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何需人生如初见
睡得晚，醒来的却很早。
凌晨五点，余鱼睁开双眼，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而后坐起身。
看着身旁还在酣睡的浮生，嘴角弯出一抹动人的笑意。
披好衣服，也不穿鞋，径直离开卧室，进入浴室，打开水，调好温度，走入已经开启的头顶式花洒范围之中……
一个小时后，余鱼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找出吹风机，开始烘干湿漉漉的长发。
吹风机的声音，让浅睡的浮生很快便醒了过来，浮生缓缓坐起身，看着眼前这小女人，心里突然升起一抹久违的心动。
浮生觉得，依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特别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美人儿，深具传统的东方佳人的婉约韵味。
浮生走上前，只手搭在余鱼俏肩上，另一只手挽着一丝秀发，俯身轻嗅着赞美道：“真漂亮。”
“作死啦~！”余鱼直接用手中的木制梳子打开浮生的手，随口柔媚的嗲声笑骂着。
“哪能就这么容易死呢，要死也得在石榴裙下风流死啊！”浮生再度落在香肩上，直接向那蓬松的领口划去……
“急啥急啦~！等等我。”
“等不急了……”
说话间，浮生拦腰抱起余鱼，回身一把将对方丢在床上，邪笑着爬了上去……
眼神，呢喃，呻吟，娇.喘，狂野，粗犷……
一场没有烟硝却激烈十足的缠绵晨练，拉开序幕。
······
当一切告一段落时，整个卧室中，不管人还是其他，都瞬间沉浸在一种满足却也空虚，激荡却也安静的氛围之中。
浮生靠在床头，叼着一根根尺长夸张的科西巴，沉默不语。
每次欢爱过后，浮生总会习惯性的流露出这种很阴郁的气息，在其他时候，鲜少能够见到，而从第一次看到开始，余鱼整个心都陷了进去，她明白，自己很可能这一生都无法脱离这个比她小了四岁的男人。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快进时间，这样我就能看看，最终的结果是不是值得。”余鱼玉指点在浮生身上，缓缓画着不规则的圆圈，喃喃说着。
值不值得？这怕是任何深陷情感漩涡中的男女，心中都会在或多或少的挣扎中，时有萌发一种难言的苦涩吧。
“呼——”浮生长长的吐了口烟雾，坦然道：“物质面的享受，任你开口；情.欲上的温存，随我需求；爱的付出，心的投入，抱歉，我不会也没有。”
毫不掩饰，也不装作。
寡情的男人，兴许只有在和势利的女人配对，才能拥有一段从头到尾的圆满爱情。
浮生寡情至极，但余鱼思利却不势利。
真要在爱情与物质中抉择，她更多的会倾向于爱情，毕竟爱情这东西，大多时候是有村没店，兴许过了就彻底错过了；而物质经济，却是可遇可求的玩意儿。
“我可以用漫长的时光，用足够的坚持，教会你来爱我的。”
余鱼漂亮的双眼中，缓缓凝蒙上了一层水雾，愈来愈浓。
她似乎在浮生漠然的表情中，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有时间，我没有；你有那个精力沉湎在情爱中，我没有。我不懂什么叫爱，我也不希望我身边的女人懂。”
“当然，我没有那么强烈的霸占欲，如果你们谁要是有了自己认为是理想的归宿，我也不会去反对，大家好聚好散。”
“但是有一点，你余鱼不可以和思寻走到一起。”
余鱼笑了，笑声中，笑容下，笑意里，透着毫不吝啬的讽刺。
“你这句话，不光是在质疑我余鱼，也是对思寻的人格侮辱。
你当初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叫熊思寻的人，我说不知道；又问我认不认识一个网名叫颓而不废的人时，我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在第二天，我就知道了你旁边的那个男生，就是熊思寻，就是颓而不废。
如同我昨晚所说的，你跟思寻属于两种让女人很难招架的类型，你的锋芒毕露，剑走奇锋比他更具侵蚀力。我认识他到认识你，之间仅仅相隔不到半个月，如果单单遇到一个，我自然没有什么费神的，但是同时遇到了两个。
我当初选择来襄樊，原因不乏有思寻的因素。真要是喜欢，我不介意是姐弟恋还是其他，但是偏偏撞上了你这种妖男。
上海长大的我择偶和其他上海女人一样，就是目标需求型。最后选择你，因为你比思寻达标的多得多，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和他只是一场恋爱，和你却很可能是一生姻缘。
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受我已经去世母亲的潜在影响，我骨子里始终保存着一种极端传统的思维，如果不是无法容忍，那就从一而终。
从我选择了你浮生那一刻，我和思寻之间，可以是拥有，可以是蓝颜知己，但是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块。甚至，如果没有昨晚的意外，我与他永远都不会戳破那层面具。
这一点，我清楚，思寻更清楚，但是你浮生知道吗！”
余鱼的激动，越发映衬着浮生的淡定。
浮生将烟蒂丢在床头柜上的水晶烟灰缸中，不置与否的说道：“我不需要知道别的，因为我很清楚熊哥的为人处事。”
一句话，却让余鱼憋了很久的泪水，瞬间落下。
——那就是说，信不过余鱼的为人了！！！
也许，伤得彻底，才会放得彻底。
余鱼决定离开。
回上海，继而准备前往美国留学。
当然，决定在学期结束后离开。
人间的悲欢离合，与时间无关，它一如既往的走着，走着，转眼间就走过了05年。
高二上学期在最后一场末考中，结束了。
浮生没有参考，他也不需要这个考试；思寻长期的不进则退，成绩毫不意外的滑落到了年级中下等。不过这倒丝毫不影响思寻的心情，甚至在考试期间，就开始着手准备寒假户外旅行路线。
而原本打算考完试第二天就出发的思寻，知道了余鱼放弃了留在襄樊过除夕的想法，准备与月初就返回上海的消息。
想了一会儿，思寻问了句，急着走吗？
精神有些黯淡的余鱼，摇了摇头，说道，早走比晚走要。
再呆两天如何？
怎么了？
两天后是我生日，过了就算名义上进入成人世界了。
呵呵~！是吗，都没听你说起过，那就晚两天。
思寻向来对生日这种事没任何概念，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但是这一次，却将这个拿出来当了借口。
上午买的票，吃过午饭，就又跑去火车站退掉。
月号，阴历腊月十三，晚上六点。
也没有请其他人，思寻约了浮生与余鱼俩，在学校旁边租下的房子里，亲手下厨为自己过了个安静的生日。
晚饭之后，思寻带着浮生与余鱼俩，乘坐公交，来到了诸葛亮广场。
“到这里来干嘛？”浮生走上前，与思寻并肩问道。
“今晚天候不错，带你俩来这里放孔明灯。”
“放什么？”
“孔明灯。”
浮生、余鱼：“……”
没去理会两人的反应，思寻在广场旁边的地摊上购买了三盏孔明灯，一人分了一个，然后冷淡的说道：“虽然我也不信这个，但有时候幼稚一次也无伤大雅，在我18岁的，一起放飞一盏孔明灯，就当是给自己造一个许愿的流星吧。”
说完，便蹲下身，组装起手里的孔明灯。
浮生与余鱼面面相觑，旋即相视一笑，也跟着思寻幼稚起来。
不多时，三盏圆形的孔明灯便组装完备。
底部的支架中间，绑有一块沾有花生油的金纸，思寻打着了简易火机，靠近金纸条旁边，冲着两人轻笑道：“你们来搭把手，这个需要人协力，我这个寿星就先放吧。”
浮生与余鱼扶着纸糊成的灯罩，思寻点燃了火引。
火焰燃烧产生的热气，使得原本还干瘪的孔明灯很快就膨胀起来，随着思寻示意，两人放开了手。然后，整个灯开始冉冉升起，飞离地面。
余鱼顿时欢呼起来，思寻与浮生也同样心情大好，三人满脸愉悦的仰头看着飞向天空的明灯。
“快许愿！快许愿吖！”余鱼拍打着思寻的肩膀，提醒着。
“早就许过了，点燃升空前就许下愿望，让灯飞上去告诉老天，这样才会灵验。”
“这样子啊！”
“继续，这下换我来。”
浮生绘声笑着蹲下身，在思寻的帮助下，放飞了自己那盏，而在灯飞起的那一刻，不自觉的也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轮到余鱼了。
手忙脚乱中，余鱼接连点了三次，才将金纸点燃。
“我希望我爱的男人能够早点完成他的心愿，这样没准就能将心思转移到我身上来。我希望狗熊早日找他爱的，而且对方也爱他的女孩。”余鱼也不闭眼，就这么双手捧在嘴边上，大声喊着：“老天爷,你要是有灵的话，可一定要满足我这两个愿望。”
“没听过，许愿要放在心里吗，说出来就不灵了，笨蛋。”浮生轻轻敲了敲余鱼的脑袋，笑骂着。
“正是这样吗？”余鱼气恼着打开了浮生的手，皱着鼻子疑声向思寻问道。
“不过是中美好的寄托而已，说出来没准老天听得更清楚。”思寻安慰道。
“听见没有，你才是榆木脑……得……”
寒风拂面，广场莫名的起风了，而刚刚升天的孔明灯，也瞬间被风吹熄，随风坠落下来，在余鱼身前三木处，摔成了两半。
余鱼傻傻的看着摔坏的孔明灯，两眼呆滞，不知所措。
浮生上前，抱着悲伤的余鱼，笑着安慰着没事。
而思寻嘴唇蠕动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的意外，将这个生日难得聚起的一丝温馨愉悦气氛，瞬间击溃……
余鱼告别在即，浮生既不劝阻，也没说什么，甚至知道飞机起飞离去，也没有亲自送行。
似乎已经知道是这样，思寻提前就帮忙张罗着。一大清早就跑去火巷口买了两盒陶记金刚酥，随后转道前往古隆中边的湖北襄樊三九酿酒厂，通过熟人搞了一瓶80年的襄樊特曲，再加上之前就已经买好的孔明菜，正好把襄樊为数不多却年度悠久的老字号特产全部搞定。最后赶去机场，找到了在候机区发呆的余鱼。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这是在思考人生吗？”思寻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余鱼旁边。
余鱼一惊，这才看到一脸坏笑的思寻：“死狗熊，你怎么过来了。”
“浮生事务缠身，实在没办法脱身，所以就指派我过来为你这条长江入海口的鱼儿送行了。”思寻挥挥手，随口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呵呵~！谢了。”余鱼笑了笑，平静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说谎的时候，你的鼻孔会不自然的扩散。”
“有吗？”思寻捏了捏鼻子，平滑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怎么样，鱼姐来襄樊也接近一年了，对这座城市的人和事都什么感觉。”
想了想，余鱼看着周边来往的人，最后说道：“太安逸了。城市是这样，城市生活的人也是这样，在这座城中待久了，很容易就被感染，很难再去不留余地的争取什么。就像铁一中‘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校训，我觉得这里是整个中国最适合老人颐养天年的地方。”
“的确呵。”
“理解了襄樊，我就不难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狗熊你这样的大男孩了，可以说，你就是这座城市精神的一种精华所在，不过，我始终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这座城市会孕育出唐浮生这样的家伙。”
“想不通的东西，就不要费神去想它。其实也没什么想不通的东西，就如同黑格尔所谓的‘存在即合理’一样，万事万物都讲求一个‘盛极而衰、否极泰来’，浮生这种偏执逐利的性子，兴许也这座城市的一种极端肯定。”
“经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浮生确实是一种对立的极端。哈哈~！就好比我那位若薰妹子，简直就像是一张怎么在上面泼墨，一觉起来后就又是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的原样。我之前怎么就不明白，上海这座欲望都市，怎么就土生土长出了这么个小精灵出来。你这么一说，我就忽然理解了。对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你和那位单纯到没有下限的小妮子，有没有摩擦出一点火花出来？”
余鱼刚将话题扯到若薰身上，一直显得很淡然的思寻，右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思寻突然晃了晃头，脱口说道：“咱们还是不要提那位极品的不可思议的小妞了，继续说你吧。”
“哈哈哈哈……”思寻这种表情与反应，余鱼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大感有趣的爆笑起来。
思寻颇有些羞恼的强调道：“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自己的矜持印象呢？”
“好了，好了。”余鱼掩嘴笑道：“我，我不笑了，噗~！哈哈哈哈……”
思寻彻底无语了，不过想到那个小妮子，嘴角不经意间，也勾出了一抹苦笑……
气氛骤转直下，先前那种落寞就这么一扫而空。
“对了，鱼姐是准备去美国哪所学校？”
“UC，就是加利福利亚大学。我从进入大学开始，就着手做准备了。最后到了大四时，我SAT、SAT1以及TOEFL就考过了，成绩全部通过了UC标准。虽然UC没有EA和ED的机会，但是我一申请就被录取了，而通知函件也都拿到手了，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申请延期一年。”
“浮生的原因？”
“不是。”
提及浮生，余鱼的情绪再度低落下来：“没和你跟思寻打交道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自己会和一点五等级别的男人走到一块。浮生是有钱，但是在上海土生土长的我，和上海其他女人一样，首选就是天生说嗨的欧美男人，次一点也是日韩，随后是港澳台商，最后才是上海本土男人。至于其他的，根本就不会去多看一眼。我最初所罗列的对异性的各种要求，浮生还有狗熊你，其实都远远不符合，但是随着认识加深，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现在回头想想看，我和浮生之间的僵局其实有多方面因素的。而最主要的两点，一个是两人始终都不能坦诚以待，甚至有时候我和狗熊你说的心事，浮生都不知道。而另一点，却是因为我和他两人总会不断制造的暧昧、自然而然的依赖以及相互之间的否定制造的。”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我是说你和浮生之间这份感情。”
余鱼来回拨弄着自己的发丝，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爱我的男人，我不一定爱；不爱我的男人，我绝对不爱；即使爱，也给自己一个时限，时限一到就死心。我大好一个人，何苦栽在一段没希望的爱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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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把上一章给传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