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E
第1章：室女之章
第3话：雍容华贵
第2节：幻肢，月前哨基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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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了多久，脑中忽然传来似电源短路发出的“嗞嗞”声响，又像蚊子于耳边飞来飞去制造的烦人“嗡嗡”。霄舟迷迷糊糊想去拍，手脚却重得不听使唤，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仰面躺在房间床上，周边墙面及物体尽皆扭曲断层，头上天花板与吸顶灯被一切两半，光洁白色另一边全是异度空间般的无尽漆黑！
“呃……”
霄舟试图翻个身，可不管怎么折腾，就是死活下不了床，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勉强开口挤出几个字，别提大声呼救了，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自己……到底在哪里。
如此情况持续有几分钟，直到筋疲力尽的霄舟第二次睁开眼睛，并于同一时间从床上猛然坐起：面前景物与刚才见到的一致，只是没有了违背当今物理定律的种种异状，干净整洁的房间内桌是桌、椅是椅，横平竖直，看起来一切正常。
“Shit...”霄舟长出一口气，原来先前是TM“鬼压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进入幻肢领域时给自己找事儿！
此刻肢体活动自如，望着大小形状、皮肤纹理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双掌，霄舟惊讶地发现，幻肢领域甚至连右手细微的刀伤疤痕都进行了原般复刻，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虚拟技术制造出来的幻象。不过这并非问题关键，重点是太空被下自己一丝不挂，详细检查后确认，身上特殊“零部件”也与本体如出一辙，难不成是在实验室经3D扫描模拟出来的？
见鬼，还有没有点隐私权了？！
霄舟起身来到床边收纳柜准备找件衣服穿，突然，房间压力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吓得其如受惊的蚂蚱瞬间又蹦回床上，掀起被子匆忙遮掩住自己下半身……
“您好，游客0027。”
走入房间的是一位身着华美制服的中国女子，服装材质为某种高柔韧性塑胶，轮廓分明间充分贴合身体曲线，显得十分凹凸有致。除软金属感强烈的连臂手套及长靴外，整体以白为主，辅以适量黑色和黄色作为点缀，左右两侧与身后纯粹出于艺术考虑加设的三条透明裙摆自带发光感应线，视觉效果惊艳，完全不似映象中本国以简单实用为主旨的传统设计观念。
“欢迎来到中国国家航天局驻月基地‘广寒宫一号’，我是本次观光项目的导航员——舒亦兮。很高兴为您服务。”
亦真亦幻，归去来兮……
瞟眼对方胸前名牌，霄舟心想真是个有意境的名字，视线上移，导航员的容貌与气质同样超凡脱俗，可惜其只是程序而非真人，不然回去可以介绍给单身的兄弟们。
“首先，让我给您介绍一下，身处‘广寒宫一号’基地的相关注意事项……”
“Wait.”
霄舟即时抬手打断：“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回避一下，等我穿好衣服再说么？”
“您好，游客0027。欢迎来到中国国家航天局驻月基地‘广寒宫一号’，我是本次观光项目的导航员——舒亦兮。很高兴为您服务……”
我去！听不懂人话怎么的，还是模拟程序没有与游客沟通的设定？
“我说能不能等我先把衣服穿了？你一个女人杵在这儿我很尴尬哎！”
“您好，游客0027……”
……
靠！霄舟服了面前这台只会照本宣科的复读机了，且每次打断她都要重头再说一遍，游客0027、游客0027，她咋不叫自己9527呢，反正都是浪费生命，这样至少有亲切感。最后，霄舟不得不暗示自己制怒，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坐床上等导航员一口气宣读完所有内容，至于具体有哪些事项需要注意，保持元神出窍状态的某人根本就没在听。
大约过了10分钟，对方总算停止语音扰民，转而将手中便携光感面板递给霄舟，上面文字提示：后续行程是否需要导航员陪同观光解说？
见状，霄舟想都不想果断按下“否”，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连穿衣服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全身上下光条条的，到底是自己观光基地还是她观光自己啊？还带身边解说呢，虽然其长得漂亮，但却是个没智商的模拟人，就那不分时间场合的循环催眠风格，谁吃饱了撑的没事愿意听她絮絮叨叨！
导航员收到指令，取回光感面板连同双手一并置于身前，微笑四十五度鞠躬：“祝您观光愉快。”
呼……
压力门再度开合，霄舟趁此机会赶紧跳下床，从柜子里搜罗出所有高科技衣物，也不管是不是一套，只顾以最快速度胡乱穿上，走出所在房间，引来在外等候多时的馨悦一阵奚笑：“说你傻你还真傻，小孩子都能分清不同的套装，愣是被你混搭成了四不像。”
“这叫时尚，特立独行懂不懂？”霄舟索性将错就错，反正这里也没有真人去关注自己的衣着问题，说刚说完，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咦喂，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
“你进来了谁在实验室负责参与者的安全哪？还有，一会儿打算离开幻肢领域时怎么办，打电话求助场外观众？”霄舟什么情况下都不忘调侃的言语风格，让馨悦忍不住发笑，随即从腕部操作端获取到二人生命体征数据：“我可以从内部进行跨领域监控，幻肢技术实验至今，尚未出现任何事故，你大可放心。”
事故发生之前，谁都会这么说，且凡事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面对陌生的幻肢技术与周边环境，霄舟潜意识里难免有些不安，但这种感觉很快便被“广寒宫一号”无处不在的新奇所冲淡：基地内部结构普遍采用钛合金和特种钢，坚固安全的同时给人以视觉上的满目净爽，配合随处可见的各类电子仪器及光感屏幕，颇有尖端科幻大片的味道。基地工作人员操控重物机器人从运载轨道一侧岿然走过，循环生态居住舱圆形中央大厅全透明观景穹顶星海斑斓，看得两眼放光的霄舟以为自己置身宇宙飞船，又或者传说中的太空城市。
本世纪初期，航空航天技术首屈一指的美国打算耗资1000亿美元建立月球太空城。计划从一开始只能容纳几十人的临时基地逐渐扩展为可容数百人的中小型永久基地，形成开采、冶炼、运输整套生产系统，最终打造出一座生活娱乐设施完备、各类物资自给自足的千人月球城。
不过，伴随空间翘曲技术的横空出世和星际之门这个“潘多拉魔盒”的开启，宇航所花费的时间、成本大大降低，甚至能在地球上实现与其他星球的无缝对接，因此，以E联美师为首的各国星际单位纷纷将目光投向地理位置更加遥远、自然资源异常丰富、环境适合人类居住的类地行星，比如同属太阳系的火星，以及天秤座吉利斯581c星。而月球这个距离地球最近的地外天体，其价值仅仅只剩下人类家园的前线保卫者及月矿供给地，战略地位大不如前。
馨悦通过运载轨道全息操作台召来一辆外形酷似鸡蛋的无人驾驶电动观光车，载霄舟一路穿越月土挖掘中心、氧铁矿物还原中心、氧气液化贮存中心、氢气循环再利用中心、水资源净化中心等维持基地内部必要生存条件的核心位置，惊讶感叹之余，霄舟也通过观光车左右两侧车窗屏幕根据所处功能区域智能显示的资料信息了解到：200吨月球土壤能够提取约16吨含氧铁矿物，经氢气还原成水后再电解可制得1吨氧气，够十个人一年用量，而电解生成的氢气则收集起来供循环再利用。
参观氧气及淡水自给设备后，观光车进入基地另一关键区域——太阳能发电站。因为月球质量较小，无法产生足够引力将气体分子大量吸附表面形成大气层，整个星球不会刮风也不下雨，没有空气与云层对阳光的吸收反射，终日晴朗无阴，太阳辐射强度约是地球上的1.5倍，以此作为能源供给，足以支撑基地正常运转。另外，由于阳光照射充足，“广寒宫一号”还配备有太空农场，里面各类作物及蔬菜一应俱全，且在失重环境下月土种子发芽率更高，生长也更为迅速。
霄舟就近于农场旁边员工餐厅品尝起各种异星特制饮食，虽无实体饱腹作用，但正因如此，方可一口气吃遍所有美味而不怕撑破肚子，不得不说，盘中合成牛腩还真像那么回事，既有牛肉的味道与口感，又富含人工添加的优质蛋白。毕竟于月球前哨基地饲养动物成本太高，故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素食者，不用担心自身营养失衡。
享受完品类丰富的太空餐，馨悦又领霄舟到月矿开采加工中心及地月航站逛了一圈，对自己国家月球基地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某人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别国属地：“‘广寒宫一号’参观完了，我们再去其他三个基地看看？”
“E联‘驻月综合研究基地’虽有中方力量投资建设，我国也派遣科研人员参与其中大部分项目，但尚未获得相关模拟授权，而E联美师的‘Luna中转基地’和E联俄师的‘月球稀矿基地’则不允许外人参观，更别说用幻肢技术进行模拟，所以剩下三个基地不过是没有内部建构的空架子罢了。”
这个解释无疑给霄舟迎头泼了盆凉水，不过，馨悦提出带他乘坐户外月球车前往月球南极马拉柏特山一游，那里是可以直接看见地球的平坦高原，也是四个前哨基地建成前各国月球探测器及宇航载具的最佳降落场，距离‘广寒宫一号’基地不过两小时车程，重新唤起霄舟对未知的探索兴趣。
基地隔离领域外无限接近真空状态，月球没有大气，月面物质热容量和导热率又低，致使星球表面昼夜温差很大，白天阳光垂直照射的地方温度高达127摄氏度，夜晚则降至零下183摄氏度。人类于月面活动，除克服极端温度之外，还需抵御宇宙射线和太阳风的侵袭及随时可能发生的陨石撞击。
来到大型机动载具停靠的管状轨道站台，馨悦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穿戴好全套动力装甲，霄舟为体验月球六分之一于地球的真实重力，选择了常规舱外航天服。一切准备完毕，二人走进巨型管道内部，登上外型酷似装甲运兵车但整体更为低矮以便维持重心的履带式户外月球车。
预设好观光路线后，轨道自行运载功能启动，站台入口也随之封闭，前方每500米一设的螺旋门配合车体行进依次打开，并于最后一道内门合拢之际，将与接驳处完成固定的月球车送达延伸至基地外的透明管道，透过车体舷窗及管道多层密封玻璃，乘员可以清楚看见没有云层障目的真正星空，还有伴随承压闸门开启瞬间被抽吸出去的气体和尘埃……
解除固定的月球车轻松驶上月面光滑细腻的土壤，同一时间，头盔内部响起对月球地表地貌的语音介绍，原来，我们在地球用肉眼观测到月面的暗淡黑斑叫做“月海”，名字听着虽然像海，但实际上滴水不含，属广阔低洼的大平原地带，是月球表面主要地理单元，总面积占整个月面约四分之一。最大的一个月海被称为“风暴洋”，剩下普遍稍小的被称为“月湖”，伸向月陆的部分则是“月湾”和“月沼”。
与月面低地相对应的是月陆，一般比月海高出2至3公里，主要由浅色斜长岩组成，反照率较高。同时，月球也存在山脉，多以地球上的山脉命名，如阿尔卑斯山脉、亚平宁山脉、阿尔泰山脉、高加索山脉等。月球最长山脉达1000公里，最高峰在月球南极附近，约9000米，比珠穆朗玛峰还高。另外还有数百公里的峭壁，最长的是阿尔泰峭壁。
月球背面地貌与正面差异很大，月海所占面积较少，小型天体撞击形成的环形山居多，其中四座分别以中国古代天文学家石申、张衡、祖冲之、郭守敬来命名。为更有效拦截近地小行星，包括“广寒宫一号”在内的四个月球前哨基地，均统一建在月球背面。
至于本次户外观光的目的地马拉柏特山，其虽高出月面而被称为“山”，但地势并不如地球山体那般陡峭，顶部还有大面积宽阔地，利用助推器非常容易攀登，就算没有配备动力装甲，弱引力环境下的登山过程也比地球上轻松许多。
月球车停泊目标山体下方，没等馨悦检查一遍装甲制氧功能是否正常，解开上中下三处固定装置的霄舟便火急火燎来到车尾并手动转开了车门安全阀，只听头盔对讲机内传来一声“哇靠”，馨悦回头看时，某人已连同车内空气一并抽飞出去！
呃……抱歉，怪我事先忘了提醒你，在这儿必须先开门放气，方才可以解除安全带。
馨悦轻笑下车，对几十米外趴地上的霄舟并不担心，毕竟航天服外层是由特殊合成纤维制成的高强度防护衣，受月球重力影响，物体从高处落下的速度也不会太快，这点力道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霄舟飘飘然起身，从未接受过航空航天训练的他一时很不习惯，就连基本的双脚直立走路都难以掌握重心，最后只好学现实世界中于月球漫步的宇航员，像袋鼠般一跳一跳前进，因为这样比步行更安稳省力。而馨悦的动力装甲自带月面吸附装置，且内部恒定为地球重力，故操作人员不会为相关问题所困扰。
逐渐适应脚下宽容的引力后，霄舟开始尝试在月球上跑步，如今的舱外航天服人体关节部位设计更为灵活，衣体厚度及生命维持系统背包也不像人类第一次登月时那么臃肿，便于宇航员做出更多动作。
然而，由于脚底与月面摩擦力太小，起步变得很慢，随后加速也慢，霄舟只顾埋头猛跑，本以为也就这么点速度了，可原先在地球引力作用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手臂与腿部摆动产生的加速效应却在月球上发挥出威力，使其在不知不觉中越跑越快，加之肌肉收缩力量并没有减弱，落地慢因而有更充足的时间让双腿交替，以至触地时间变短，人体前倾度及脚下步幅变大，最后如失控的地对地导┊弹般飞撞在马拉柏特山深灰色月岩上：“Oh,shit!!!”
“月面不仅摩擦力小，而且土质细滑，所以必须提前减速转向……”馨悦事后诸葛亮的解释，当即引来霄舟不满的抱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馨悦的回应就一句话：“我哪知道你跑起来是为了拿头去撞山？！”
自此，霄舟再也不敢随便实验什么危险动作，万一航天服遭到破坏，自己可就提前Game over了。馨悦告诉他，不穿动力装甲于月球最方便的移动方式是跨步跳跃，霄舟闻言一路蹦跳着登顶马拉柏特山，感觉自己变成了月亮上捣年糕的兔子……
马拉柏特山位于月球最南端，绝大部分时间存在阳光照射，一年只有几次黑夜，每次不超过6个太阳日[2]，故中、美、俄三国都在山顶宽阔地建立了大面积太阳能发电阵。霄舟看到由特制旗杆撑展开的星条旗竖立在设备先进的发电阵前，心中有些不爽，便想趁身处幻肢领域不受法律约束之际过去使坏，可却发现美国发电阵门口居然设置了防御岗哨，远望里面似乎还有两名配备动力装甲的卫兵？
有没有搞错，正经美国基地模拟不了，这些无能的NPC倒一个不漏。
霄舟径直朝岗哨走去，馨悦问他要干嘛，得到的答案是“打个招呼”。不到两分钟，某人突然掉头往回奔，身后E联美师士兵从岗哨冲出来，操起手上金属棍追上其就是一阵猛敲，很快便将目标干翻在地，馨悦见状急忙用腕部操作端停止模拟人行动并将对方功能重置，霄舟爬起来气喘吁吁蹦跳回这边，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打个招呼吗，咋变成人家打你啦？！”
霄舟双手撑膝，表情颇为失算：“我不过是捡块月岩砸了岗哨玻璃，谁知道他们竟然会动粗……”
“废话！有你这样打招呼的吗，他们是执勤卫兵，当然具备应急防暴功能！！！”馨悦真是怕了这个惹是生非到地外的家伙，得亏E联美师使用的星战武器没有相关数据资料进行模拟，不然非把霄舟当场打成筛子不可！
馨悦懒得再搭理霄舟，自顾自行至马拉柏特山肉眼观测地球的最佳区域位置，霄舟从后面跟上来，顺着其驻足方向及清冷光亮抬头，顿时为眼前难得一见的震撼所吸引。
在地球上，每逢中秋佳节，我们总会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月饼，望着满月，遥想中国古代关于月亮的美丽神话。可谁曾试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在月球上看到满地升起？
如果使用20倍以上望远镜于地球观测月亮，你会发现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这里没有嫦娥与随砍即合的月桂树，只有无水寂寞的月海和环形山，一片死地的月岩戈壁无玉兔银蟾，更不存在什么广寒宫，越看越显荒芜凄凉。
而此刻于月亮上看地球，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深邃幽明的纯正星空中，生养我们的地球如蔚蓝色白花圆盘高高悬挂，放眼望去，云彩与风暴缓缓流动，仿佛给她披上一层神秘面纱，美妙令人遐想，面纱下风平浪静的海洋和多姿多彩的陆地相映成辉，人类城市制造的文明光亮悠然点缀其间，越看越显生机勃勃。
月有阴晴圆缺，地也有阴晴圆缺，二者周期相同，不过方向相反，阴阳互补。按现实世界的日期来算，现在并非十五，然而为了让每个来到月球前哨基地的人都能欣赏到眼前旷世奇景，开发者特意将此领域设定成永恒满地。
置身地球世界太久，我们似乎已经忘了如何去欣赏她的美丽，脑中只记得那些无休止的污染与争斗，不管人类与人类之间，还是人类与其他生命之间。如果说日新月异的星航技术是将人类扩张病毒带入浩瀚星空的暗黑诺亚方舟，但至少给予我们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自己家园的机会。
进军宇宙的同时，也是在拯救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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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太阳日：太阳日以太阳作为参照物，一个太阳日地球自转360度59分，用时24小时。与之不同的是地球日，也称恒星日，其以恒星作为参照物，一个恒星日地球自转360度，用时23小时56分4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