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回设机关谨慎逮黄鼬 上讲台大胆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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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吃庄稼兽吃羊,养鸡也怕黄鼠狼。

野生动物受保护,一时不慎坐牢房。

老师要钱怕担责,家长为娃勒肚肠。

教育不良国堪忧,今日动物比人强。

常人日子忙,知法不周详。动物有法保,切莫撞南墙。

要想后代强,教师得优良。上梁正不了,何以擎厅堂?

闲话丢一旁,继续说短长,上文说道:常大伯不但讨回了自己的欠款,还成立养殖协会,解除养殖户的后顾之忧,迫使杀鸡佬改掉了旧毛病,清完了所有账户的钱之后,又及时传达了国家政策,使其不再受制于人。

在此期间,他还毫不客气地说了两个年轻的工商干部,使他们认识了自己的错误,表示痛改前非、永不再犯,开着他们的车空手而归。

常大伯在大钢二铁父子的盛情相邀之下,不愿令人难堪,就在他爸家里吃了一顿便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顿饭吃的,又发现了老头家里,还有第三个不明来历的儿子。在常大伯的追问下,老头不得不说出有这个儿子的前后经过,以及自己的冤屈冤枉和无法解决的难题。

常大伯明白了事情原委,知道了他们的特长之后,当机立断,马上决定在果品厂门前开间家电修理部,让他这个三儿子去修理电器,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从此解决了老头的难题,减轻了他精神上的压力。

常大伯办完了这一系列事情,回到家里看看孙女,一家老幼亲亲热热地吃过饭后,天气就渐渐黑啦。桃花和杏花抱着孩子出去玩耍,小凡去写作业,他和柳枝坐在自己房里看电视,说闲话。

他两口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看电视了,今晚没想走就多看一会,直到十一点多才准备睡觉。常大伯每晚睡觉之前,不管迟早先要去趟厕所,晚上再不用起夜了。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就跟吃饭似的必不可少。

当他从厕所回来,看见小凡在杏花门前站着,正要开口问话,杏花手里拿着钱走出房门,递到小凡手里说:“拿过去装到书包里,可不敢丢了。”

小凡接住钱说:“放心,丢不了,谢谢妈。”说罢就要出门。

常大伯知道这边的房子刚盖好,当时还不能住人,小凡仍旧和小平住在隔壁。玉顺给他们换了大床,弟兄两个住得挺好,常大伯也只好随缘而过了。今晚看他过来要钱,就叫住他问:“小凡,拿了多少钱?”

小凡站住脚说:“五十,爷爷,是五十块。”

常大伯吃惊地说:“啊,五十,你要那么多钱干啥呀?小孩子家,可不能胡乱花钱。你妈也真是的,一次就给你五十块钱,太大方了。”

小凡忙说:“我没有胡乱花钱,这钱是给学校交的。”

常大伯疑惑地说:“给学校交的,不可能吧。学费国家免了,书本费开学的时候都交过了,他们还要干啥的钱哩?”

小凡又说:“老师说是前延、后延,和礼拜六的素质训练费。每个礼拜都要,谁不缴也不行,不带钱就叫站在外边,不准进教室。”

常大伯又问:“前延后延是干啥哩?过去有句话说:‘前檐的水不往后檐流。’现在都是楼房,那里有啥屋檐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小凡解释着说:“人家说的是延续的延,不是屋檐的檐,你胡然啥哩?前延就是正式开课以前,提前十几分钟的时间。比如说:上课的时间是十二点,人家十一点四十五就开课啦;后延也就是迟下课的时间。老师说:‘免费教育免的是正式上课的费,老师加班加点,礼拜六不休息给大家上课,就该给老师交点辛苦钱。’每个学生一个星期要五十块钱。”

常大伯说:“国家明令禁止补课,他们这样巧立名目,把补课说成素质训练。什么前延后延的,还不是想多弄点钱,这种思想不对。”

杏花说:“哎呀,你管他对不对,人家能出起咱就能出起,一个月不就二百多块钱吗。现在是经济社会,多劳多得,人家给娃加班上课,劳心费时间,一星期要五十块钱,不多。娃要念好书,就得多投资。”

柳枝听到这话也出来说:“是呀,你再细发也不能在娃上学上边抠掐。人家有钱人叫娃上贵族学校、上封闭学校,一学期花的钱,叫咱几年也花不完。咱娃上的是公办、免费教育学校,出点补课费怕啥。老师教的时间长了,娃就能多学点东西,老师当然应该多挣几个。”

常大伯知道和她们说不清,当时就顺着说:“好,好,你们说应该就应该,咱现在这么大的企业,还在乎那几个钱吗。时间不早了,都快睡去。”

杏花进了屋,小凡出了门,常大伯关住大门和柳枝走进房子,柳枝关住房门说:“怎么,今晚咋不走啦?我可没留你呀。”

常大伯对她笑了笑说:“不管留不留,你都是我的法定老婆,我就得履行丈夫的职责。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把你冷淡了,实在对不起啊!”

柳枝嘟嘟着说:“对不起,有啥对不起的,快睡你的觉。你不回来才好,我一个人睡着多畅快呀,想咋翻就咋翻,想咋滚就咋滚。”

常大伯上了床说:“我今晚也叫你好好地翻一翻,滚一滚,舒舒服服美一美。”二人不在说笑,搂搂抱抱,各取所要,熄灯睡觉。

来日一早,常大伯又到小坟岗,到处转着看了一遍,他们放养的三黄鸡长势良好,沙二虎两口养的猪娃也很不错。自己一时无事可做,一个人回到他的办公、住人两用室,坐在椅子上又想着学校收钱的事。

他觉得学校培养下一代,是关乎国家未来的大事,国家不让补课自然有国家的道理。他们这样做太不应该,连一点一心为公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学校,能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仁人志士吗?

不用说,往后的下一代,大公无私者少之又少,经商的多是唯利是图的奸商,当官的多是贪而无厌的赃官。真正枵腹从公、为民办事者如同凤毛麟角、和璧隋珠似的,极其少见。我们的国家将会是什么样子哩?

不行,有机会非向上级反映不可。这种现象再不制止,这种思想再不改变,这种形势再不扭转,势必后患无穷,大有改变颜色之危险。自己有啥办法,人家上级领导,谁能认得我是弄啥的,谁会听一个老农民的话哩?看来,还得叫玉顺上县跑跑,有熟人才能搭上话呀!

常大伯想到这里,便要出门回家,刚到门口,沙二虎跑过来兴冲冲地说:“大叔,别回家了,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有肉哩。”

常大伯站住脚说:“哦,有肉哩,啥肉?你们今天还割了肉。”

沙二虎说:“我们有钱也得攒着,那里舍得割肉呀!肉那东西,经常不吃也就不想吃了。今天做的是鸡肉,昨天坟上死了好几只,-------。”

常大伯吃惊地问:“啊!昨天有死的鸡,怎么死的?病死的可不能吃呀!我刚在里边转了一圈,看鸡群好像很正常,怎么会有死的鸡哩?”

二虎正要说话,金蛋媳妇走过来说:“昨天中午刚喂完鸡,正往出走的时候,忽听最北边那个栅栏里的鸡胡飞乱叫,我们以为来了老鹰,急忙跑过去往天上看,天上啥都没有,啥把鸡吓得猛往一块挤?”

随后走来的七寸蛇接着说:“天上没有我就往地上一看,就见有只黄鼠狼噙着一只鸡的脖子往栅栏那边拉。我大声喊着跑进去,捉住鸡腿往这边拽。二虎两口听见喊声也跑来帮忙,黄鼠狼跑了,被牠咬的鸡也死了。”

金蛋媳妇又说:“其他的鸡挤在一堆,就是不肯散开,我们几个都不知咋办,急忙给二蛋打个电话。二蛋说:‘赶快把挤在一块的鸡往开刨,时间长了会压死的。’我四人跑进去紧刨慢刨,底下还是压死了四只。”

七寸蛇说:“二蛋开着车跑来一看说:‘死了就死了,没有啥,这么大的事情,死几只鸡算啥哩?这鸡是意外死亡,没有病,能吃。就是有点太小,没有多少肉,拿回去趁不着,你们就在这里做着吃吧。’我就叫二虎夫人烧了些热水,几个人一起动手,把死鸡拾掇得干干净净。”

金蛋媳妇接着说:“我们早上买点调料、馒头,再从家里拿了半个冬瓜,几块洋芋,这里还有前些日子晒的干豆角,炖了满满一锅。咱们今天都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会一次餐,把自己养的鸡也品尝一回。”

常大伯说:“会餐就会餐,这黄鼠狼要是不逮住,恐怕会餐的时候还多着哩。这里以前的野生动物不少,自从那场大火以后就没有啦,怎么会突然间有黄鼠狼哩?这事不容忽视,得详细查查。”

二虎说:“可能是外来的,不用怕,我们昨天就把外面齐齐检查了一遍,凡是能进黄鼠狼的地方都用铁丝拧啦,牠进不来就咬不了鸡。”

常大伯说:“这家伙能上树,会翻墙,进咱这钢网围墙跟耍的一样。只有想办法把牠逮住,咱们才能放心。不然,晚上也睡不安宁。”

金蛋媳妇说:“逮住,咋逮哩?咱们谁能逮住牠。”七寸蛇也说:“是呀,那家伙可不好逮,牠放屁特别臭,把人都能熏死。”

常大伯蛮有把握地说:“不好逮也要逮,你们看着,牠要是再来,我就要把牠逮住哩。往后天气冷了,这家伙的皮很值钱。”

金蛋媳妇说:“牠吃你的鸡,你就要牠的皮,未免太狠了点吧。我倒要看看,就凭你一个老头子,怎么能逮住黄鼠狼?”

常大伯又说:“办法多得是,我过去小的时候就用夹子,下套子,做笼子逮过黄鼠狼,如果凭两只手逮,十个我也逮不住一只。”

二虎夫人走过来说:“你们别说了,过去吃饭吧,鸡炖好了。”几个人一起来到二虎做饭的地方,老远就能闻到香喷喷地味道。

常大伯走去揭开锅盖一看说:“啊,还不少哩,满满一锅。咱几个能吃完吗?我给老山头打个电话,让他两口也过来改善改善生活。”

七寸蛇说:“行么,都是在地里干活的人,就是要有饭同吃哩。”

金蛋媳妇说:“肉汤多少都无所谓,人少了多舀些,人多了少舀些,我怕早晨来买的馍不够吃。”二虎夫人说:“是呀,我们这里也没有馍。”

七寸蛇又说:“那你先打电话问问,他们有馍来捎一点,没有我回去买。对了,让他们过来捎几个碗,人多碗少咋吃哩?”

常大伯往外走着说:“要卖馍也不用你去,我把电摩一骑,一会就能买回来。让你走回去卖馍,跑来就八时啦。”

常大伯回到他的办公室,先给老山头打了电话,但他没说带馍拿碗的话,自己骑上电摩就回去了。老山头两口刚到小坟岗一会,常大伯骑着电摩也回来了,不但带来了足够的馍和碗筷,车上还带着一个从未来过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大郎的老伴,蓝菜花。常大伯觉得白天该给坟上加个人,轮换着防黄鼠狼,本来想把三快婆带来,三快婆却在果品厂里领着临时工干活,脱不开身。到武大郎家买馍的时候,看到他们的馍最近销量不大,生意不忙,白天少个人完全可以。

他们家自从认了干儿子后,两口子节衣缩食,生活紧细,一月四十不见荤腥。这个蓝菜花勤勤恳恳,一心一意地过日子,轻易连门都不出。

常大伯看到这种情况就安慰着说:‘你们该吃就吃,该穿就穿,要是觉得力不从心,顾不过来尽管言传,我会全力支持你们。’当时把蓝菜花带到坟上,先让她改善一顿生活,再顾几天紧,也能增加一点收入。

二虎早就馋的不得了,看到人到齐了就说:“都来了就赶快开饭,我都等不及啦。”常大伯给每人一个碗,一双筷子,让大家先把馍掰在碗里再舀肉、舀菜、舀汤。馍先少掰些,吃完了再泡。

一顿简简单单地鸡肉菜汤泡馍,把大家吃得好香呀!老山头边吃边说:“咱们这些轻易不吃肉的人,吃一顿肉就是觉得特别香。”

二虎说:“别说肉啦,我两口这些年连馍都没吃过。自从来到这里,我们真是重见天日啦。不光有饭、有馍、也有菜,还把肉吃上啦。”

二虎媳妇擦着泪说:“咱们辛辛苦苦地把娃养大,倾家荡产地给她整容,好不容易嫁了干部,只说从此就能跟着享福,结果连人家要饭吃的都不如。她爸呀,对亏你认识了大叔,对咱们来说就是遇上大救星啦。”

二虎说:“是呀,咱们一定要加倍努力,把猪养好,干出一番事业来。不然,咱们就对不起大叔的知遇之恩。”

金蛋媳妇吃着说着:“别说了,都快吃饭。自从大叔办了这个企业,这一带的困难群众都不困难了,照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成了有钱人啦。吃点肉算啥哩,可能都要吃什么猴头燕窝、鱿鱼海参哩。”

七寸蛇说:“叫我说,人也不要吃得太好,家常便饭经常吃,一个星期吃一回肉就行了。要是经常吃好东西,把人吃个麻达就成了瞎事。”

常大伯说:“这话说得不错,人的嘴也是咋惯咋来,好东西吃多了,平常饭菜就吃不进去啦,天天顿顿都想吃好的。这样一来就会营养过剩,不但起不了好作用,往往会得好多种麻烦病。平时还是多吃家常便饭,隔三差五地改善一次生活,人也能感觉到香啦。”

蓝菜花边吃边说:“你们能隔三差五地改善生活,我们不能。大郎自从认了干儿子,一分钱都舍不得多花,过年也不割肉啦。”

七寸蛇抱怨着说:“你们也真是的,认那干儿子干啥?自己能干的时候吃好喝好,老得干不动了,国家会养活的。”

金蛋媳妇接着说:“是呀,你们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得挣钱养活他,供他把书念出来,要是个白眼狼,不管你,那还不冤枉死了。”

二虎也说:“我亲女子都靠不住,何况是干儿子哩。回去给你掌柜的好好说说,闻早退了算啦,省得将来吃后悔药。”

常大伯看着他们说:“你们这样说不对,人能干的时候就要靠自己,老得实在干不动了,如果没有依靠,国家当然会管。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认个干儿子,把他养大供成,他必然会感恩戴德,把养父养母当亲生父母着对待哩。世上还是好人多,像你女子那样的人,只是极个别的。”

蓝菜花点着头说:“是呀,你这话说得对,这孩子好像很懂事。”

常大伯又说:“人经常吃好的不行,吃得太不好也不行。你两口有了干儿子,生活节俭是对的,但也不能太苛刻了。经常不动荤腥,营养不全面,身体就会越来越差。你们要是垮了,儿子指望谁呀?

回去给大郎说,身体是本钱,要想养好儿子,必须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生活不能太艰苦,该吃就吃,该花的钱就得花,一个星期最少也要吃一次肉。有啥困难尽管开口,咱这企业就是你的坚强后盾。”

烂菜花感激地说:“谢谢,有这么大的坚强后盾,我们还有害怕的啥哩。回去一定把生活搞好,卖菜、割肉,不能老在嘴上抠掐。”

老山头停住筷子说:“是呀,大郎这样下去不行,太艰苦了。我可以帮一把,回去就和他说说,孩子的生活费,我替你们承担一部分。”

蓝菜花忙说:“多谢,多谢,我两口现在还行,等不行了再说。”

常大伯说:“不行不要勉强,咱们这么大的企业,不但要管你们,还要帮其他的困难群众。回去把鸡肉给大郎捎一碗,他一吃就知道香啦。”

大家吃完饭,二虎媳妇清洗碗筷,有事的人回去办自己的事,没事的人分头到小坟岗周围转着,仔细查看黄鼠狼地来路去向。

二虎跟着常大伯从钢网围墙的北面走着看着,一直转到西南方向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二虎只说些自我表白的话,常大伯走在前边不理他,老远看见胖猪倌又在那边割草,快步走去招呼着说:“喂,老伙计,你怎么还割草哩?我给你说养猪场的事考虑得怎样,到底干不干?”

胖猪倌抬头看见他说:“啊,你咋找到这里来了?后边还带着保镖,事干大了的人就是有气派。你们把这里的地包成了,

可能没少花钱吧?”

常大伯笑着说:“谁找你哩,我们转着查看黄鼠狼的去向,碰巧遇上了。你还以为自己是白屎巴牛——成了缺物啦。养猪场的事,你想干了走马上任,不想干了拉倒,我绝对不会像刘备那样三顾茅庐。”

胖猪倌也笑着说:“是呀,你们能把这块地包成,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养猪这种肮脏活,没有什么祖传秘方,是个人都能干。渭北果业公司,这么有名气的企业,天下才俊无不趋之若毛,卖身投靠。咱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妙,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常大伯十分坦荡地说:“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们绝不会违反原则,做些出格的事。之所以能把这块地包成,主要是依靠政策的威慑力,其次就是公开地加大承包费,许以几个招工用人名额。咱们办企业就得用工、用人。用谁都得出工资,多用几个当地人也在情理之中,算不得违规。”

胖猪倌这才放心地说:“如此说来,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就尽力而为吧。前几天听毛胡子快剪刀说,他女子哪家服装公司,也准备来人考察哩。就看你们洽谈得成,如果能行,恐怕这三十亩地还不够哩。”

常大伯高兴地说:“只要他们能来,就有成功的希望。地不够了还可以多包一点,如果能发展个集团公司,我想把大滩地都包下来。”

沙二虎不耐烦地说:“大叔,咱不是查看黄鼠狼吗,说起来就没个完,把正事都耽搁了。快走吧,闲话闲了再说。黄鼠狼要是逮不住,我倒没有什么,天天还能改善生活,你就只有赔本了。”

胖猪倌忙说:“你们说的黄鼠狼我见过四五只,可能是从开发区那儿跑过来的。那边有家外资企业征了好大一片地,只圈了围墙,盖了几间厂房就停止了,十几年长着荒草,变成野生动物的栖身之所啦。群众看那些地闲得可惜,想开垦出来种庄稼,联系了几年也没种成。人家外资企业在中国享受着超国民待遇,说他们征地就是为了长荒草、养动物,你们管得着吗?政府征了的地,当时不用的还叫农民继续种;人家就不同啦,出了钱就是人家的,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群众再可惜也没办法。”

常大伯叹着气说:“唉!外资企业在中国就是太牛啦。清朝的时候享有特权,民国时更是恣意妄为,现在可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为啥就不能硬气一回哩?难道还怕八国联军烧咱的圆明园不成?”

胖猪倌又说:“咱中国人好客是对的,但也不能反客为主,让客人把主人的家当了。叫他们进来办企业,就是要对咱们国家有贡献、有好处哩。如果一点好处没有,只用咱们的土地给他们挣钱,那还不如驱逐出境。”

二虎插话说:“嗯,让外国人进来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要不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咱们现在就不可能看到那么多有趣的电视剧。”

常大伯瞪了他一眼,又回头对胖猪倌说:“那些都是国家领导管的事,既然能让人家进来,就不会对中国没有好处吧?咱们小民百姓,只能看到眼前现象,对领导的深谋远虑,只是不知道、不理解罢了,咱不明白就不说他。你说黄鼠狼还不少哩,这可如何是好?昨天只进去了一只,就把鸡惊得压死了那么多,要是都进去那还得了。不知牠们是从哪儿来的,我得过去把来路看清,想办法逮住,不然,咱的鸡就难养了。”

胖猪倌抬手指着前边说:“就是从那条渠里过来的。听说哪家企业又转让了,新主人正用装载机推地哩,把野生动物的窝也戳了。我那天正在渠里割草,听到不远的地方有动静,连忙随声望去,好家伙,从那头来了一长溜,队排得挺整体的,就跟过队伍一样。

我开始以为是老鼠,便悄悄地伏着没动,想等牠们走近了来个突然袭击,或许还能砍死一两只。牠们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越走越近,啊!不是老鼠,老鼠没有那么大呀!我看牠们的毛全是深黄色的,圆耳朵,黑嘴头,个个眼睛贼亮贼亮的,这才想起是黄鼠狼。

我知道黄鼠狼是益兽,主要是吃老鼠为生,便不想伤害它们,遂提着镰站了起来。牠们看到前边有人也站住了,稍一停顿,便来了个向后转,后队变作前队,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地朝来的方向走去。”

常大伯率先向那条渠走去,胖猪倌紧随其后说:“你看了能做啥吗?那家伙不好逮。听说牠们怕狗,你养上几条狗就不怕了。”

常大伯边走边说:“不行,狗撵黄鼠狼,鸡才惊得厉害。我不会用饲料喂养那些没用的东西,要是咬了人,还得给人家注射狂犬疫苗。”

随后赶来的沙二虎说:“好办,好办,给那些鸡肠子拌点毒药,放在这条渠里,牠们一吃就药死了,既方便又省事。这事就交给我吧”

常大伯忙说:“不行,不能药死。牠们如果是保护动物,咱药死了还犯罪哩。这事好办,咱的果品厂里添了几台电脑,听说那东西神奇极了,凡是世上有的都能查出来。我回去让祥合查查,看是不是保护动物。”

胖猪倌说:“是呀,现在的动物比人值钱,大部分都受保护。有好多人打只鸟,掏几个鸟蛋,抓条蛇,不知不觉地就犯了法,弄得遗恨终生。国家也真是的,放着正事不管,尽日了些闲杆,又是保护文物,又是保护野兽。真是闲得没事干了,保护那些东西有啥用处?社会是向前发展的,有这个没那个,太阳照常出,地球照样转,有啥了不起的?”

常大伯又说:“那些都是科学家的事,咱不懂就别说,人家要保护就保护吧,咱不伤害它们就行了。我想把牠们逮住养着,繁衍生息,如果需要啥手续,咱一办就合法啦。我们不是还想办服装公司吗,听说这东西的皮毛很值钱,咱先把牠养着,说不定还能制造出什么稀世珍品来。”

胖猪倌说:“啊呀,你好像又发现宝贝啦。快去看吧,我还等着割草哩。养猪的事等把厂建好了再说,我对建厂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常大伯和二虎来到那条渠上,下到渠底仔细查看,果然有黄鼠狼的足迹。这条渠直通小坟岗上的钢网围墙,上边还有座水泥小桥,以便上坟的人顺利通过。牠们就是从桥底躜来躜去,不易被人发现。

常大伯看了会说:“行了,咱就在这桥下设机关,一定能把牠们逮住。”

二虎附和着说:“对,咱弄个捕鸟的网子张在桥下,等牠们进去后再把网口一收,不论多少都能一网打尽。然后,弄两个铁笼养着。”

常大伯说:“网子不行,黄鼠狼不是鱼、鸟,牠们长着尖利的牙齿。咱们的人守得近了他们不来,远了不能及时赶到,牠们就会把网子咬烂。咱们得弄笼子,还要咬不破的铁笼子才行。”

二人正说着,那几个查看的人也转过来了。常大伯和他们一起回到住所,让大家轮换着看护鸡群,自己骑上电摩回果品厂去找祥合。

果品厂已经今非昔比啦,不但里边的地方盖满了厂房、库房,还有工人宿舍楼;外边那片空地也盖完了,各科都有自己的专用办公室,楼前的底层还有一排整体漂亮的门面房,真像企业的样子。

常大伯不禁想到:真是后生可畏呀!年轻人办事雷厉风行,几个月就把这里修建得如此漂亮,要是自己当家,恐怕几年也不行。

老蝴蝶的门房也宽敞明亮,格外漂亮,两边的窗户大得就跟玻璃墙一样,人坐在里边可以看到外面的全貌,直到远处公路上的车辆。

老蝴蝶看见他大声喊道:“老常,快进来看我弄的这块牌子怎样?”

常大伯停住车说:“我来找祥合有事,看你的啥牌子哩?没时间。”

老蝴蝶又说:“祥合不用找,他就来啦,你进来连看带等两不误。董事长来了,他应该出来迎接才是,怎能让你拜访他哩?”

常大伯撑好车走进门房说:“我来给他说点事,咋成了拜访啦?你说这话简直就是驴头不对马嘴。再说,我没职没权没资本,算啥董事长哩?连你这个门官都不如。你能弄个啥牌子,还非要我看不可。”

老蝴蝶指指桌旁不起眼的地方说:“在那里,高书法写的字,你自己看能行不?有了这块牌子,我这个会长就名正言顺啦。”

常大伯走过去一看,桌旁立着块长方形的白色压缩板,上面写着‘渭北地区养鸡协会’的字样。常大伯笑着说:“不错,不错,牌子不错,字也写得很好,就是有点小了。没想到你这老家伙挺好虚名的。”

老蝴蝶也笑着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吗,小是有点小,能写清这几个字就行了。我看木工做完办公桌、文件柜剩了这点料,闲着可惜,就来了个废材利用,我可没有浪费你的正式材料。”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常大伯拿起木板看着说:“先把它挂上,以后叫木匠用正式材料做成正式的。要挂的牌子还多着哩,不只是这一块。”说着就往出走。

老蝴蝶拦住他说:“别急着走呀,我说祥合能来,他就一定能来。”

常大伯往沙发上一坐,眼睛四处打量着说:“不错,不错,你这地方漂亮极了,办公桌、电视柜,应有尽有,怎么没见灶具哩?”

老蝴蝶说:“灶具吗,不用了,我们不用做饭啦。厂里的灶房也改善好了,到吃饭的时候就能吃,老伴在这里闲得没事就回家看看。”

常大伯还想再说,祥合就进来招呼着:“爸,你咋来了?”常大伯就把黄鼠狼的事说了一遍,让他在电脑上查查,看牠们是不是保护动物?

祥合听完就出去了,二人坐了一会,话还没说几句,祥合就进来说:“查出来了,是保护动物,但不是重点保护对象,从两千年八月一日就列入‘三有’既有益、有研究价值、有经济价值的动物之列;两千零八年又列入世界动物保护联盟,不准随意捕捉伤害,咱还是不要动牠。”

老蝴蝶说:“这就难了,黄鼠狼是吃鸡的东西,尤其是咱那散养鸡最难防,咬一只就能惊一群。不动牠们鸡就养不成,动吧,国家又不允许,这可把人难死了。咱就不能任它在鸡群里横冲直闯、为所欲为。”

常大伯说:“这事并不难办,国家不允许伤害,咱不伤害牠们就是。把牠逮住养起来,以后繁殖多了,说不定还有大用处哩。”

祥合点点头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再上网查查,看养这种东西需要什么手续。咱把手续一办就保险啦,还能给养殖业添点内容。”

老蝴蝶说:“逮住,说了个容易,这是野生动物,不是说逮就能逮住。你就是逮住了,给牠们吃啥哩?这家伙是城市里的叫花子——口头高,要吃肉哩,一般的饲料不行,你能舍得买肉喂牠们吗?”

常大伯又说:“这个问题好解决,我先去杀鸡村要点鸡肠子。往后,咱们的屠宰场开了业,还熬煎没有牠们吃的一点肉吗?你还是养鸡协会的会长哩,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看来,真成了废物啦。”

老蝴蝶红着脸说:“我,我要不是这不争气的腿,就弄个电猫打老鼠,既能消灭害虫,又能喂养牠们。我,我现在当真成了废物啦。”

祥合站起身说:“这事你们看着办吧,只要不伤害就犯不了法。我的事很多,顾不上管牠们。你们慢慢聊,我得忙去了。”

常大伯觉得自己的话刺激了老蝴蝶,连忙安慰着说:“我说错了,你不是废物,还能看门,还能打电话。现在是信息时代,有好多事不用腿跑,只用手指一按就把事办了。往后,我再买两台电脑,给你这里也放一台,没事了学学。听说那东西很先进,在上边弄啥都能成,-----。”

老蝴蝶打断他的话说:“快去,快去,我是快死的人了,不想费脑子学那玩意。要学你学吧,我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不逞能啦。”

走到门外的祥合回过头说:“电脑这东西好是好,里边包罗万有,的确啥都能弄。但它掌握起来可不容易,尤其是老年人,接受能力差,记不住。我都是跟人家才学哩,只知道一点皮毛,离学会还差得很远。你们年纪大了,别往哪方面想,有空多休息,只要把自己的身体保护好就是福。”

祥合说着走着离开了,常大伯也站起身说:“你听,你听,他这是明显地看不起老年人。我就不信这个邪,这么好的东西,老年人为啥学不会哩?老花,打起精神,好好学吧,为咱老年人争口气让他们看看。”

老蝴蝶还是坚持着说:“我争不起气了,老了就老了,就是不如人家年轻人吗。人就是这样,打墙的板上下翻,世界归根结底还是年轻人的。”

常大伯看一时半会说服不了他,自己便骑电摩上了开发路。来到二蛋的养鸡场,刚进门就看见二蛋正用电焊机焊接什么,电焊的弧光刺得他的双眼不敢直视。过了一会,电焊机刚停住他就走过去问:“你焊啥哩?”

二蛋忙着干活,没有看到他来,听见问话才抬起头说:“啊,大叔,是你呀。我想焊个笼子逮黄鼠狼哩,正琢磨着怎么弄呀,你正好来了。走,咱们先到办公室喝茶,然后再出来看我弄这能行不。”

常大伯说:“茶就不喝啦,我也是为这事而来。你的想法不错,咱两个不谋而合,这样做不行,太小啦,就是侥幸逮住一只,其他的就不上网了。”

二蛋惊讶地说:“怎么,不就是一只吗,还能有多少?这可不是小事。那家伙知道啥地方有鸡,随时都会来,咱们可是防不胜防呀!”

常大伯说:“可不是吗,胖猪倌在西南方那条渠上割草,看见一溜串子,至少有四五只,从渠里来的,我们在那里也看到牠们的足迹。”

二蛋说:“啊,那咋办呀?我弄这笼子的确不行,那家伙灵着哩,一个笼子孤零零地放在那儿,牠们也不会傻乎乎地往进躜。”

常大伯蛮有把握地说:“也不难办,我把地形都考察啦,那儿有座小桥,咱在桥下弄个隐蔽型的大笼,和渠一般宽,和桥一样高,起码得三米长。一头有� �,一头无路,门用这边的机关控制着,牠们只要走到那头,必然触动机关,这头的门就会牢牢关住,牠们两头出不去,只能在里边转着圈叫,咱们的人闻声而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一笼打尽。不过,这样做用的材料多,你这里可能没有,咱们到哪里采购呀?”

二蛋忙说:“不难,不难,这样的材料可多啦。那边有家废品公司,里边堆得跟山一样,咱们能用多少,多少出几个钱就行了。你还不知道吗,前多年咱这里可是有名的笼养鸡大县,家家户户都养着鸡,以后不养了,那些鸡笼、雏鸡笼都成了废物。有人处理得早,还能多少卖几个钱;有些细发人舍不得处理,一直在家里压着。这几年村子一搬迁,这些东西往哪里放呀?只有跟送人似的卖给收破烂的。”

常大伯回想着说:“是呀,上边弄啥怎么一阵一阵的,领导干部头脑一热,‘平坟运动’,‘人均一亩园’,轰轰烈烈一阵子,结果都弄了个瞎子点灯——白费蜡。那些年的养鸡事业真是不错,的确兴盛了一阵子。县城里扎庄收蛋地比比皆是,卖鸡药鸡料地随处可见;养种鸡、搞孵化地村村都有,给鸡看病的医生、专家层出不穷。咱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一下子全没了,那么多的经营户一定是改了行,兽医专家也变成人医啦。”

二蛋笑了笑说:“这不奇怪,形势在不断地变化吗。现在搞家庭副业,的确跟不上形势啦。养殖业必须规模性地大搞才有出路、有前途,像过去那样不行了。一家养一二百、几十只鸡划不来,没有打几天工收入大。那些做生意的人都是自由之身,这样不行做那样,能赚到钱就是目的。医生也是一样的,没有鸡了给人看,人也是动物的一种吗。”

常大伯也笑着说:“是呀,也就是农村人常说的:‘会推磨子就会推碾子,都是一样转圈圈哩。’那些过去的事就不说了,赶快去找材料加工笼子要紧,赶天黑之前就把一切弄好,争取晚上一举成功。”

二人来到废品收购站,里边各种鸡笼堆满了,二蛋和老板说明来意就拣能用的东西。常大伯看着那么多鸡笼感叹着说:“啊呀,

好好的钢材都成了破烂啦,真是太可惜了。咱得想办法利用起来,是不是拣好地都买回去?加工成兔笼、貂笼,咱们以后可能用得上。”

二蛋说:“你这人看啥都可惜,这些年搞开发,糟蹋的东西多啦,你能利用多少?还是先拣点要用的材料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们只挑了两个雏鸡笼底,几条大笼上的钢筋,再找了条有拉力的弹簧让老板过称。老板说:“过啥哩,不够麻烦钱,给十块钱拿去。”

常大伯给老板了十块钱说:“赶快处理,建筑高潮期要是过去了,废铁就掉价啦。压得时间长了不好,可能连本钱也卖不回来。”

老板微笑着说:“这事就不用你操心啦,我是干啥的人吗,经常打听这方面的信息哩。国家正在深化改革,全面开发,要把农村变成城市,农民全部搬进小区,住到高楼上去。省出来的土地要卖多少钱哩?几代人都吃不完。建筑量逐年增加,钢材只会涨价,怎么会掉价哩?我压这些废铁,还指望它赚一笔、发大财哩!你说这话真是有点好笑。”

常大伯说:“好,想发财你就发吧。隔行如隔山,我咋能有你这专业人士看得准。今天先用这点,往后如果要多用,你可得对咱优惠点。”

二蛋催着他说:“快走吧,你现在说那些话,一点作用也没有。”

二人回到鸡场,很快加工成一米长的三节笼子。二蛋开车送到小坟岗,和大家一起动手,拿到西南方向的那条渠里,用铁丝把三节连在一起,放到那座小桥底下正合适。常大伯把底层按进沙土里,弄得和渠底一样,进口用荒草隐蔽起来,然后设好机关,留人停在远处,轮换着看守。

一切准备停当,回到住所天就黑了,二蛋开车回去,其他的人该回的回,该吃的吃,常大伯在二虎这里吃了些,又去换值班的人。

沙二虎吃过晚饭就到常大伯房里去看电视,妻子走来陪他看完一集电视剧说:“掌柜的,你别只顾着看电视,去把大叔换换吧。他年纪大了,要休息好哩。咱这些年没看电视都过去了,现在少看点还不行吗?要不是遇上这位好心的大叔,咱能看电视不?能过上这样好的日子吗?掌柜的,人要有良心哩,你不能一饱忘了千年饥。”

二虎站起身说:“是,是,娘子说得极是。电视不看能行,我这就走。”说着回到自己住所,拿上手电,从围墙外面来到常大伯守候的地方。

常大伯看他来了就说:“你急着跑来干啥?我一个人能行,快回家睡去。”

二虎说:“睡不成,我想把电视看完再来我娘子都不行。他说大叔年纪大了,要多休息,害怕把你劳死了,我们就过不成好日子啦。”

常大伯笑着说:“放心,我没有那么容易死的,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哩。这黄鼠狼逮不住,我回去也睡不着觉,你去睡吧。”

二虎又说:“我回去也睡不成,娘子不稀罕,老嘟囔,干脆在这里陪你吧。大叔,现在夜深人静,我给你唱段戏,听听我唱得咋样?”

常大伯忙说:“别,别,不能唱戏,咱还要悄悄地等着,有了动静,黄鼠狼就不来啦。再说,我对戏是外行,你唱瞎唱好也不知道。”

二人静静地坐着不再说话,夜深了,晚秋季节有点冷,常大伯年老不耐冷,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二虎小声说:“大叔,我去给你拿件衣裳。”

常大伯正要说话,忽听小桥那边传来‘吱吱吱’地怪叫声。二人急忙跑过去用手电一照,笼子里关了四只黄鼠狼。他们在里边转来转去无路可逃,看到有人来了,只能挤在一堆,胆怯地看着来人。

常大伯把笼子拉出桥下,用铁丝将门子拧死,和二虎一前一后,抬着笼子走回来,放在猪圈旁边用砖块支起。最后给上边放了两块石棉瓦说:“二虎,这几个家伙就交给你了,你给咱负责喂好。”

二虎学着电视上那样,两腿站直,双脚一并,来了个立正姿势,向常大伯敬个礼说:“保证完成任务。”常大伯笑着说:“不错,你这人学啥怪像的。先用那点鸡肠子喂着,我明天出去再要一些,还得放点水。”

二虎说:“你把门子都拧死啦,我把肉切碎能撂进去,水咋放哩?”

常大伯笑了笑说:“嗨,我把这事忘啦,门子应该弄成活的,能开、能关,还要能锁。这事好办,我明早把它弄好,牠们今晚也不会吃。”

常大伯逮住了黄鼠狼,心松了,回到住所往床上一倒,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来上班的人听说逮住了黄鼠狼,都好奇地跑去观看。常大伯正在拾掇笼门子,黄鼠狼看到来人,都害怕地往一堆挤。

常大伯说:“大家先忙去,这家伙还怕人,过几天习惯了再来看吧”

众人早上来都有自己的工作,看一眼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常大伯弄好笼门,给二虎教了关闭的方法,并嘱咐他放好食物后记着把笼门锁好。

二虎还是那么调皮地敬着礼说:“保证完成任务。”常大伯对他笑了笑没有再说,就骑电摩回家吃过早饭,又到果品厂说了逮住黄鼠狼的事,让祥合在网上查查,养殖这种东西需要办什么手续?如果需要,就要抓紧时间把手续办了。自己没有耽搁,又骑上电摩去了杀鸡村。

二铁他爸看他来了,连忙招呼泡茶,经常不理来人的三秀,也破格出来招呼了他。二铁他爸泡着茶,迫不及待地问:“办修理部的事怎么样?有合适的地方吗?我先去和他一起干,还能修些水泵、马达之类的东西,他熟悉了我再回来,继续过自己的独身日子。”

常大伯说:“地方是现成的,就是新房有点潮,当时住不成人,等过了冬就没问题啦,年后再去开业吧。你父子两个就在那里相依为命,当时别打算回来。往后,三秀要是能成个家,你再回来麻烦这两个。”

三秀腼腆地说:“别,别回来,我离不开爸。地方潮点不怕,过年还得几个月,不如现在就去。过年以前,需要修电器的人多。”

二铁从后面回来,看见他爸门前放着电摩,认得是常大伯的,进来听到这话就打着招呼说:“大叔来了,就让他们现在去吧,地方潮点不要紧,白天开门营业,晚上我用车拉回来睡觉,过几天就不潮啦。”

常大伯点点头说:“那好,你们就收拾着去吧。当时准备不全,可以先在灶上吃饭。你们自负盈亏,得给灶上缴点伙食费。往后,你们要自己做饭就随便啦。二铁,我昨晚逮了几只黄鼠狼,得要点鸡肠子。”

二铁笑着说:“哎呀,这还算个事哩,我过去给你拿来,要多少都行。我们杀了鸡的肠子没用,都让杀鸡的拿回去喂了猫狗。”

常大伯说:“只有四只黄鼠狼,吃不了多少,拿地多了就坏啦。”

二铁说:“那我少拿些,往后常去哩,每次捎上一点都是新鲜的。”

二铁说着就出去了,老头和三秀开始收拾需用的东西。过了一会,二铁用塑料袋装了点鸡肠子拿来,常大伯接过来就要告辞,老头又拦住他说:“别急着走,我昨天烙了几个馍,炖了一只鸡,一会热一下,咱们把馍泡着吃了再走。我两个吃不完,今天一走就只有倒了。”

常大伯一辈子最怕糟蹋东西,听他这么说就点头说:“那好,我今天再改善一次生活,给你帮帮忙,鸡肉要是倒了,的确太可惜啦。”

二铁过去了,老头和三秀收拾东西,常大伯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想着怎样才能把黄鼠狼养好。自己没有经验,摸不来牠们的习性,要是养死了就麻烦啦,弄不好会犯罪的。唉,怕啥哩,咱不是有电脑吗,------。

老头和三秀收拾完东西就去把鸡热了热,三个人坐在一起,肉汤泡馍,把鸡肉分着吃完,老头收拾餐具,二铁就把车开到门口了。父子们把东西装上车,锁了门,常大伯骑上电摩,他父子上了车一起上路。

当常大伯骑电摩回到果品厂,他们已经早到多时了。大家一起把东西搬进屋,常大伯再找了几件桌凳之类的东西,安顿好后才回到自己家里。

小凡看他回来就说:“爷爷,学校要开家长会哩,说清叫能拿住事的父母参加。我爸有事不在家,我妈有娃去不成,你看这事咋办呀?老师说再忙都得去人参加,谁的家长要是没到,谁就别上学啦。”

常大伯说:“爷爷去,爷爷能拿住事,去参加家长会保管能行。”

小凡欢快地过隔壁去了,桃花过来看孩子,见大伯在家就问:“大伯,学校明天开家长会,我这个当妈的责无旁贷,你家谁去呀?”

大伯说:“你祥合哥没在,杏花有娃去不成,没办法,我这个做爷爷地只好滥竽充数了。其实,我也早想去学校说几句话哩。”

杏花说:“只有你去最合适,我没文化,啥都不懂,就是没娃也去不成。去了跟听天书的一样,人家要是征求家长意见,我都不知咋说呀。”

桃花附和着说:“对,大伯去比谁都强,说不定还会上台讲几句。”

常大伯说:“马厩里没马了,用驴支个差,能强个啥吗?只要能凑合就不错了。”说罢看看孙女,没有进屋又到小坟岗去看黄鼠狼。

二虎看他来了就说:“大叔,牠们今天吃了一点,好像自然了许多。”

常大伯说:“只要吃就不怕了,时间一长,可能也会和谐相处。”

一宿好过,又到清早,常大伯起床办完公事,洗脸刷牙,烧水泡茶。一杯茶水尚未喝完,早上上班的人就来了。他招呼大家喝了点,把坟上的事做了交代,自己随便拿点馍吃着,觉得牙齿越来越不行了,不咬还没啥感觉,一咬东西就疼得不行。只能慢慢地抿着嚼着,艰艰难难地吃完一个馍,喝了两杯茶,就骑电摩去学校参加家长会。

现在的学校真是漂亮极了,楼房雄伟,环境优美,绿草如茵,繁花似锦,道路洁净无落叶,门窗闪亮有分类;队队学生穿校服,个个教师形象美;身着警服更威武,皮带束腰警棒佩。咋看外表真不错,不知是油还是水?

常大伯下了电动车,推着看着往进走,猛不防有个警察用警棒指着他喊:“喂,老头,人家让父母来开家长会,你来能拿住事吗?”

常大伯说:“同志,我是学生的爷爷,能拿住事,让我进去吧。”

警察说:“不行,你知道啥吗?今天可是关乎学生前途的大事。---”

常大伯打断他说:“知道,知道,不就是想要钱吗。算啥大事?我能拿住,你看,钱都在口袋装着哩。”说着把自己口袋拍了拍。

有个年纪大点的教师走过来说:“这位是老村李的李玉常,李小凡他爷爷,他爸没在家,小凡就是爷爷管大的。作文得过全县一等奖,为咱全乡增了光啦,是乡教委的重点培养对象,让他进去吧。”

那警察马上站直身子,向常大伯毕恭毕敬地拘了个躬说:“对不起,你就是著名的农民企业家‘老常叔’,实在对不起呀!请进,请进。”

常大伯推着电摩向里走去,有人指挥着把电摩放好。放车的地方以电摩居多,还有几辆闪闪发光的高档小车,也有几辆毫不起眼的自行车。

所有家长全都准时到校啦,常大伯挨个看去,除了桃花再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几个教师把大家安排在一个宽敞的大教室里,像学生似的一排一排,坐得整整体体,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目不转睛的朝前看。

前边墙上的大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训练不训练,家长说了算。’十个有气无力的大字,虽然清晰可辨,显得孤立无援。

有个年轻老师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讲着话:“各位家长,大家好,感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参加学校举办的家长会。可见大家对学生的前途是多么重视,对学校的教育事业是多么关心。我代表全校师生,再次感谢你们,希望我们能够齐心协力,把咱们的下一代培养成才。

我们学校在全县范围内,教学成绩算是很不错的学校,每年能考上高中的学生比较多。我校之所以能够取得优异成绩,主要是一直在加强学生们的素质训练,每天课前早上十五分钟,课后迟放十五分钟时间,和礼拜六照常上课。教师们为了学生的学习成绩,不怕辛苦,牺牲自己休息时间,当然得有点加班费,每生每周只收五十块钱,这就够便宜了。如果和人家高等学校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可是,还有少数别有用心和不负责任的家长,看不见学生的成绩,看不见老师的辛苦,他们吝啬得不可理喻,不愿为自己的孩子出钱,把这点小事说成违规补课,反映上去了,上边不得不下来了解一下。

今天把各位家长请来,就是为了征求大家意见,把权利交给家长。如果家长不愿意为自己的孩子出这五十块钱,咱就把这项训练取了,让学生们准时上课放学,省得别有用心的人,劳心费神地跑着上告。要是这样的话,学生的学习成绩上不去,那就不是老师的责任了。

如果家长们为了学生的成绩,孩子的前途,甘愿花这区区五十块钱,就请在这张调查问卷上签名,按上手印,我们对上边有个交代。”

旁边有几个教师拿着打印好的调查问卷,像给学生发卷子似的发到各位家长手里。常大伯看上面印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自愿要求,让孩子参加素质训练。’下边是家长签字,年月日就完了。

有个丰姿冶丽、浓妆艳抹的金发妇女看都没看就说:“哎呀,五十块钱算啥哩,少抽一盒烟就出来了。我愿意,为了孩子,出五百我也愿意。”

有个衣冠楚楚、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接着说:“就是吗,五十块还算钱哩?为这点事跑着上告,真是太不值得了。我爸我妈都是退休干部,一个月就领万打万元,全家人取利息都吃不完。我想把娃送到贵族学校里去,我爸我妈每天非要见到孙子不可,没办法,只能在这烂学校里混着。学校要加强素质训练,这是多么好的事呀,只收五十块钱还有说的啥哩?我愿意,在坐的家长们一定都愿意吧。为了自己的心头肉,谁会不愿意哩?”

有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说:“愿意就签字吧。赶快把这事结束了,回去还能打半天工。只要对娃有好处,我就是吃糠咽菜都愿意。”

有个衣衫褴褛的妇女站起身说:“我不愿意,国家不准补课,你们一星期还要五十块钱的补课费,就是我上文教局反映的。我和别人不一样,他爸吸毒把家败光了,现在在强制戒毒,他婆气得得了脑溢血,瘫倒了,我打不成工,五十块钱从哪里来呀?我娃只上义务教育的学,你们要补课就给有钱人的孩子补,我娃的成绩上不去,只怪他爸,不怨老师。”

台上的老师说:“那不行呀,学校不能为你一个孩子迟上早放呀。你孩子的成绩上不去,就会拉全班级的后腿,影响全学校的声誉!”

那妇女流着泪说:“不行就不念啦,谁叫他有个不争气的爸哩。”

桃花就在她旁边坐着,看到这种情况于心不忍,连忙拉拉她说:“嫂子,不能不让孩子上学。你家情况不好,每周五十块钱,我替你出。”

那妇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拉住桃花双手只能说个‘谢谢’二字。那个老师当即宣布:“如此说来,全数通过,那就签字吧。”

众人正要签字,常大伯却站起身大声说道:“大家别急,这个字不能签。国家三令五申不要给孩子补课,是有道理的。学生不干活,那也是脑力劳动,也得有一定的休息时间。学生放学的时间太紧张了,每顿吃饭都是狼吞虎咽,每晚睡觉都是半夜以后,休息不好能学好习吗?星期六不上课,那也是让学生适当地放松一下。国家不让补课,你们为了钱而煞费苦心,把补课说成素质训练,上边要查,就把责任推到家长身上,-----”

他说着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把‘家长说了算’,改成‘当按政策办’,然后大义凛然地讲了一段话。会场形势大变,人们都朝他看。 直叫那:困难家长喜盈盈,老师补课弄不成。要知他能怎么讲?看了下回心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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