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风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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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烦乱地回到自己办公室,没有几个人在。暑假补课毕竟不是正式上课,有课的老师在上课,没有课的老师就不来学校了。

徐阳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放在一个纸盒子里。朝着不远处同组的李庭教师说道:

“我要的东西都搬走了,剩下的麻烦你找人处理一下吧。”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李庭也没有做过多的表示,轻轻点头,噢了一声。

高三就那么多位置,徐阳冲了上来,必须就让那些年龄足够的老教师下去一个。教学能力足够强的人并不在乎,徐阳虽强,对他们却不是威胁。对于那些能力普通完全凭资历说话的人,自然怎么看徐阳怎么不顺眼。

出门,刚准备下楼梯,徐阳便碰到一位。高威,五十多岁的年龄,瘦瘦高高的个子,端着一杯茶,看着徐阳搬着盒子,阴阳怪气地说:

“我们的大才子怎么了,高三的水太浅,养不住你这条蛟龙了。小年青,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自己是谁?”

忍着一拳打上去的冲动,徐阳笑笑说:

“我是年轻,不过年轻就是资本,未来有无限可能,不像某些老不死的,没本事上高三,就去校长那痛哭流涕,点头哈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对于这种小人,徐阳从来不会客气。中学的老师,平时即便有矛盾也不会当面撕破面皮。高威没有本事,就凭着背景,没事就往校长那跑,美其名曰汇报工作。前些年四十好几岁了才第一次上高三。看着徐阳这种三年就上高三的人来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平时就阴阳怪气地说过一些风凉话。徐阳都没有怎么理会,这次他自己撞上来,徐阳自然不会客气。

听着徐阳的话,看着不远处下课的学生的老师,高威恶狠狠地说:

“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在一中永远翻不了身!”

看着高威恼羞成怒的样子,徐阳顿时心情好了不少,淡淡地说:

“我等着不要紧,领导还等着你给他舔痔疮呢!”

都是学中文的,庄子讽刺宋人为秦王舔痔的故事,哪个不知道,这一下子就将高威的刺激的脸变猪肝色。

徐阳说完不再理会,下楼离开了。

回到宿舍,徐阳坐在桌子边发呆,心中还是迷茫不止。一会之后,打开电脑,百度搜索关键词“攻击老师”,转眼之间出现了就有几千条相关新闻出现。

某年月日,某高中教师被学生当场扇耳光。只因教师批评他。

某年月日,某高中教师在早读期间被学生当场刺死。只因学生心情不好。

某年月日,某初中教师在大街上被学生刺死。

某年月日,某高中教师被学生辱骂视频。

某年月日,某放假高中教师中午自掏腰包喝酒被教育局处分。

……

一件件,一条条,徐阳看得怒火中烧。

这个世界怎么了,看不懂了。从学生到教育局,从家长到社会普通群众,敌视,伤害老师。这在全国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而有关部门集体失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感觉自己就像溺水的人,难以呼吸,伸出手去抓向空气,不过什么都没有。

原本就义气难平的心中仿佛再次投入了一根火柴,有冲破头顶之感。徐阳知道自己不再这样下去,勉强压制住中心中的怒火。打开锁住的柜子,珍而重之的拿出一幅满是字迹白绢。

铺纸,倒墨,润笔。徐阳对着白绢认真临摹。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字为行书,点、横、竖、撇极尽用笔使锋之妙。字与字之间疏密相间,圆转自如;整体而言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既有东坡字的丰腴,又有柳公权的筋骨,同时具有王羲之的洒脱。

徐阳自幼酷爱书法,这是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只是高中以前没有精力也没有条件去练。上了大学以后,描摹历代名家字帖,慢慢地对于书法也有自己的认识。后来甚至到长安碑林中观察一个月,终于让自己的书法更进一步,走出自己的路子。

读研究生的时候,自己的导师也是书法大家,更是华国书法三巨头之一。徐阳勤奋好学,踏实上进,深得导师的喜欢,除了学业之外,更是在书法上尽心指导。按照导师说法,徐阳书法尽得右军洒脱之气,公权筋骨之要,字里行间稍嫌冷峻,可成一家。

只是徐阳志不在此,也只是当一个爱好而已。研三的时候,导师卧病不起,唯一的儿子还在美国,无人照料。是徐阳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半年的时间,才康复出院。出院后,导师感激徐阳就送了他这幅白绢。

白绢上有365个字,落款正是文山。内容是宋末名臣文天祥的《正气歌》。不过内容比传世版本多出了几十字。当时导师送给徐阳的时候说,这是赝品文物。虽然无论是字迹还是白绢的形式,行文的习惯都符合宋末的风格与文天祥的习惯,只是白绢太新了,好像刚刚剪裁下来的。笔墨太新,就像刚刚写上去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文物。不过是字真是好字,所以才作为礼物送给了徐阳。

徐阳确实很喜欢上面的字,字的风格与自己的性格很符合。所以自从接受以后,徐阳每天必然临摹一遍。同时徐阳慢慢地发现,临摹白绢,可以让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静下心来,沉浸其中。所以三年来风雨无阻,徐阳对白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徐阳凝神静气,心沉似水,神入青冥。一笔一画舒展开来,随着一个个字在纸面出现,那心中的不平之气似乎也流于笔端,泻于字中。沉浸其中的徐阳没有发现,每一个字的出现,白绢上与之相应的字便会在发出微不可查的极淡的紫气。

当写到传世内容的结尾“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时,白绢上溢出的紫气已然肉眼可见,纸上的字也溢出淡淡的白气。接下去所写的就是比传世的《正气歌》多出来的部分。

“浩然心中驻,神思入青冥。圣贤援以手,长河始得闻。”此时徐阳处于一种幽微难明的状态,下笔虽然不停,而神思已然进入了沓不知所之的境地。

当写到最后的“灵秀钟造化,正气安天下。”时,白绢已然凌空而立,道道紫气充满了宿舍。而当徐阳下笔写到落款处,自然而然将文正换成徐阳而全部结束的时候,屋里白气与紫气纵横。徐阳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绢与纸上的字两两相合,闪出道道紫光,最后落款的文山两字带着徐阳两字仿佛闪电般没入了徐阳的眉心,其他的字也全部跟着没入眉心,宛如一道文字河流。

此时徐阳进入了一个周边满是白白茫茫雾气的场所,没有惊恐,而莫名地感到心安。抬头看,365个字拖着道道紫气在头顶盘旋。看着熟悉的字迹,徐阳不自觉大声诵读: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每个字读出之后,周边的环境都有相应的变化。天上不再空朦,有日月生辰现,地上有山川河流现,周边有各种人物现。全部读完之后,所有的字拖着紫气相互缠绕,在最中央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宏大的气柱。而后,天上地下周围所有的一切重新隐没在无边的白雾之中,只有无边的紫色气柱依然耸立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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