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冰棍小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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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瀚文等父母一上班,就开始准备午饭要炒的菜,把米饭做好。WWW.tsxsw.COM九点半就从家里出发,到冰棍房批发了五十根冰棍。他想着争取在十一点半之前把这五十根冰棍卖完。

他先是在每一栋的楼前楼后叫卖,当时由于福利区很少有这种卖冰棍的。他没有转完二十栋楼,五十根冰棍就卖完了。他从书包里掏出闹钟一看才十一点过五分。他有点后悔应该多批发点,半小时还能多买二十根。多赚三毛钱。

他回到家里,把冰棍箱藏好。他专门给两个弟弟留了两根冰棍,他知道两个弟弟经常看见别的孩子吃冰棍,馋的一个劲的流口水,他们也知道家里生活困难,从来没有开口向爸妈要过。

他刚把午饭做好了,两个弟弟就放学了。他把放在碗里的两根已经发软的冰棍递给两个弟弟。小弟兴奋的用舌头不停的舔嘴唇,接过冰棍撕掉冰棍纸,大咬了一口。凉的他直哈气。

大弟接过放冰棍的碗,先喝了一口里面化了的冰棍水,小心翼翼的撕掉冰棍纸,因为撕不好冰棍就断了。咬了一小口问:“哥,你哪来的钱给我们卖冰棍?我可听同学说你在卖冰棍。让爸爸知道了,你又该挨打了。”

他无所谓的说:“我不怕,我又没有干坏事,爸爸凭什么打我?在说了我赚了钱自己并没有乱花,就是想帮助家里把生活过得好一些。”

大弟很钦佩的看着哥哥说:“我知道,可爸爸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他觉得全厂有那么多的孩子,都没有卖冰棍,偏偏你在卖,他会觉得自己很没有本事的。我担心他真的回答你而且不会让你再卖冰棍的。”

他故作轻松的对大弟说:“没事,咱们先瞒着他。瞒一时算一时。我想妈妈会支持我的。”

他们正说着,爸妈下班回来了。一家人开始吃午饭。爸爸吃了一口瀚文炒的菜,满意的说:“老大炒的菜越来越香,进步很快吗”妈妈怜爱的看着他说:“我们老大真的很能干,学习好,做饭也很不错。今后那位姑娘嫁给我们家老大可享福了。”

小弟看着爸妈表扬大哥也插嘴道:“是啊!我大哥可好了,今天中午还给我们买冰棍吃呢!好甜啊!”

爸妈异口同声的问:“老大,你的钱哪来的?”瀚文一愣,后悔没有给小弟交代一下,买冰棍的事情不能告诉父母。

他愣了一下说谎到:“我哪有钱买冰棍,是谭海霞送我的。”爸妈一听,叹了口气说:“你今后不要老要女同学的东西,就是送你的你也要拒绝。听到没有?”

瀚文点点头,没有啃声。吃完饭,爸妈进屋睡午觉了。他揪住小弟的耳朵回到房间,小声的说:“你今后还想吃冰棍吗?”小弟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放开小弟的耳朵搂住他说:“大哥在卖冰棍,不想让爸妈知道。今后还想吃冰棍的话,就替大哥保密听见没有?”

小弟一听大哥在卖冰棍高兴地说:“大哥,是不是今后我每天都有冰棍吃了。”他拍拍小弟的脸说;“美得你,一个星期吃一次。”小弟有点失望,看着他说:“大哥不许骗人。”“好,大哥不骗你!”

大弟帮他把冰棍箱抬到自行车上,他嘱咐大弟:“爸妈问我去哪里了?你就说我去孙成龙家了。”

他骑着自行车一溜烟的赶到冰棍房,两个阿姨惊奇地问:“怎么今天跑两趟?”他不好意思的回答:“今天天热我想多卖一次,今后只要天气允许我都要卖两次。下午我想进一百五十根。”

两个阿姨都替他担心:“还是少进点。卖不了化了,你这两天的辛苦就白费了。”

他自信的回答阿姨说:“阿姨,你们放心,我肯定在冰棍化之前把它们卖完。”

刚一点钟,他知道这时候大人们都在睡午觉,他不能叫卖的。只好推着车往学校门口走。试一试能不能卖一些给有点零花钱的小同学。

上学的小同学越来越多,但看得多买的少。毕竟那时候大多数家庭的条件并不是很好。手里有点零花钱的小孩少之又少。到两点钟,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只卖了三十多根。他心里有点急。

这时雨荷的妈妈朝他走了过来,他想骑着车子跑,但一看来不及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校长好!”他并不觉得卖冰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面对自己的校长,自己相好的女同学的妈妈,多年的邻居阿姨,他觉得很没有面子很丢人。

雨荷的妈妈似乎看出了他心里想的,很慈爱的说:“瀚文,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并不丢人,你刚小学毕业就知道为父母减轻负担,我觉得全校的同学都应该向你学习。来给老师拿三十根,我买回去给老师们分。”

瀚文给她多数了三根说:“校长,你买的多我给你安批发价算,多给你三根。”雨荷的妈妈摸着他的头笑了笑说:“不错,很会做生意吗!卖冰棍一定不能让冰棍化了,否则要赔钱的。”说完对他点点头走了。

他看着校长的背影,感觉受到了非常大的鼓励。他骑上车开始大声的叫卖。凡是买五根以上的,他都按四分五厘算。遇到单数时,他都会少收对方五厘钱。渐渐的大家都感觉到他很灵活,不斤斤计较。都喜欢买他的冰棍。

快到四点了,还剩二十多根,冰棍都有点软了,他急切的叫卖着。这时正好来到了雨荷楼下。他的叫卖声早就传到了雨荷的耳朵里。

她听到声音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仔细听,没错,是瀚文的声音。她急忙跑下楼,看见瀚文在西单元给两个同学拿冰棍呢!她的心一酸,才两天没见,瀚文怎么就卖起冰棍来了呢?为什么也没有给自己说一声。

这时,她听见楼上的有人喊:“冰棍小子,等一下我要买五根。”几乎他们楼所有的同学都在买瀚文的冰棍。没一会,瀚文的冰棍卖完了。

爱莲拉着瀚文不放:“你卖冰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人就是这样,别人有困难你豁出去帮忙,自己有困难就不吭声了。走到我家坐一会。”

雨荷躲在树后看着他们。她本想上去叫瀚文到自己家坐一坐,没想到让爱莲这丫头抢了先。

刘云祥自从瀚文帮他打了那一架之后,和瀚文的关系变得非常好了。他也劝瀚文:“你就到爱莲家坐一坐,然后到我家,还可以去雨荷家。我们楼的同学都欢迎你!”

瀚文只好锁好车子,抱着冰棍箱去了爱莲家。他把冰棍箱放在她家客厅的门口。先把自己随身带的毛巾洗干净又洗了手和脸,才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爱莲给他倒的白开水。全身放松的出了一口气。终于冰棍都卖完了。

爱莲穿着白底兰花的连衣裙紧挨着他坐下。腿还不停的碰着瀚文的腿说:“你卖冰棍怎么不告诉我?”瀚文笑了笑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要拿大喇叭广播不成?”

爱莲又问:“那你这个暑假就准备卖冰棍度过了?”瀚文点点头:“差不多吧!早上九点半到十一点半。中午十二点半到四点半,如果天特别热的话,晚上我想六点半到八点半再买一次。”

爱莲心疼的说:“这样你比上班的工人都累。我真恨自己帮不上你的忙。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我。”

瀚文不想再和她说卖冰棍这个话题,转移话题到:“你什么时候回上海?”爱莲懒懒洋洋的回答:“下个星期六吧!还有八天。我都不想回去,想天天陪着你。”说完握住他的手。

瀚文赶快站起身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你妈妈都安排好了。你还是好好听话吧!”

爱莲一把把他拉的坐在沙发上,撒娇的说:“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瀚文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坐下可以,你老老实实的,不要动手动脚的。”

爱莲嬉皮笑脸的说:“黑蛋哥,你可是我哥啊!妹妹和哥哥怎么就不能拉拉手呢?”说着拉住了他的手。“在说了,别说拉手了,你还被过我呢!”

瀚文把手从她的手中拿出来,生气的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现在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清懂不懂?”

“不懂,我就要和你授受不清,看你这么办?”爱莲胡搅蛮缠的说道。瀚文被她挤兑说不出话来。

响起了敲门声,爱莲吓得一下子从瀚文的身边跳开。她以为妈妈回来呢!又一想妈妈自己有钥匙不会敲门的。才放下心来,不耐烦的问道:“谁呀?”

“警察,查户口。”声音很粗,一听就是装出来的。爱莲随手拿起一本书,开门就打。刘云祥大笑着喊:“女侠饶命啊!”

雨荷和刘云祥坐在沙发上就急不可耐的问:“瀚文,你现在如果天天卖冰棍的话,咱们什么时候去楼观台玩呢?”

瀚文想了想说:“雨荷和爱莲都要等到妹妹放暑假,我看一放暑假咱们就去。玩完他们就可以回老家了。”

雨荷、爱莲都异口同声的说:“好啊!只是你的休息一天。”

瀚文说:“大不了让大弟替我一天。”说完,看了看包里的闹钟,已经五点过五分了。要回家做晚饭了。

他起身和他们告辞。回到家已经五点半了。他把晚饭做好等着父母下班。

爸爸妈妈下班后的脸色很难看,看也不看瀚文,只埋头吃饭。

瀚文感觉到他们可能知道自己在卖冰棍了。他心里明白早晚瞒不过去,可也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知道了。

吃完饭,爸爸厉声的叫瀚文到他们房间里去。瀚文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爸爸会这么生气。

他刚进他们的房间,屁股上就被爸爸很抽了两竹棍,顿时感觉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紧接着腿上也挨了两下。红红的血印痛的钻心。一种前所没有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他没有哭也没有叫,他无所畏惧的瞪着爸爸:“爸,我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我?”

爸爸还想挥动竹棍却被他的眼神遏制住了,涨了半天嘴才说:“谁让你去卖冰棍的?家里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需要你去丢人现眼?你让家里人怎么在人面前抬头做人?”

瀚文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哽咽的说:“爸,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我一不偷二不抢三没有杀人放火,我靠着自己的劳动给家里挣点钱,我怎么丢人了?”说完,他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在了床上。

极力的克制了自己半天才说:“除了和郝军借的五元钱,这两天赚了三元一角。都在这里了。我一分钱都没有花。我这样做是不想看着妈妈每个月为了一元钱的菜钱发愁,是不想看着两个弟弟看着别的孩子吃冰棍,在一边流口水。”

他的话没有说完,妈妈大声的哭了起来。两个弟弟也冲进来给爸爸跪下。大喊:“大哥没有错,不要打哥哥了。。。。。。”

瀚文也给爸爸跪下语气很平淡的说:“爸,如果你觉得儿子错了,你就打吧!只要你解气打死我我也不说一个不字。”

这时,爸爸扔了竹棍抱着瀚文也大声的哭了起来。

妈妈抹着眼泪,端了一盆热水给瀚文擦血印子,然后给上上红药水。边上药边说:“儿子你受委屈了,你别恨你爸。车间人确实说得很难听。说你爸自己没有本事,让还没有成年的儿子给家里挣钱。是钻到钱眼里了。你爸听了那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啊!回来就把气发到了你身上。你去休息吧!妈妈来劝劝爸爸。”

瀚文回到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看起书来。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枕巾打湿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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