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送你一剑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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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盛典在即。

帝都中,总统点兵,列兵铁甲森森;统守领军,禁军枪头晃晃;好一派帝家气象,煌煌炎威照京都,铮铮铁骨显国祚。

若是寻常城池见此,必然闹的街头人心惶惶,巷尾宵小缩首缩尾,不敢造次,但是帝都百姓见了禁军兵甲,仍旧镇定自如,只当往常寻花问柳,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不潇洒写意,目中无人,哪管他军队如何?

在那云海之中,黑白纵横交错,如太极阴阳,相生相依,各不相让,又是龙争虎斗,生死相搏,互不留情。

凝神望去,隐约可见有股黑气从云海磨盘中汨汨流出,如星河垂挂,直落帝都宫河尽头,随后并着夜风溜进帝都南北。

宫河尽头,有灰袍持剑男人与俊俏挎剑公子并肩而立,在他二人周遭是阴影重重,俱是阴气逼人,如九幽鬼魅,不存正气与阳气。

且去看来挎剑公子,他剑挑如画,身轻如燕,脚踩轻风如履平地,一脚点在河水,瞬间跨出十丈的距离,抬手一剑,剑气横溢,那黑色阴影沾剑就碎。

不等身后黑影冲来,挎剑公子转身踩在落水之点又是腾空一跳,一剑劈了身后的四道黑影。

如此这般写意出剑五息,挎剑公子只得怏怏然躲回灰袍男子的身后,斜着眼睛打量重重黑影。

“游香主,这可如何是好?”

“七皇子,送你一句话,不要怂就是干。”

游恪手持四方剑,几乎都不曾动身,那一道道黑影撞着他身前三尺就灭,无一例外。

赢扶光有剑气加身,免去阴气袭来的困扰,却敌不过无穷无尽的黑影冲袭,一连数次妄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都化作了徒劳无功,被无情地打回原地。

“按理说,这股阴气没道理这么强势吧。”

“你真以为这股阴气是从九天而来?”游恪眯着眼,发出质疑的反问。

“自然是。。。”

游恪不拦他说话的念头,就这般直拗地盯着他。

“好吧,这股阴气确实不是来自天外,而是土生土长的阴气。”迫于那种直问本心想法的压力,赢扶光叹息一声。

“既然是本土阴气,从何而来,你也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千年以降,魑魅魍魉,龌龊鬼祟,尽葬分支。”

帝国开世之初,劳筋动骨,耗资千万打造了青云河分支,引一河之水灌入帝宫,以谋千世万世之水源,意天河之水天上来,帝宫之祚永流传。

分支源头正是宫河尽头,在此也是阴阳相隔之界,历代谋逆乱党都死后入了鱼腹,是以青云河帝都段的鱼种最肥最大,其肉质也最为外人津津乐道。

“因怨念而生,因化形来报,一饮一啄,早有定数。”游恪心中默道,口中却一言以蔽之,“既知如此,未来当开水陆法会,以安天命。”

帝都不兴水陆法会,即使召开此等盛会,也不容区区一位帝子召开。

无他,帝君尚在。

赢扶光一如当年的犹豫不决,早就心有所定的他没敢顺声应下。

就像是段府内,明知小白骨是灵种,有百般妙用,还是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念头,他总有言不由衷的说法。

盛世在即,他还踌躇。

相较于他的举棋不定,游恪坚定不移,也不等他回答,盘膝坐在宫河尽头,左袖朝水中按去,尽引一地河水作水剑出笼,道一声“走”,剑出如万马奔腾,气势汹汹;右手点在自家的眉心,引一滴精血出窍,道一声“焚”,血化焚火如日中烧,自成大日明轮,悬在他的顶上三尺外。

下一刻,水剑横空,上下翻飞。宫河之中,好似有位剑道神人坐镇,一位与游恪身影无二的水中人影浮出水面,使得水中剑气肆溢,源源不断地自河中飞出,遇着黑影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一碰即消。

大日灼灼,不论黑影多少,尽叫它嗤一声,做了飞灰,永世不得重融阴气。

“师兄,这男人着实可恨,竟敢误我等大事。”酒楼中,青衫男子见到游恪的举动,一口喝干碗中的酒,愤声哼道。

被他称之为师兄的男人眉宇之中多英气,可惜眉梢有些许的缺口,使那俊俏英姿横生几分惋惜。闻听自家师弟苦口埋怨,男人仍不为所动地饮酒,连斜眼打量下都不曾有。

“师兄,你在此候我片刻,待我上去斩了他,再来跟你喝酒。”青衫男子说罢,喝干一碗酒,起身就走。

“我劝你莫要去,不然就连收尸的人都不敢有。”男人这时缓缓出声,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之意。

素来张狂的青衫男子忙停下来,朝自家师兄耐心问道,“这人是谁?”

男人停下饮酒的举动,轻声回道,“武法双修游香主,红袖荡魔乾坤伏。”

青衫男子听完,面有疑惑地问道,“师兄,你在说什么?”

男人忍着心中的怒意,没有选择当场发作,冷声朝这不争气的师弟哼道,“早就让你多读读江湖地志,你就不听?”

青衫男子一听江湖地志,如临大敌,一脸惆怅地回道,“师兄,那种厚重书卷不适合师弟,你还是饶了我吧。”

男人满腔怒火都作了无奈,只得掩着鼻息哼道,“这人估计就是名满天下的红袖香主。”

“还是没听过。。。”

男人递给他一个滚的眼神,青衫男子视而不见,大大咧咧地追问道,“这人可是谁家后人?”

男人摇摇头。

青衫男子又问道,“这人可是上境修士?”

男人摇摇头。

青衫男子轻视神色越发张扬,“此人可是名门正派的真传弟子,或者隐世老修的关门弟子?”

男人还是摇摇头。

青衫男子倨傲神情呼之欲出,“我乃天干宗辛封纣第八世嫡孙辛铭世,更是人间六关巅峰大武夫,放眼天下皆可开宗立派的顶尖高手。此外,我可是地支宗丑时开的关门弟子,身兼两家绝学,一身根骨打磨世间难寻之外,武道天赋也是人间六关武夫中百里挑一的优秀。”

“然并卵。”男人轻酌一口小酒,淡声嗤笑。

“那是师兄你精通一家之长,天赋更是万中无一的好,根骨与我打磨相差无几。我这两家门徒,自然打不过你。”青衫男子为男人酌酒,脸上堆笑道。

“你问了他的世家、出身、修为,唯独没问最为重要的一事,可知就是这一遗漏能教你日后行走江湖,被人坑的尸骨无存?”男人质问之余,略微加了几分气势混杂其中,压的青衫男子辛铭世气息微涩,让他不得不深思熟虑。

“何事?”

“战绩。”男人心安理得喝下这一碗酒,如数家珍般一一说出游恪的已知战绩,其中以红袖谷一役说的最为惊心动魄,最让他自己心神往之。

“不过是杀了群土鸡瓦狗,也值得师兄这般艳羡?”辛铭世听完,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徒有虚名。

“若不是念在你是自幼随我习武的师弟,只冲你刚刚这一句话,我就不想日后再跟你说一句话。”

“师兄,我不服,我这就去领教一二。”

“若无意外,红袖香主有徒手抹杀仙人印记的能力,何况他手中尚有神兵四方,屠你如屠狗也不为过。”男人毫不留情地提醒道。

“师兄,你在山中闭门造车久也,连自家威风都忘却了,遥想师尊当年出山,一人一拳打的整片江湖血雨腥风,闻风丧胆,岂不痛快?试想,我们身为师尊弟子,比之当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会比他个散修弱?”辛铭世认定自家师兄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太过胆小慎微,略一用力挣脱他的气势压制,纵身直接跳入灯火通明中,去战他口中的虚名之辈。

眼观八方的游恪心神巡视宫河尽头,忽觉有道不同于其他的武夫气息顺着河道赶来,而且还带着非常明显的侵略性,显然是来者不善,当下也不做他想,抬手从手中递出一道水剑,那剑如流光,一息十丈,不等心怀歹念的辛铭世靠近,就是一剑贯在他的眉心。

砰!

这一剑飞去,立刻打的辛铭世措手不及,一屁股跌倒在水中,一连被撞飞十几步,好在毫发无损。

游恪见一剑未遂,心头略一沉吟,左袖再次朝水中按去,调转水中人影的面向,道一声“走”,只见漫漫如雨的水中剑一一迸出,如水珠连线,银光闪闪,迎着辛铭世轰然落下。

辛铭世被一剑撞在眉心,昏昏沉沉,不等他缓过心神,猛然惊觉头顶有杀气袭来,不假思索地直坠河底,势要躲过杀气,谁想那千万道水剑如影随形,汹涌如浪潮拍打江岸,竟然硬生生地将河道一分为二,直至窜入河底的辛铭世背心。

死亡当头,那股仙人印记油然而发,猛地跳将出来作那金笼状护住他的肉身。

耳畔碰碰响不绝于耳,直达五内,由不得辛铭世不提前苏醒,待他这一睁眼几近绝望,河道水路一分为二,铺天盖地的水剑照头落下,仰观宇宙之大竟无一寸空隙,脚下淤泥竟是再难入半分。

仙人印记顾得了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

这一刻,辛铭世完全相信师兄口中的红袖香主有能力送自己归西,因为那红袖香主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不过是抬抬手念个走罢了。

正是:潇洒写意葬敌手,风流剑意叫你服。

“师尊,你误我性命。”辛铭世百思不得破解之法,失声痛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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