像却是更加清晰了,我现在,就像是个吸毒者一样,想要贪婪的将他所有的动作、表情全都收到脑中,倘若再分离,我便有了好多东西可以回忆,只要想得到他,一切困难,仿佛都不可怕。

刚移开眼神,却看见萧摩诃迅速将脸转开,原来,还有一个跟我一样开小差的人啊!

“韩子高”

“恩?”我看向陈蒨

“你明天就不用去了,好好养伤吧!”

他一见了周文育,便将我所受的伤问得清清楚楚,所以担心的不得了。

“哦!”我本来对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不去也行!

“章昭达,你负责在西城门旁边伏击逃离的敌军”

一个黑黑瘦瘦的军官,站直抱拳,“属下遵命”

周文育却开口:“西城门那么重要,陈将军不能让他去啊!让我老周去,我保证杀他个片甲不留”

陈蒨微笑着周文育,“周将军不能去”

周文育一急,“你瞧不起老周?”

“周将军的勇猛天下无人能及”

周文育听這话,满脸的骄傲,却还未开口,又被陈蒨挡了下来:“张彪必定知晓周将军的才能,倘若周将军不与我同时出现在城门前,难保张彪不会多疑我们设了陷阱给他,這样他也不会乖乖逃往我们西城门的埋伏圈”

周文育仔细一想,裂开嘴一笑:“陈将军确实比我老周强,我怎么没想到呢”説完狠狠拍了自己头一把,大家都笑了起来。

天未亮,陈蒨和周文育便带着将士们出发了,片刻功夫,城门那里便热闹了起来,我躺在卧榻上,随意翻看一些书籍,倒是不怎么担心,一来,這次的围攻很是周全,二来,有周文育在他身边,一定会拼命保护他的。

大约傍晚的时候,阵阵欢呼声传了过来,我這才合上书,走出了营帐,看向城门,高高飘扬的旗帜上,是个刚劲有力的“陈”字,嘴角浮起一丝轻松的微笑。

晚上,便搬回了有州城内的将军府,虽然有点物事人非的味道,可是,能回来,我们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胜利。听陈蒨説,张彪逃走了,不过部下全被抓了回来,张彪逃去了发迹的若邪山中,章昭达已经一路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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