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九)打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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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骄阳胜似火烧,吸入的每一口气都给胸腑带去更令人窒闷的燥热,京都的夏日被称为“火炉”真是实至名归。顶点 23S.更新最快

江北的佛手湖以东这块地方,二百多间厂房拥簇成群,多是红砖所砌、黑色烧瓦覆顶,以灰抹砖墙围成厂区;其间,十几根七、八丈高的烟囱耸于高空并正在喷云吐雾,地面上到处铺着弯转兜绕的铁轨,马拉或人推的铁轮滑车哗啦啦地在上面滚动,身穿青色工装的人们散布于四下,这便是北江器械和宝相来相机厂的所在。

北江器械的北面有个靶场,为试枪所用,长、宽均八十步上下,地面覆以绿草。靶场的北面挖有壕沟并立着一排人型木枪靶,一丛榕树则在南面庇出了令人眼馋的绿荫,十来个人正聚在阴凉下,并有一人正朝着四十步开外的靶子试射着本厂所造的燧发火枪。

“啪”地一声枪响,千里镜内的靶子纹丝不动。阿图从王奇昌手里接过一枝上好了弹药的火枪递了上去,笑嘻嘻道:“岳父,再来。”

再来就再来。傅恒把枪往身旁的尘来手里一塞,举枪瞄准,扣动扳机,撞锤落下,发出又一声巨响。就在撞锤落到火门上的那一刹那,阿图已然瞧见他持枪的左臂微晃了一下,便知道此射再次落空,正要伸手去拿另一枝,却听得他叹气道:“算了,你岳父大人不是这块料。”

自嘲声惹得周边的人都笑了起来,尘来接过他手中已发射完了的火枪,转递给站在一旁等着装弹的某名工厂小弟后,一本正经地说:“丰原尹任北疆之勇力,以兵法御之,射四方之敌而无有不落,岂重一靶乎?”

死和尚!两年不见就学得如此会逢迎,要是任其堕落下去,把丈人、岳父之流的屁股都给拍肿了,自己岂非要“拔掌四顾心茫然,冰心玉壶落沟渠。”阿图恶声恶气道:“和尚,是不是又偷吃狗肉了,这般的油嘴滑舌。”

尘来满脸地委屈道:“如意子莫要冤枉贫僧,和尚有好生之德,岂能行此罪过之事?”还饶有其事地合掌唱记阿弥陀佛。

傅恒接过未雨递过来的一方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冲着阿图笑道:“人家和尚平时惜言如金,偶尔开口说点肺腑之言,你就要堵人的嘴,未免太霸道了吧。”

要是和尚都能称作“惜言如金”,那普天下的狗都恐怕是不叫的了。没想到岳父也变得这么会调侃人,阿图嘿嘿一笑,放过了和尚,转而把火枪递向身后的花想容道:“这是你订的枪,试试。”

花想容穿了身淡青色的敞袖轻袍,袖口处缝合于腰间以上,张臂后便犹如两只绘满了淡绿葫芦的蝴蝶翅。她身旁的傅莼着了件鹅黄的深裙,袖长七分,使得小半截粉藕般的手臂露在外面,此种尺度的豆腐送得有限,还在大相公可容忍的范围里。两人咬着耳朵说话,可能是桩有关阿图的好笑事,后者半掩了珠唇,如琅似瑾的面颜上露出会心的笑,促黠的眼光也正对着他瞧来。

听到阿图的发话,花想容走前一步,接过了枪后朝着傅恒看一眼,惹得阿图骂道:“瞧啥,未必你打中了岳父还能嫉妒不成?”便吟吟地笑了起来,走上两步,于枪身前后察看了两眼,端着黄木枪柄稍予瞄准后扣下扳机,“啪”地打响,千里镜中人型靶的左肩部份就穿了个小窟窿。

这个时代的火枪已大致能做到标准化生产。以花想容手里这柄为例,所有部件都已标准化了,八成采购于外厂,在北江器械里经四十八道工序制作并组装而成。虽然说是标准化,但因为每个部件或零件均是由人手在简单的机械上完成的,这使得同一种部件和部件、零件和零件间多多少少地存在着些微的差别,做得粗糙些的还往往在某杆枪上配置不了,得换一把才装得上去。

当它们组合成一杆合格的火枪后,这种差异就会积累起来,使得每把枪在“脾性”上都有所不同。所以,即便是一名神射手拿到了一把新枪也不可能一发即中,而是要反复试验它的性能,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操枪方式,最终才能用这把枪达到百发百中的境界。因此,花想容能在第一枪上就射中标靶,准头就已然不俗,不象傅恒,两杆枪轮换着打了六、七发,也只有一枪擦了个边。

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比男人爱显摆,而且要爱得多,连买件新衣都要穿着到处给人看,何况是手底的确有那么几分真章。女国主一击中的,走返来把枪往阿图手里一塞,得意洋洋地把脑袋晃晃,还抛了个眉飞色舞的眼神。

在傅恒来到京都后的这几天里,花想容日日都往他所住的客房那边跑,言语间执礼以恭,一来是为了请教傅氏在大兴那边的“平藩”的经验,二来是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以便能得到火箭炮。傅恒陡然见到阿图的金屋里居然藏了个尊贵的女国主,惊诧之心当然发得不轻,可自己的妹夫加女婿就是这么个人,也没法去跟他计较,只得许可那个搞不清是算他情妇还是小妾的女国主使用火箭炮,并答应从库页岛的武库中先拿出三千枚火箭和若干发射架出来。

在对付藩臣的事由上,海野满给花想容出过不少建议,可毕竟都是未经实践的想法,而傅恒的话却都是经验之得。傅恒大致同意海野满的条条框框,但却告诉了她应该如何去执行每一条,哪些方面须得下狠手,哪些方面不碍怀柔,便是将大略给俱体化了

大事办成,花想容心满意足之余,准备再待一周左右就回国。之所以要急着走,其中有国政不可长期搁置的因素,另外就是两人的私情已然是完全地纸包不住火了。老婆们虽然打一开始都心知肚明,可见她呆的时间过长,难免就有几位的脸色已不怎么好看,话语里也开始老念叨着“出雲国”三字经。

炎炎的烈日下,十来个人抬着桌子、椅子,拿着竹篮、簸箕,捧着茶水、果点,端着盘子、碟子,来到数丈外的两棵大树下摆将起来,便是要在这里布置一个午间的便饭局。

阿图再取过一柄火枪,向着傅莼道:“阿莼,你也来试试。”

天气太热,四周之人无不是额间冒汗,诸如花想容、未雨、未晴这样的女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就只有阿图和傅莼两人毫无异样,原因就是强化服。

强化服可用千百种思维语言与穿戴者沟通,可惜不包括这个时代的汉语,所以阿图只得开始让傅莼学习未来世界中的太空通用语言。几天之后,傅莼已然可以简单地发出指令,让强化服开始提供有限的功能。其后,阿图又带着她飞天遁地、翻江越海地捣乎了两个通宵,使得老婆的意气大大地风发了一把,言语中的粗口也将过去的“姑奶奶”改为了“本仙姑”。

傅莼微微一笑道:“妾能一枪命中靶心,相公信不?”

阿图毫不迟疑地说:“信。”

旁边的傅恒却有异议,接口道:“夫人若要说三、五枪内能命中靶心,甚至第二枪命中,我都信。可要说要一枪中的,其中运气成份太大,我可不太信。”

傅莼斜眼瞟着她四哥道:“打赌?”

“好啊,夫人划下道来就是。”傅恒笑而迎战。

“输了的人呆会站着吃饭。”

“好。”傅恒想都不想地随声而应。他们兄妹原来在昇阳城里就打了无数次类似的赌,统统都是恶作剧,比如站着吃饭、喝十碗凉水、躺泥地、睡马棚等等。

傅莼取过火枪,上前数步,稍瞄两下后一枪发出,傅恒在千里镜里看得清白,木靶的中心红圈随声而开了一个小孔,身旁看热闹的几人也同时叫囔道:“中了,中了。”

真的命中了靶心!傅恒惊愕得合不拢嘴来,眼见她走回来把枪往自己手中一塞,怔怔地接过,又听她爽荡地咯咯笑道:“说好的哦,呆会要站着吃饭。”

傅莼的功夫当然厉害,但功夫和枪法是两回事,再强的高手不经训练是当不了神枪手的。傅莼原来在顿别时就没怎么练火枪,来京都后更加不会去练,一发而中并非是因为她枪法好,而是别有缘故。阿图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她的那一枪是胡乱放的,根本就没对准靶子,那个小洞是她用天梯的功夫戳出来的。就是这么简单,但没人能想到她可以于四十步外用人力去做到这点,均以为小孔是用弹丸射出来的。

自阿图去年秋练成渡念心经以来,通过两次双修,傅莼尝到了其中的好处,于是便在他每次前来自己这房的上半夜里都逼着他先练功,练完功的下半夜才随他摆弄。这使得她上天梯的境界突飞猛进,已跟练到第二层凤凰诀的唐琰不相上下了。阿图苦之,可老婆之命大于天,不得不从,又因最喜欢跟她亲热的缘故,少了的那半夜快活便只好用自由日来弥补。

这时,打厂房那边出现了一伙人,由厂里的技师总管李梓正、技长何智明领路,贝以闵、逢春来、毛利淳、平口彻、新田和、云鲸海、邓奉贤等人边聊边走了过来。

李梓正是阿图早期从京生挖来的,何智明是个二十六岁的瘦高年轻人,经皇家银行的左灵霖推荐而来,听说两人已准备于今年内成亲。

傅家既然已决意向朝廷献上火箭炮,其秘密当然也无法再保守,一直受到“保护”的平口彻与新田和也就获得了自便。傅兖听方其义说起阿图在京都所办的一系列产业,觉得这是在北疆振兴民生的一条好路,便派出了工运司的两名官员云鲸海、邓奉贤连同平口彻、新田和共四人,随着傅恒前来女婿这里取经。

北江器械自被阿图买下来后便开始了一轮轮地改造和扩建,先是在地上铺设了铁轨道,使得马拉或人推的铁轮滑车可已把所有的工作间和库房给连接起来,又装上了天轨以组成产品线,极大地提高了效率。其后由大昌建造完成了宝相来相机厂的一期建设,并于去年底试产,今年二月正式投产,紧接着就是相机厂的第二期建设,军械厂的扩建计划也在紧锣密鼓地铺张开。

为此,阿图买下了北江器械周边能买下的所有土地,其中还包括两家厂,一家是造纸厂,一家是纺纱厂,买厂只是看中了对方的土地、劳工、勉强可用的厂房以及工人的住宿区而已,对其原本的生意却是一撇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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