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取道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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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政事的更替,原本让王兴更为担心的军队交接却显得容易了许多。

王兴本以为父亲会提拔雷虎或者其他外宿卫的将领前来,却没有料到前来的却是一直跟自家路数不太对的刘琨,这让王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父亲当真是任人唯贤?居然舍得把下辖数万蜀军的益州都督交给不是王家派系的外人?

不过嘀咕归嘀咕,刘琨的到来还是让王兴轻松了不少,他不愧是历史上的一代名将,据石勒和刘大头打探的消息看来,只花了短短十天时间,蜀军中层军官几乎换了个遍,然而这些军官里面刘琨自己带的人只占了不到一半,其余的皆是从蜀军中的下层军官里提拔上来,这样一来,这些人自然都知恩图报,唯刘琨马首是瞻,其他且不,至少在最短的时间里这支军队已经被刘琨牢牢抓在了手里,其治军的手腕可见一斑。

眼看蜀中局势渐定,王兴也放下心来,算算rì子离开洛阳已经rì子不浅,于是就打算取道回洛阳。

这rì正是启程的rì子,王兴先到蜀王府内宅见过司马颖,这位昔rì在蜀中呼风唤雨的王爷看起来萎蘼了不少,他如今已经权势尽去,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王兴也就没有必要再软禁于他。

不管怎么样,王兴还是在礼数上向司马颖这位主人告辞,司马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王兴,眼神复杂,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过路的贵公子居然成了他命中魔星,短短旬月之间就把蜀中搅了个天翻地覆。

不过木已成舟,司马颖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摆摆手,道:“侯爷一路走好,本王身体染恙,就不远送了。”

王兴知道他恐怕对自己还怀恨在心,也不多话,随意客气两句之后便告辞而去。

回到自己的别院,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谭波正在指挥着下人准备行李,王兴一眼看到几口别致的檀木箱子,似女子之物,不禁有些奇怪,吕笙匆忙之间与自己逃离关中,一切从简,根本就没有太多随身之物,怎的这会儿整理出这么多东西来。

王兴于是指着那几口箱子向谭波问道:“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谭波答道:“回公子的话,这些都是灵夫人的行李。”

王兴不禁睁大了眼睛,“灵夫人的东西怎会……”话音未落,就听到院里灵夫人和吕笙的笑谈声传来,王兴皱了皱眉头,放低了声音问道:“她的东西怎会在这里?”

谭波是个机灵人,一看就知道公子也是才刚刚听这件事,于是也压着嗓子道:“这个是夫人吩咐下来的,要我们把灵夫人的东西一块收拾了,好像要跟我们一道去洛阳。”

王兴一听,那眉头皱得更紧了,挥挥手,让谭波去忙自己的事情,抬脚进了院,果然,内堂里一个娇媚女子跟吕笙谈得正欢,不是那张灵灵还是谁?

吕笙眼光流动,看到王兴进来,不待他开口,就起身到:“兴郎,这几rì你都在外面忙,我都没机会跟你这事,我打算让灵姐也跟我们去洛阳,你看可好?”

王兴转头看那张灵灵,只见刚才还谈笑正欢的她这会儿倒低着头,也不看他,乖巧得跟个媳妇似的,王兴不禁恨得牙直痒痒,不用,肯定是她想要跟着去洛阳的,也不知道她编了些什么理由,居然诓得吕笙答应了她。

王兴咳了一声,对吕笙道:“那个,你知道……”

吕笙不待他完,就道:“灵姐的身世都跟我过了,她这次为了兴郎的事情得罪了蜀王,要是不走的话以后不知道会被蜀王怎么报复于她呢,再她这次也是为了帮兴郎你才这么做的,灵姐本来打算自己远走他方的,我想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亲人在世,不如就跟我们回洛阳吧,也好有个照应,兴郎你是不是。”

王兴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来倒是自己错怪了张灵灵,他想想这次或多或少也真的是欠了她一份人情,于是便应承道:“你得是,那个灵……姐就随我们一道吧。”

张灵灵这才抬起头来,咬着嘴唇道:“当不起公子这般称呼。我本打算独自离去的,妹妹却劝我去洛阳,我想想反正左右无事,就答应了,希望公子不要嫌我冒昧。”

王兴听到一向话直白的她今天倒语气委婉了起来,心里颇为不习惯,殊不知张灵灵心里也在直打鼓,她原本想获得zì yóu身后便四海为家,不想吕笙一劝之下,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居然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下来,但她生怕王兴对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她有嫌弃之心,是以心里正忐忑不安。

王兴知道她身世坎坷,一想之下也不禁起了怜意,笑道:“无妨无妨,难得笙儿跟你投缘,你也正巧跟她做一对姐妹。”

听到跟吕笙做姐妹的话,张灵灵却想到其他地方去了,她脸一红,看看王兴脸sè如常,心知是自己多虑了。

过了一阵子,谭波进来请示吕笙行李安放的事情,吕笙便随他出去查看,屋子里少了一个人,剩下的两个人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王兴打破僵局问道:“不知你rì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张灵灵眼睛望着远处,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王兴道:“人怎么可以没有目的的生活呢?”

“我也没有考虑过那么多,以前总是身不由己的活着,只想得到zì yóu,而现在有了zì yóu,我却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了。”

王兴头,有些理解她的心情,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抚掌笑道:“不如这样吧,你不是jīng通茶艺吗,到了洛阳开个茶楼如何?”

张灵灵哑然失笑道:“公子真爱笑。”

王兴坐直了身子道:“我可没有开玩笑。”

张灵灵看看他的神sè似乎是认真的,忍不住道:“我学这烹茶乃是雅兴,若是用之商贾,岂不是惹了一身俗气?”

“你们就是瞧不起经商之人,”王兴皱眉道:“都商人重利轻离别,嘿嘿,世人谁不重利?偏生单单排挤商人,我就不觉得经商有什么低下之处,同样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逐利又有何错?”

张灵灵张了张嘴,想分辩又忍住了,看王兴一副替商人打抱不平的样子,她不禁奇怪了,士农工兵商,本来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底层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何不合理的地方。

王兴又劝道:“开个茶楼,你也好有些事情做,做得好的话又可让自己衣食无忧,何乐而不为呢,女人自立才有魅力,一辈子为男人而活,相夫教子,又有何乐趣可言?”

这几句话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张灵灵眼中异彩闪动,“女人自立才有魅力,”她喃喃的重复了几遍这句话,不禁有些动心。

王兴起行商之事,一时兴致高昂起来,自己来自后世,那见识自然多了,要是在这方面试牛刀,肯定成就不差,于是他又怂恿道:“你要是本钱不够,也不打紧,我入资合伙便是,rì后大家按股分红,你放心,我对怎么捧红茶楼的生意想到了好多主意,一定赚它个盆满钵满,等赚了钱啊,你想嫁人就嫁人,想出游就出游,多好。”

看王兴讲得唾沫横飞的样子,张灵灵不禁抿嘴笑了起来,身份显赫的一个侯爷居然对商贾之事如此热衷,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王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咳了两声,换上语重心长的模样道:“我的都是为你好,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张灵灵笑道:“有侯爷帮衬着,我倒真想试一试了。”

王兴一拍桌子,把她吓了一跳,王兴兴奋道:“这就对了!回洛阳我就找人帮你起这个头。”

张灵灵眼珠子一转,又不怀好意道:“刚才你女人相夫教子又没有什么乐趣,那吕家妹子rì后难道不用相夫教子不成?”

王兴正sè道:“如果是她喜欢做这些事情,我当然不会拦着她,不过我会鼓励她去外面找些事情做,也好过天天在家呆着无聊。”王兴以己度人,这年头仆佣成群,似吕笙这样的身份又不用做家务,要换了自己天天在家没事可干,岂不是无聊透。

张灵灵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王兴,断定他是随口的而已,世家大族的正妻四处抛头露面,这种惹人闲话的事情她才不相信王兴会做得出来。

正话间,吕笙走了进来,道:“兴郎,东西都收拾妥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王兴一听,起身道:“那这就走吧。”

二女应了,跟在他身后一同走了出去,王兴扶她们进了马车,一时生出玩心,对车夫道:“你去后面跟着,本公子先来驾一段路。”

车夫应了,王兴接过马鞭,像模像样的挽了个鞭花,道声“坐稳了”,便驾车起行。

身后二女笑语声传来,王兴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两张丽颜,一个雍容,一个妩媚,他不禁心里一动,起来,这左边的是赵王妃,右边的是蜀王妾,如今都乖乖的跟着本侯爷回家,王兴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成王中王了?

一想到要回阔别多rì的洛阳故里,王兴归心顿起,驱起马车辘辘快行起来。

而车厢里的吕笙看着车外倒退的景sè,归乡之心却不似王兴那般热切,一丝忧愁爬上她心头:前方等待自己的不知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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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风尘卷完)

PS:最近更换工作,事情多,又常出差,所以更新又不能保持稳定了,见谅。前段时间我写了部新《尘心》,书号1110347,刚开了个头,写了一卷,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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