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没多想，叶敬忠毕竟是老头，没几年活头了，他能拿得出十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明他还能拿出很多钱来，尤其那个叫梅云山的，很讲义气，我逐渐就跟他混开了，那时候我每工作之余，就是跟着梅云山混，当时梅社在安溪市，已经是一股很大的势力了，他手底下的陈学义，齐少军，季正祥，我都认识，甚至那两个死了的堂主，我也认识。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足足有一年，有一叶敬忠突然给我打电话，他成功了，带着我直奔着秦家老宅而去，就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梅云山把秦家的牌子扔到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那晚上，真是屠杀，秦家的位置，十分偏僻，平常根本没有人去，而且周围一度被奉之为禁地，除了梅云山之外，还有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我不认识，叶敬忠带着我走了进去，准确来，是杀了进去，秦家那一晚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到处都是鲜血。”
“我到现在还记得，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满目鲜血的拖着被那群黑衣人刺透了的大腿，朝着我爬了过来，她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嘴里念叨着孩子的名字，政政，救救政政，救救他！”
“他就那么的看着我，叶敬忠却拦住我一脚将那个女人踹到了一旁，那个女人保护住自己的孩子，把他压到了自己身子底下，我没敢过去，后来，他们放了火，一场大火，把秦家烧成了灰烬，一切的证据都没有了，秦家就这么完了！”
叶川低着头，没有看见林霄双拳紧紧握着，指甲已经扣进了掌心的肉里，鲜血顺着掌心流了下来，一双通红的眼睛，嘴里颤抖着喘出气来。
“啊！啊！啊！”
双眼被泪水迷失，林霄发疯一样的吼出声来，一拳砸在了办公室的办公桌上，嘭的一声，办公桌裂开一道缝来，然后整个会议桌碎成了两半，林霄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朝着叶川走了过去。
一把拽住了叶川的脖子，把他从凳子上拎了起来，凶狠的盯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已经到你面前了，你也不就她？”
“为什么，你不拦住叶敬忠，为什么啊啊啊！”
林霄猛地把叶川按倒墙上，用一种极度悲伤的呜咽，从嗓子挤出来的声音怒道：“你知不知道，政政，就是我啊！”
二十年前秦家的那场大火里，一个护住怀中孩子的母亲，她的名字，叫做秦筝媛。
她是秦家的姐，他是林家家主林建国的妻子。
她是林霄的母亲！
“我，我不知道！”叶川被林霄压得有些喘不上来气的道。
“谁是叶敬忠？叶敬忠是谁？他在哪？”林霄逐步冷静了下来，母亲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他唯一能为其做的，也就只有报仇了。
尤其是是叶敬忠，更该死。
“叶敬忠十五年前就死了，你找不到他了！”叶川有些难受的道。
“坟呢？老子他妈的撅了他的坟！”林霄按着叶川在墙上。
叶川不话了，无论叶敬忠做了什么伤害理的事情，也无论叶敬忠到底给没给他留下过什么，他都是养了他十多年的养父。
生前无所谓，死后，他这个养子，怎么可能让人撅了叶敬忠的坟。
“好，我先不管叶敬忠，那你告诉我，除了叶敬忠和梅云山之外，还有谁？当年十五伙势力，还有谁？”林霄喘着粗气，狰狞的看着叶川。
“林家！”叶川松了口气道。
“当年秦家被一把大火烧毁之后，事后林家给秦家强加了一个失火的结案，并且接手了大部分秦家的产业，一跃代替秦家，成为西山省最强的家族，在秦家还在的时候，林家只能屈居第二，我觉得，应该是林家幕后策划的。”
“而且当时林家势大，只手遮，就是大家心知肚明，也不会去些什么，毕竟一个已经日落下的秦家，和一个蒸蒸日上的林家，跟谁联盟合作更合适，大家心里都有数。”叶川咳嗽了两声。
他还有一句话没话，当初叶敬忠去世的时候，其实没给他留下多少东西，反而是他靠着林家起家，创立江华集团，一举到现在成为西山省十大企业之一。
“林家的账老子迟早会去要的，我问你，当初对秦家动手的那十五伙势力里，有没有董江林这个人？”林霄扼住叶川的喉咙问道。
“我不知道！”叶川答道。
“那你知道的除了林家，还有谁？”林霄道。
“翟家，翟氏集团，翟明芳。”叶川道。
“别的呢？”林霄冷道。
“我不知道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叶川咂咂嘴道。
林霄松开了手，叶川从墙上滑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林霄没有再看他一眼，像是丢垃圾一样的把他送开了。
走到门口，林霄才抬起头来。
“看在叶雪莹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叶川，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告诉叶雪莹，最好，再也别见！”林霄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川冒头冷汗的看着林霄离去，他知道，如果林霄想要了他的命，实在是太容易了，他知道，他想要保住自己这条命，继续照顾自己的女儿，就只能这么做了。
“林霄！”
就在林霄走出叶川会议室关上门的时候，叶雪莹刚好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朝着林霄打招呼。
林霄直视着电梯，仿佛没看见叶雪莹一样走进电梯，直接按下电梯，下楼。
“诶，我你没看见我啊！”叶雪莹气的直跳脚，但知道自己也追不上林霄了，看了一眼电梯，转身走进了叶川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片狼藉。
被林霄一拳砸断的木质会议桌。
还有靠在墙角，失魂落魄一般坐在地上的叶川。
“爸！”叶雪莹跑了过来，赶紧把叶川从地上扶了起来。
叶川坐在凳子上，有些宠溺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爸，刚刚你和林霄是怎么了？这会议室怎么变成这样了？”叶雪莹问道。
叶川看着叶雪莹，没有话，半响，才是张开了嘴：“莹莹，答应爸爸，以后不要再见林霄了行不行？”
“为什么？”叶雪莹问道。
“没有为什么，答应爸爸行不行？这是爸爸唯一一次对你的约束，也是要求，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叶川虚弱的喘着气道。
“行，我不见还不行，爸，你没事吧！”叶雪莹双眼有些微红，赶紧拍了拍叶川的后背。
叶川挥挥手，沉重的喘了口气。
林霄，这就算是他为二十年前的事，赎罪了吧！
……
……
寂静的夜，漆黑的街道旁，昏暗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倒映着林霄的背影。
手里拎着一瓶六十度的二锅头，林霄往嘴里灌了一口。
悍马车停在路边，林霄就这么坐在马路牙子上，一口口的喝着。
借酒消愁，愁更愁。
有些喝酒是为了沉醉于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林霄也想试试，有人借酒可以消愁，林霄试了试，但他却发现，自己越喝越清醒。
清醒到哪些不想记起的事情，总要在脑袋里走马灯一样的回顾着。
把喝完的二锅头酒瓶子扔到地上，林霄又打开了一瓶，地上已经躺着七七八八足足六个瓶子了。
半斤装的杯酒瓶子，也就是，林霄这会已经喝掉了足足三斤白酒。
“人生自得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可是，人生在世，又哪来哪些好事呢？”
林霄身后，一个身穿绿色军大衣的老头坐了下来，不客气的拿起一瓶没有开封的酒来，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好酒啊好酒，伙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在这借酒消愁？”老头坐在马路牙子上问道。
林霄看了老头一眼，一头有些杂乱的白发，浓密的胡子，却闪烁着精芒的双眼，脸上满满的岁月沧桑的故事感。
“你要写想喝酒，随便拿，你要是想唠嗑，送一你一个字！”林霄那双根本不像是喝了三斤白酒的清明眼睛看着老头。
“滚！”
“哎哎哎，咱们要做个文明人是不是，不要滚来滚去的，老头子我是想蹭你酒喝，但是也是想要为你解惑啊！”半瓶酒下肚，老头的脸上泛起的红昏。
“这酒是真是好酒啊，人生在世，虽然没有那么多好事，但是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人间处处是美好啊，就比如老头子我在这，是不是就蹭了顿酒啊！斯啊！好喝，好喝！”老头抱着酒瓶子，哈哈哈笑了两声，嚷嚷着好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不得意呢？是不是也得尽欢？”林霄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刺辣的白酒，在喉咙上趟过，温润而又让人沸腾的感觉，就在林霄体内维持着燥热。
如果现在林霄把后面衣服脱下来，就会发现他身后的九龙纹身，已经显现了出来。
“对喽，得意要喝酒，不得已也要喝酒，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不管你快乐，还是不快乐，都得吃吗，都得喝吗，就像老头子我，遇见你就是注定的事情，之前我还很郁闷，遇见你之后，诶，我这心情，瞬间就豁然开朗了！”老头抱着酒瓶子，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林霄放下酒瓶看了老头一眼。
“我发现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啊？”老头随意的问道。
“我师傅！”林霄喝了一口酒道。
“他和我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浪荡无邪吗？”老头问道。
“不！”林霄摇摇头，笑了笑。
“他和你一样贱！”
“噗！”
老头嘴里的酒噗呲一下的喷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话吗！老头子我长的这么帅，这么风流倜傥，潇洒，风度翩翩，你竟然我贱！”
林霄呵呵笑了两声，没话，只是继续喝着瓶子里的酒。
林霄不会去问老头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什么人。
就像是老头子不会去问林霄是干什么的，是什么人。
一个酒友，就算是狭路相逢，只是兴致相同罢了。
喝着杯子里的酒，吹着寒夜冷风，一老一少双脸通红的开怀大笑。
一夜，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