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回添新灶岳父卖余粮 蹈旧辙女婿欠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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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人君子不爱钱,手里没钱也作难。

置灶是为亲家便,卖粮差点被欺瞒。

在家多与妻儿笑,出门少上贼人船。

勤劳能使幸福久,好赌难让生活甜。

只要人不闲,日子不会难,经商经济活,莫赚昧心钱。

家有妻小全,生活似花园,男人走歪路,蜜糖变黄连。

闲话永远说不完,言归正传接着谈。上文说道:杏花娘家遭受地震,家人大都遇难,只有她妈一个人受伤住院。

常大伯兄弟、父子不计前隙,叫老蝴蝶和桃花陪同杏花前去灾区,历尽艰辛,千里迢迢地把杏花妈接回他家养伤。

杏花妈刚进常大伯家门一会,对门的三快婆第一个过来看望,隔壁的玉顺夫妻也接踵而至。杏花妈这个没出过门的山区女人见识太少,错把香蕉当成黄瓜,惹得屋里的人一阵大笑。

玉顺笑着给她说了黄瓜和香蕉的区别,麻将婶还是笑个不停。杏花妈不好意思地说:“笑啥哩,我们山里人就是没见过世面吗。”

三快婆笑了一下就起身说:“你们坐吧,我帮老常做饭去。”

玉顺虽然也笑,但他笑得不像麻将婶那样令人讨厌,他笑得很自然得体,使人有种亲切的感觉。

玉顺看了看自己妻子一眼,又望了望杏花妈,觉得这个朴朴素素、平平常常的山区女人,虽然人老珠黄,没有修饰打扮,看起来仍然有点美人风韵,比他这个老婆麻将婶强得多了。就是和给他哥说的那个柳枝相比,也是遥遥领先的。

玉顺觉得杏花妈现在无依无靠,老家没人啦,只能在这里依靠杏花,病好了以后和兄长过在一块,正好顺理成章。他心里暗暗为哥哥高兴,就多瞪了老婆两眼,不想让她再笑。

麻将婶看见玉顺拿眼瞪她,也觉得自己的笑声令杏花妈不好意思,连忙忍住笑说:“亲家母,别见怪。把它家地,我这人就是爱说爱笑。其实,这也没有啥,咱们就跟一家人一样,以后天天在一起,说说笑笑才热闹呀!”

麻将婶说罢,起身给杏花妈倒了杯水,这才使屋里的气氛友好了许多。这时,村里又来了几个看望的乡亲,玉顺急忙起身给大家让座倒茶,热情地寒暄了一阵子后,让麻将婶陪大家喝茶说闲话,自己走出房门,到厨房看他哥和三快婆做饭,烟熏火燎,真不容易。

玉顺揉着眼睛说:“哥,你们今天已经做开了就先将就一顿,明早让桃花和杏花在那边做饭。你那天说拉二妮家的灶具哩,我去了两次都锁着门,没有人也拉不成。”

常大伯烧着火说:“我倒不怕烟,就是怕她们用不惯。唉,咱这老灶具,就跟老年人一样,跟不上形势啦。你快出去吧,我这厨房太烟,你那眼睛经受不了。”

吃过饭后,村里的乡亲们,大部分知道本村来了灾区伤员,前来探望者络绎不断。有的拿着挂面鸡蛋;有的拿来水果干馍,有的拿来糕点食品,有的拿着油茶奶粉;还有人提来饮料矿泉水,烧鸡和火腿,..........等等一些吃的、喝的东西。

常大伯这个冷清了多年的家里,一下子热活了起来。你来他往、门庭若市,忙得常大伯跑前跑后、应接不暇。那么多出出进进的人,各式各样的礼品,看得杏花妈十分感动,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没多东西,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亲切,这般温暖。

再加上李玉顺来回照应,桃杏花不离左右。杏花妈觉得自己好像住进了蜂蜜瓮,从头到脚都甜透;喜得她,眼睛笑成一条缝,抬脚不知咋走路,头上伤口不觉痛,以为自己在做梦。

天黑以后,村里的人陆续回家,杏花母女连日劳累,晚上没看电视,早早睡了。常大伯和小凡看完电视,小凡很快就睡着了,他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人思前想后,觉得煤气灶非买不可。如果在玉顺家做饭,一天两天问题不大,时间长了也不方便,经常这边那边的来回跑,蔬菜、调料混淆不清,容易发生矛盾。

他知道玉顺、桃花肯定不成问题,就是他那个兄弟媳妇不是省油的灯,时间长了,必然会影响两家关系,咱不能叫玉顺为了这边的事而为难。还是防微杜渐、未雨绸缪,尽量早点弄清为好。

人常说:‘省分结长远’哩,咱现在就是把二女家的拿来也不是长法,他们现在不用,就不等于永远不用。咋办呀?自己想买手头没钱,向祥合要吧,寄回来还得好多天,远水解不了近渴;向玉顺借吧,又觉得麻烦他的事太多了。

唉,这些年来,自己在用钱方面从没为难过,没钱了就不用,钱少了买便宜的;没有煤炭、电器,拾些柴火也能把水烧开,把饭做熟;没有新衣裳,旧的洗净照样穿;没有彩电,黑白电视也能看;没钱买菜,腌些咸菜也能吃。

这一回,当真把他难住了,煤气灶自己又不会造,没有钱买不回来呀!看来,这回非求人不可了。明天去找老蝴蝶和老山头借点,也就五六百元的事,可能问题不大。

第二天早上,家里的人还没起床,他照例起得很早,害怕影响杏花娘俩休息,没有浇菜扫院,也没有舀水煮饭,早晨该干的活一样没干。轻手轻脚地洗过脸后,便悄悄打开大门出去,回身慢慢地把门合上,迈步向村口的方向走去。

村里的人大多数还没有起床,只有少数有钱人为了延长寿命,早早起来晨练,有的在跑步,有的在做早操。还有一些脑梗患者,为了软化血管,促使血液循环,也早早出门上街,三五成群地结伴散步,互相交谈着各自的感悟,吃药的经验。

常大伯没有加入到锻炼身体的行列中去,他也不爱走门串户、不爱逛街进铺,没事了偶然出来转转,到村口的皂角树下坐坐,或者去田间小路走走。

今天,常大伯直接走到学校门口,正要伸手去推校门,但他马上又缩回了手。因为,他知道老蝴蝶爱睡懒觉,这时一定还没起床,不如先到老山头那里走走。老山头最近正卖草莓,手里一定有钱,如果他能凑够,那就一客不烦二主了。

常大伯没有打搅老蝴蝶的早觉,抬脚朝地里走去。村外的空气新鲜,风光美丽,一股凉风徐徐吹来,无不使人心旷神怡。路旁的麦穗已经有点变黄,他弯腰用手掂了掂,觉得沉甸甸的,心想今年的产量也不会错。他又站直身朝远处看去,本村的麦田和外村的麦田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起伏,偶尔出现细小的涟漪,俨然像片静中有动的湖面。再往前看,昔日的柳烟乡村,有好多已经被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楼房所替代。

初升的太阳还没有爬过远方的房舍,光芒已经照亮了茫茫大地。昊天蔚蓝,大地青翠,天底下的万物生灵,都开始过着新的一天,会飞的飞,能跑的跑,不能飞跑的,爬着也好。

常大伯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颇有感触地自语道:“唉,咱没有外出旅游过,也不知道外面的风景名胜之地,到底能美到何等地步?世上的人,真是百人百性呀!”

他想多在这清风晨露中沐浴一会,就慢慢地移动着脚步向前走着。突然间,有辆柴油农用车的响声由远而近,他没有在意,现在的车还不是随处可见吗。可是,紧接着,有个女人的喊声直往他的耳朵里躜:“收——麦——收——收包谷哩”。

常大伯不由得停住脚步,循声远眺,就见远处的进村路上,开来一辆崭新的农用三轮车,在那兰亮兰亮地车厢里,坐着一个边走边喊的年轻女人。

常大伯再仔细听了一遍,不错,是收粮的来了,咱家里不是还有几千斤麦子吗,我何必抱着金碗讨饭吃。卖上两千斤麦子一河水都开啦,用得着思前想后、劳心费神地跑着借钱吗?

唉,咱怎么把这事忘死啦。这几年老是舍不得卖粮,眼看着快要收麦,就是应该把陈麦卖一部分,新麦下来也有地方放了,这不是正好的事吗。想到这里,他不再往前走了,也不留恋田野里的新鲜空气啦。急忙转过身子,快速向村里走去。

那辆收粮车已经停在了村口的皂角树下,车旁站着几个人,好像正搞价哩。常大伯走着想着,现在正是新麦将要收割之前,想卖粮的人一定不少,有的是为了用地方,有的是为了用钱。每年这个时候,种田农民虽然领了点粮食直补款,物价却一个劲地往上涨,种地的投资越来越大。三夏将至,农民都要准备种子、化肥等一些必须品。

机械收割虽然减轻了农民的体力劳动,同时也加大了经济开支,凡是依靠种地为生的本分农民,这时候的经济状况,大都是姐姐穿着妹妹的鞋——太吃紧啦。

常大伯走到跟前,看那开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身材不高,胖胖的;车上坐的那个女人和他年龄相仿,可能是夫妻关系。女的身材不胖,看着怪苗条的,正在用她那两片薄嘴唇,十分流利地对搞价的人说:“乡党,我不瞒你们,我们是给麺厂收粮哩。交的价是八毛六,收的价是八毛五,中间只赚一分钱的差价,再加半分我们就包不住啦。你看我们这车还是新的,才买回来干这一行,没啥经验,多少赚点油钱,就当磨活车哩。”

常大伯走过去说:“乡党,我有事等着用钱,想卖点麦子。八毛五就八毛五,多搞一半分钱能做啥,人家不赚钱出来干啥哩?走,过去先拉我的。”

神二嫂挡住他说:“老常哥,你平时做啥都不和人争,今天这是咋啦?人家正在搞价,你就叫先拉你的。我们这几家都没有别的经济来源,就是靠卖粮过这个收种关哩,.........。”

梗二拉开神二嫂说:“二嫂,今天就叫老常哥卖吧。他那天把钱全给灾区捐了,昨天又来了个灾区伤员,吃呀,住呀,看病呀,他手里没钱咋得行哩。”

神二嫂迟疑了一下说:“好,那就叫去拉你的,八毛五的价我还不想卖哩。东村里昨天收的八毛六,少一分少卖几十块钱,你愿意吃这么大的亏我不愿意。”

硬蛋在公路上跑步回来,听到这话就说:“嗨,老常叔这人高风亮节,一万元都不在乎还在乎一半分钱。老常叔,有啥难处你就说,我这里有钱哩。”

常大伯没有理他,就坐上收粮人的车一直来到自家门口,下车把收粮人领进家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知道今天在隔壁做饭,一定是玉顺把人早就叫过去了。

常大伯给收粮人打开放粮食的房门,里边还扎着两个囤。收粮人抓了把麦子看着说:“大叔,麦子不错,快收麦啦,我今天给你把陈粮一拉,新麦下来就有地方放了。”

常大伯说:“不,我只卖两千斤,这一囤都装不完。我这个是十担的囤,要装三千多斤哩。”

那个女人说:“唉呀,大叔,新麦马上就下来啦,你攒这些陈麦干啥呀?老鼠一年要糟蹋多少哩。咱这里温度高,麦子过了夏天,一见天阴下雨就回潮,要是出了麦牛,你这么多麦子就瞎完了。到那时,磨面尽是麸子,想卖也没人要,斤两能少一半子,不如全部卖了省事。大叔,能吃多少吗,我可是为你好哩。你想想,麦子回了潮是不是要晒哩?粮食可是笨重东西,晒一回不容易呀,指望你一个老汉,咋弄得动哩?听我的.........。”

常大伯打断她的话说:“对了,再别说了,粮食怎么敢卖完。你们这些年轻娃没受过饿,就不知道储存粮食的重要性,如果遇上灾难,粮食比金子都重要。国家从来都号召‘必须把粮食抓紧,必须把------。’”

那小伙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说咋办就咋办,两千斤就两千斤吧。我们装的是定量袋子,每袋一百二十斤。你卖两千斤,那就装十七袋吧,多也是几十斤。你就是再懂得储存粮食的重要性,紧慢也不在乎几十斤吧。”

常大伯算了算说:“可以,可以,就装十七袋,两千零四十斤,多四十斤算啥哩。”

小伙从车上取下一台一百公斤的小磅秤,女的抱进来一捆装过陕化尿素的蛇皮袋子,常大伯给他们取了个小簸箕。收粮人开始装麦子,常大伯走进厨房做他的事。

收粮的小伙正直年轻力壮,干活手脚麻利,常大伯刚烧好两电壶开水,他们就把十七袋麦子装完了。女的到厨房把常大伯叫出来看称定量,买卖双方看着把磅秤放平定好,三个人开始定量,收粮人两口抬袋子,常大伯看磅添称,十七个袋子很快定量完了。

收粮人缝好袋口就开始装车,常大伯没有再去厨房干他没有干完的活,而是拿了把笤帚去扫撒在地上的麦粒,等着收粮人装完车后算账收钱。

那两口装了十来袋后,女的就上车去拉袋子,男的要把袋子扛起往车上装。常大伯过去帮手,那小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你老年纪大了,要是有个闪失,我可吃罪不起。”

小伙看旁边有把椅子,他就把袋子抱起来放到椅子上,然后身子往下一蹲,那袋麦子便轻轻地扛到肩膀上去了。常大伯夸奖他说:“好,小伙子就是有办法、有力气!”

常大伯只顾看那小伙,猛听自己身后有人叫爸,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女婿来了。

常大伯答应着问:“强子,你咋来了?”二女婿尚未开言,二女儿和外孙也进了门。他就招呼他们到屋里坐,外孙提着礼品,连蹦带跳地进去了。

二女儿陪着父亲,慢慢地走着说:“爸,你怎么卖麦哩,你不是老舍不得卖粮吗?今天咋想开啦?”

常大伯说:“新麦快下来了,陈麦吃不完,卖一部分,新麦下来就有地方放了。”

二女婿忙说:“该买,该买,攒那些粮食干啥呀?你年纪大了,不晒害怕出虫,晒又弄不动。粮食放着没有利息,只少不得多,不如全部变成钱,存起来还有利息哩。

爸,你今天卖粮的钱让我给你存着,二分钱的利息,一千块钱一年就是二百,比银行高得多,比你存粮划算。爸,我知道你这几年攒的麦子不少,大概有五六千斤吧?起码能卖五千元哩。

我今天回去给你捎上,赶明年这个时候,五千就变成六千多啦,要不了五年时间,你也成了万元户啦。一年的利息收入,比你种一料庄稼都多,往后不用辛苦种地,利息就够你吃了。”

二女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二女儿也支持着说:“对呀,眼看快收麦了,留上二百斤,够吃就行了,一次卖完,省得麻烦。爸,鸡多了下的蛋多,钱多了利息当然就大得多啦。现在这社会,聪明人都是拿心眼赚钱哩。谁还像你这样,靠汗水挣点钱。”

那两个收粮的觉得机会来了,马上停止装粮,过来帮腔,男的撺掇着说:“你爸只卖两千斤,唉,早知这么点我都不过来,把那几家的生意耽搁啦。”

女人的两片薄嘴唇才利,几个人把常大伯四面围着,你一句,他一句,都说让他一次卖完,往后就不用再受麻烦了。一个个唇枪舌剑,院子里好像成了辩论会啦。

尽管他们把道理摆了一河滩,常大伯还是坚持着说:“你们都别说啦,我就只卖两千斤。别看快收麦啦,收回来才算你的粮食,没收回来还不知道是谁的哩,要是来点天灾-----。

唉,不说了,该忙的快忙,不忙的回房,总的来说,咱农民过日子就是要讲实在哩。有钱没钱不要紧,只要有粮日子就好过。你们年轻人没经过,挨饿的滋味不好受呀!”

二妮跺了下脚进屋倒水去了,强子还不死心,站在旁边迟迟不肯进屋。收粮人看老掌柜的态度坚决,又去扛袋子装车;常大伯没有进屋,接着扫地上的麦粒。

强子站在院里看了半会,没话找话说:“爸,账算了没有?他们这称定得对不对呀?”

常大伯头都没抬就说:“账有啥算的,一袋一百二十斤,十七袋就是两千零四十斤,一斤八毛五,一共是一千七百三十四元。我当了几十年会计,连这点账都算不清吗?”

强子看岳父好像不大喜欢自己,就想找机会显示一下,他还是没有进屋,来回转着瞅着。常大伯又说:“进屋去吧,这磅秤是新的,我看着定好才定量哩,能有啥麻达。”

这时候,收粮人装得剩下最后三袋啦,都在磅秤跟前放着哩。那小伙紧挨磅秤去抱袋子,他把左手抓住袋口,右手去抱袋子下边,趁机在磅秤的吊砣下边摸了一下。

常大伯只顾扫麦粒,强子眼明手快,这么细小的动作也被他发现了,马上走过去,一把抓住那小伙的右手,左手跟着去掰他紧攥着的手心,嘴里同时厉声喝道:“放老实点!”

那小伙看着比自己高一头、大一膀的强子,只好顺顺的张开右手,果然,从他的手心里掉下一块拇指大的磁铁。强子把磁铁拾到手里说:“爸,你看,叫人坑了都不知道。”

小伙涨红着脸,一个劲地回着话说:“好大叔哩,你们就饶我这一回吧。我们是才干这一行哩,业务不熟悉,头一次就失了马。你看我这车、这磅秤都是新的,确实是第一次呀!大叔呀,现在的油价涨得厉害,一分钱的差价根本包不住,要不想法长点称就赔啦。”

那个女人赶忙跳下车,跑过来声泪俱下,磕头作揖地回着话说:“好大叔哩,我们也难呀,出的价低了没人卖,收不下粮还要白烧油哩,还求大叔高抬贵手,把我们饶了吧。”

强子气愤地说:“不行,不行,说了个轻松,没利润就别干了。现在的工价大啦,你两个就是出去当小工,一天也挣一百好几,为啥要干这坑人的缺德事。”

常大伯说:“年轻人,要踏踏实实地走正道哩,做生意放实诚些,要以诚信待人,可不能坑人骗人,赚昧心钱呀!你们说,今天这事咋办呀?”

收粮人两口苦苦哀求着,那个小伙说:“收粮这一行也是社会需要,如果没人收粮,麺厂没有原粮就得停产,面粉就会涨价;农民的粮食没人收,麦子就得掉价,那样一来,市场就成了死的啦,经济也搞不活了。

你们今天碰上我这个生手还好,不会日鬼,一回就被你们发现了。要是碰上那些老收粮的,人家业务熟悉,手段高明,日鬼倒棒槌你们看不出来,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哩。唉,只怪我今天太大意了,只看你家没人,要是早点把那东西取了,你们也发现不了,我们也就不用低声下气地求饶啦。”

强子把那没装上车的袋子搬到磅秤上称了称说:“爸,一百二十八还高高的,你算算,一共要亏你多少哩。他们心忒黑了,不能轻饶,车扣下罚款,叫他们拿钱来赎。”

常大伯看着那小伙说:“小伙子,照你这么说,你们干这事好像挺有理的。收粮的就是白屎巴牛,缺物,没有你们收粮,经济就搞不活、地球就不转了。那你们就不能正正经经地做生意嘛?难道非要坑蒙哄骗不可。小伙子,社会上的正道多着哩,可别走邪道呀!”

小伙想了会说:“大叔,你说得对,是我错了。啥话都不说啦,我今天不挣你的钱,白给你把粮拉到麺厂去卖,你自己算账收钱,放我走人,我就感激不尽了。看来,收粮这碗饭咱吃不了,干脆回去把车卖了,另谋出路。”

常大伯又说:“小伙子,不论干啥事,不实诚都不行。我也不让你白给我拉粮,该你赚的还让你赚,每袋给我按一百二十八斤算账开钱就是,赚了赔了与我无关。”

收粮人连声道谢,赶忙把剩下的几袋麦子装上车,叫女人按一百二十八斤算账开钱。强子却大声喊着:“不行,不行,世上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干了亏人事就想走哩,连门都没有。今天有我在,不拿出五千元别想把车开走。”说着就要上车去拔钥匙。

那小伙挡住车门不让上,两人一时争执不下。常大伯说:“强子,算了,进屋喝茶去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不容易,只要知道错了,日后改正就是,你也别多事啦。”

那女人把账算好,和常大伯当面把钱认清数准,然后把磅秤和剩下的袋子装上车,两人往上一坐,开车欲走。强子却走过去挡在车前,不依不饶,非要罚款不可。

常大伯勃然大怒,高声叫道:“二妮,出来把你这爱钱不要脸的丈夫拉走,这里有我在,还轮不到他逞能哩。小伙子,他不走你就往过开,出了人命与你无关。”

二妮不知她爸为啥发这么大的火,连忙跑出房子,强子从来没见过岳父发火,当时吓得不知所措,跑过去对二妮说:“我,我想给他多要钱,他,他还那么骂我。”

收粮人开着车出门走了,隔壁人听到常大伯的喊声不知何故,玉顺就叫麻将婶陪着杏花妈,自己跑过来着急地问:“哥,哥,出了啥事啦,你那么大的声喊啥哩?”

常大伯早已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他刚才是特别厌恶强子的行为才发火,过后自己也很后悔,看到玉顺担心连忙解释着说:“没事,没事,我刚才卖了点麦子,想给家里买套煤气灶哩。要不是强子来,就被收粮人捉了,把我气得发了点火。”

常大伯接着就把卖粮经过,大致对玉顺说了一遍,玉顺听后也发了一番感慨,说说生意人的奸诈手段。 正所谓:

社 会 和 谐 要 安 泰 , 搞 活 经 济 靠 买 卖 。

为 官 心 贪 坐 不 稳 , 经 商 奸 诈 必 然 败 。

公 平 诚 信 是 根 本 , 言 明 叫 响 莫 作 怪 。

今 天 若 遇 强 硬 手 , 砸 称 扣 车 不 例 外 。

玉顺和哥哥坐在杏树下的石桌旁说了会话,二妮给他们每人倒了杯茶,自己也坐在旁边陪着,给父亲说了许多宽心话,并叫强子过来当面认了错,赔了话。

常大伯也觉得自己当时不够冷静,就进屋给两个外孙取了两把糖果,问了问他们的学习情况。二妮说:“县里的教学质量好,学习成绩还差不多,今天是礼拜六,趁学生不上学就和我姐约好,一同来给你看麦熟哩,我姐怎么还没到哩?”

常大伯喝着茶说:“你们都有事,忙忙的,看啥麦熟哩?你们不来,爸的麦子还不是照样要熟吗。以后不要为这无所谓的事,耽误你们的时间。”

二妮说:“看你说的,麦稍黄,女看娘,这是咱们这一带的历史习俗,我们咋能不来哩?再说,人家杏花妈刚来,我们就是再忙,也应该过来看看呀!”

强子也在旁边插言说:“是呀,看麦熟一年只有一次,无论如何都应该来!父女之间,不来往怎么能行?”

二妮喝了会又说:“我姐不知咋啦,到现在还没来,打了几次电话也打不通,难道他们不来了吗?我们姐妹虽然没娘看了还有爸哩,提前说好的时间,他们咋能不来呀?”

二妮说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常大伯忙说:“二妮别说了,他们没来就是有事缠住了。你喝你的,管她哩,来不来都无所谓,有啥值得难受。”

玉顺喝了两杯茶,看到这种情况,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立刻站起身说:“你们坐吧,我得赶快过去,那边今天人多,可能都快到啦,不过去没人招呼客人。”

常大伯忙说:“玉顺,少等一下,把钱带上,出去给我买套煤气灶捎回来,明天就不用让她们过去做饭啦。”

常大伯说着就在口袋掏钱,强子忙说:“爸,你要买煤气灶就对了,你那套老灶具早该换啦。不过,不用出去买,我马上打个电话,一会就送来了。现在的商家卖货,都是送货上门哩,安装调试好后,没有问题再给他开钱。出去买划不来,回来还得自己安装。”

常大伯说:“能那样当然方便啦,你马上打电话吧。玉顺,你有事就去,这边不用管啦。”

玉顺告辞走了,强子起身去打电话,二妮接着强子的话说:“爸,煤气灶早该买了。人活在世上,长着嘴就是要吃饭哩,天天顿顿都得跟灶具打交道,住房尚在其次,灶具就是要先进哩。你看现在,有几个做饭烧柴火的,不怪杏花不做饭,咱这厨房我都不想进去。”

常大伯说:“不想进去今天也得进,你们来啦,就不能坐着不动,等我给你们做着吃。”

二妮忙说:“不用,不用,咱们谁都不用做饭。今天这日子是我二爸约的,不让给你说,他说他多年以来都是收礼不待客,过年的时候就说该他待啦。结果,村里死了个老队长,他也没待成客。

这回看麦熟,他就没叫你知道,昨天早把菜买齐了,还租赁了几桌青器,叫的武大郎做菜哩,桃花和杏花帮厨,不用咱们动手。这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常大伯沉默了一会说:“唉,你二爸这人也真是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连个思想准备都没有。”

二妮又说:“他怕你和他争,我们来时先在那边坐了一会,听他们说,喝酒是十三花,十二道吃,全鸡全鱼大龙虾,饮料果啤茅台酒,馒头也是武大郎家蒸的。客人除了咱们而外,还有他们助学会的三位老同事,咱村里的老蝴蝶和对门的三快婆也是客人。

我二爸说咱们麻烦一回,就连人家帮了忙的一起谢谢。我们都听说了,人家老蝴蝶那么大年纪,为咱们的事上灾区去了七天,连衣裳都没脱过。三快婆的年纪和你差不多,经常给咱帮忙,那回为了找你,把鞋也跑丢了,人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咱们也应该请她吃顿饭。

他还说,杏花妈从灾区来到这里,咱们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权当为她接风洗尘哩。他们办的助学会是你提出来的,想请你当个名誉顾问,让那几个人认识认识。”

常大伯笑了笑说:“嘿,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名堂。他说的接风呀,答谢呀,都是应该的,那也该由咱们请呀!这些人情都是咱们欠的,怎么能让他还呀?助学会的事我只是给他说了一次,与咱有啥关系哩?咱又没有能力资助贫困学生,还有啥资格当顾问。唉,他这是硬往我的脸上贴金哩,也没看我这张老脸经受得住吗?”

二妮又说:“爸,管他哩,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你现在没能力,就不等于永远没有能力,说不定以后比他们资助的学生还要多哩。就今天待客这事,我二爸也说的有理,他自己没有女儿,就把我们当亲女哩,我们老不在他家吃饭,他心里总不是滋味。

爸,人常说:‘备席容易请客难’,现在的人,谁还算吃饭的账哩,大都在乎的是人,在乎的是人的感受,你以后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太认真啦。人家真心实意让你吃的,你吃了他才高兴,你要是硬不吃,人家心里反倒不美,觉得你把他不当自己人。

我二爸今天待客,兴趣正浓,啥都准备好了,咱就不要扫他的兴。再说,咱这边的情况,的确没有那边好呀!”

常大伯点着头说:“是呀,你这话很有道理,爸以前的确太认真啦,他帮啥都不接受。你二爸对咱真是太好了,你们以后可要当亲爸一样的对待他哩。”

二妮正要说话,大女儿全家终于到了。看他们个个衣裳不艳,精神不爽,孩子们都是嘴噘脸掉的。二妮大声问道:“姐,你们这是咋啦,怎么才来呀?”

大女婿嗫嚅地说:“我,我骑自行车带着他们,半路上车子放了炮。路旁的修理部倒是不少,人家都不修自行车,一直走了好几里路,才找到了一家修自行车的。”

常大伯迫不及待地问:“斗娃,你们不是有车吗,咋骑自行车来的?把车弄了啥啦?”

大女儿指着丈夫,咬牙切齿地说:“爸呀,都怪我瞎了眼,嫁了个不争气的东西,狗改不了吃屎,我,我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说着,两行泪水立刻流过脸颊,滚到地上。

二妮把她扶的坐到小櫈上,急切地问:“姐,咋啦,到底出了啥事啦?快给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斗娃坐在小櫈上,双手抱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大女儿哭得说不出话,旁边站的外孙女哭着说:“我爸又偷着出去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把家里的钱全部还了账。昨天又来了一帮人,把车也开走了,还说只限三天时间,要是还不上钱,他们就拿车顶账啦。”

常大伯气愤地说:“大妮,我娃别哭,实在不行就离婚,各走各的,爸支持你。跟着这样的赌徒,日子咋得好哩!”

大妮这才边哭边说:“爸呀,前些年,就是由于他好赌,家里穷得叮当响,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你那时就叫我离婚哩,我觉得我们是自由恋爱的,感情基础好,能走到一块也不容易。

我没有听你的话,经常对他解释着说:‘现在的政策好了,啥都开放了,人家能变富,咱为啥不能哩?还是浇地没有钱,吃饭少油盐,过了一年又一年,天天日每都作难。咱不能再这么往下混啦,只要你戒了赌博,咱两个人好好干,要不了几年,也能把日子过好。’

谁知他好赌成性,我的话根本听不进去,还是黑名昼夜赌的不回家。我看说不过来,就想到了你说过离婚的话,可是,那时已经有了孩子,离了婚孩子非受罪不可,我咋能忍心得下哩。

实在没办法,我就到处跑着找他,捣乱他们的赌场。有一次,孩子有病发烧,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找也找不见。我只好给诊所医生苦苦哀求,人家才答应先给孩子治病,手续暂时欠着。我陪孩子在诊所打了一夜吊针,直到天明以后,孩子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让孩子在诊所睡一会,自己出去解手。当我从厕所出来,远远看见有家商店门前坐着几个人,好像正打牌哩。我就朝那里走着看着,老远就认清了其中一个就是他。

我当时气得火冒三丈,走过去啥话没说,恨恨地搧了他一个耳光,不顾一切的又哭又闹,把他们正打的纸牌撕烂,扔的满地都是。他骂我不给他留面子,也搧了我一个耳光,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奋不顾身地扑向他胡撕乱咬,旁边几个男人死死地拉住了我------。

我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破灭了,离婚,离婚,这婚非离不可了。我去诊所揹上孩子,捂着火辣辣的脸能到哪儿去哩?娘家,只有娘家才有我容身之所。爸呀,那时候我妈去世不久,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实在不想给你加重负担,然而,我又能到哪里去哩?

我只有回到娘家,把� ��腹的悔恨、委屈,一股脑儿地倒给你。你一直对赌博深恶痛绝,当初就不同意我和他的婚事,只怪我自己痰迷心窍,非要嫁给这个赌棍不可。那回,你还是没有把我推出门外,当时也气坏了,坚决支持我离婚,说孩子的事不用考虑,离了婚给你留下,并连夜写好了离婚诉状,我第二天就去了法院。

当法院传讯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知道离了婚对他和孩子意味着什么。马上跑来认错,赌咒发誓地说自己一定痛改前非,要求再给他一次机会。你的态度坚决,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婚是离定了,坚决不能退让,叫我们马上到法院去办手续。

那次又是我错了,我看他顿足捶胸、痛哭流涕、真心悔过的样子又心软了,我怎么能只顾自己,而把孩子的重担压到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父身上。我又没有听你的话,到法院去接受了法院的劝解,撤去了离婚诉状。你当时没有办法,只能顺着我的意思对他加强教育,说了许多鼓励话,教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并让他写了保证书。

从那以后,他果真不再赌了,又赶上政策越来越好,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你看他能够悬崖勒马,心里也很高兴,想办法筹款,支持我们买了车。几年下来,就把三个轱辘的小车换成了四个轱辘的大车,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家里彻底变了样,旧土屋换成了新平房,家具、电器,一样一样地置全了,别人有的我们也有了,学生上学还不出学费。我看着眼前的幸福生活高兴极了,心里老是甜丝丝的,还寻思着今年下来,如果收入不错,明年就帮你把后面的土房换了。

没想到好景不长,他的老毛病不但犯了,还变本加利地上了大场子,一次就输了好几万。好爸哩,我的梦想彻底破灭了,这回绝望啦,非狠下心和他离婚不可。”

强子给卖货的打过电话就过隔壁去了,那边已经来了几个客人,他们打过招呼,就坐在一起喝茶抽烟,海阔天空地谝了起来。

当强子正谝得起劲的时候,二妮的电话打过来了,他接了电话马上过来,推了推斗娃抱在头上的手说:“哥,到底咋回事吗?说出来听听,我或许还能给你帮上忙哩。”

斗娃放下手,低着头说:“强强,我真后悔死了。这回是中了人家的计、上了贼船啦。原来认识的几个赌徒,看我现在的日子过好了,手里有钱了,就百般勾引我,想尽千方百计地布局设套。

我一不小心就被套住了,开始赢了三千多元,竟高兴地昏了头,把人家的诱惑当成了好心。有个赌友给我说:‘你害怕啥哩?干啥还不是为了钱吗,只要你把钱赢回去,嫂子高兴还来不及,她咋会骂你哩?放心,放心,这回拿着钱回去,她肯定不骂啦。’

还有一个说:‘你已经歇了多年啦,手气肯定好,生手挖金了哩,一定会时来运转,能赚大钱。走,咱们上大场子,趁风好好扬几把,也让兄弟们跟你沾点光。’

我想,反正这三千元是空里来的,万一输了也不要紧,就当没赢不就完了。谁知道,想得清清的事,入了局就迷了,根本不能自拔,三千元输完就借钱翻本,竟至越陷越深。

半夜之间输了四五万元,家里的钱搜集完只还了一万多元的账。过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家里就来了几个流氓,说是什么讨债公司的,开口就要五万元哩。

我说我就是欠账,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他们说赌场的利息是按天算哩,我已经五万多啦,只要五万元还是优惠政策。

我说他们胡算哩,现在也没有钱,他们就硬把车开走了。还说只限三天时间,还不了钱用车顶账,我那车可是八万多元买的,连办手续,一共花了十万多元啦。

唉,我真后悔呀!要不是这事,今年把一切都能办好。大妮,我,我知道错啦,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不上人家的当,永远不踏进赌场半步,黑明昼夜地好好干,很快把损失挣回来,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大妮恨恨地说:“不行,你说的好听,上一次还不是赌咒发誓地说自己要痛改前非吗?结果怎么样,吃屎的狗忘不了吃屎的路,我看你是不可救药了,咱们还是各走各的,明天就去法院协议离婚,我大妮再不会说你、骂你,妨碍你赌博啦。”

常大伯沉着脸说:“斗娃,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没有那种毛病,他们能引诱你吗?我都活了六七十岁啦,怎么不见有人勾引。自己的毛病改不了,以后还会有人打你的主意。

看你现在这样子,说那些话为时已晚,大错已经铸就,车没有了拿啥挣钱哩?大妮不跟你过谁也没有办法,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能怨谁哩,好自为之吧。”

强子沉默了一会说:“哥呀,你这赌瘾怎么就戒不掉哩,人家的毒瘾都能戒,你的赌瘾就戒不了。我看你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只要你决心戒赌,我可以给你想办法把事摆平,把车要回来。你从此洗心革面接受教训,好好地过日子吧。”

大妮说:“难呀,那伙人都是亡命之徒,手狠心黑,他们要五万元哩,你们又没有收入,日子过得紧巴巴,拿啥帮他还钱呀?还是别管,离了婚随他去吧,死在赌场也与咱无关。”

强子说:“这你放心,人常说:‘贼要贼捉,铁要铁打,’我虽然没钱,却结交了几个厉害朋友,我让他们出面说话,劲大把本钱认了就很不错啦。至于他们说的利息,那都是硬讹人哩,无非是亏老好人罢了,人家厉害人咋会认那种账。”

强子说着便取出手机,走到远处打电话。二妮劝着她姐说:“姐呀,只要他能够真心悔改,你还是别离婚了。一家人是亲的,啥事都好办,要是离了再走一步也不容易。

往前的路是黑的,是瞎是好都很难说。就是遇上个好人,那也是前房后房的,容易发生矛盾,对孩子也有影响。不如将窝就窝算了,人吗,只有几十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家里有啥困难,大家都会帮你,往后的日子还是有希望的,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大妮看看自己的丈夫说:“只要他能走端行正,一家人能过上安生日子,谁还愿意离婚呀。现在的条件好、政策好,只要不走邪门歪道,脚踏实地的好好干,还愁挣不来钱吗。

只怕他嘴上说的好听,见了赌场手就痒的不行啦,要是重蹈覆辙,又会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付之东流,我拿他有啥办法哩?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疼,离了婚南辕北辙,各人干各人爱干的事情,我也再不用操那些闲心啦。”

斗娃站起身,咬着牙说:“经过这次刻骨铭心的教训,我把赌博这一行彻底认清啦,不论是谁,走上那条路的下场就是倾家荡产。我今后绝不踏进赌场半步,你们要是还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剁下一只手来以示决心。”说罢,大踏步地向厨房走去。

强子打完电话走来,一把拉住他说:“行啦,行啦,好我的哥哩,你要是真把手剁了,往后,拿啥开车挣钱呀?我联系好了,他们已经答应,晚上就给你把车送去。至于你欠的钱,我的面子再大也免不了,本金就得给人家还,你就好好干着,慢慢还吧。”

斗娃忙说:“我还,我还。强强,你,你今天可算给哥把大忙帮了,你叫哥怎么感谢你呀?以后有用得着哥的地方,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二妮给他倒了杯水说:“哥,喝点水,看你说的,感谢啥哩,咱们都是亲亲的亲戚关系,他给你帮忙是应该的,你和我们还客气啥哩。往后就看你的啦,只要真的痛改前非,打起精神好好干,我想,我姐一定不会和你离婚。”

她又转身对大妮说:“姐,你说是吗?”

大妮只好说:“行了,看到大家的面子上,我就再原谅你这一次,也不要你写保证书啦。人要是不顾脸皮,保证书写的再多、再好也不顶啥。”

常大伯郑重其事地说:“你们都是几十岁的人啦,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过好了享你的福,过不好受你的罪,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总的来说,人只要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没有什么野心,不起贪心**,谁又能拿谁怎么样呢?你们都好自为之吧,不要操心我的事,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目前,社会上的职业赌徒的确太可憎了,他们和黑势力纠结在一起,一点好事都不干,只知道处心积虑地拉人下水,想方设法地坑人害人,对社会危害极大。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大凡安心工作,脚踏实地干事的人都富裕了,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就有不少人被他们拉下水,把刚刚富裕起来的家庭又弄得一无所有。有些人破罐子破摔,偷人抢人、坑蒙拐骗、作奸犯科,成为社会上的害群之马。”

大妮气愤地说:“这么多的祸害,国家为啥不管哩?那么多的公安机关、派出所都是干啥吃的。现在的赌徒成了公开职业啦,赌场开的到处都是,这样下去咋得了哩!”

常大伯说:“是呀,国家如果再不下大力气整治,还会有很多人受害的。斗娃,你对哪一行熟悉,就不能像我村里的老蝴蝶一样,想办法把这个害人的毒瘤割了。”

斗娃忙说:“不敢,不敢,这伙人人数众多,势力极大,而且心狠手辣,连他亲娘老子都不认。他们聚赌有专人放哨,派出所也有他们的内线,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提前知道,根本抓不住。

他们没有命案,就是赌博哄骗,强索硬要,打人只伤不死,派出所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偶然抓住几个也不顶啥,他们也会上下打点,交点罚款,还不是今天进去,明天出来。出来了就要寻找被抓原因,稍微有疑点的人,又得遭受皮肉之苦。他们就跟派出所的摇钱树一样,没钱了抱住摇几下,咱们还是少惹为妙。”

强子接着说:“是呀,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哩,咱们只要不入那一行,谁也把咱不咋一下,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好。”

二妮也说:“对,咱还是安安宁宁地过日子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都是社会问题,咱有啥办法哩?”

常大伯说:“这样说也不对,社会问题就得社会上的人管。如果人人都像你们那样的思想,这类社会问题就会越来越多。”

强子说:“管也是人家干部管哩,一般群众谁管谁呀?没职没权,人微言轻,说了跟没说一样,根本就管不了。”

斗娃叹口气说:“唉,干部也是拿钱的多,管事的少,心事都用在了发家致富上。这种社会现象,恐怕要愈演愈烈哩!”

一家人只顾说话,没留神有人从外面进来说:“以你们这么说,难道就没办法啦?”

众人一齐望去,就见院里来了两个怪老头,一个穿绸挂缎,颜色鲜艳;一个身材矮小,容貌难看,就跟封神榜上的土行孙似的。

然而,就是这个小怪人,年老力衰没作为,上天入地皆不会,无儿无女收入微。帮忙做菜不挣钱,卖馍为生度时辰;日出日落随缘过,早起晚休一小民。但他却:

能使孤儿进学校,夫妻年老有依靠。

欲知来者是何人,再看下回就知道。

要知后事,且看第二十八回:

武大郎加入助学会

老蝴蝶漫谈火车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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