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归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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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萱且惊且惧,但凌栖迟的话她还是听得懂的。烟微现在身子本就弱,能多瞒一日,对她的身子都大有助益。

“王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嗯,你也稍安勿躁,本王绝不会让吾儿成为歹毒之人的棋子!”凌栖迟说这句话时,目光一片沉凉,他总有一天会将这一切双倍还上。

有煜王的话,采萱也算稍稍安下心来,欠了欠身,“王爷还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奴婢万死不辞。”

“怪不得微儿看重你。”凌栖迟欣然点点头,处于这浊世中,难得还有人忠心耿耿。

此刻还真有一件事用得上采萱,“烟微早产之事,你要多留心些,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下毒的,多半就是身边之人。”

——————

床榻上,烟微已经不饮不食地躺了三天,白皙的皮肤慢慢黯淡,轮廓愈发清晰。

她陷入了一片混沌当中,如何也挣扎不开。

一如八年前那个夜晚,身后一群虎狼之人紧追不放,她只有不断地跑,不断地跑……

那只握着她的手已经鲜血淋淋,却始终不肯放开。

“哥哥,不要管我!”

“傻丫头,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

在烟微的梦境里,那个男子第一次转过脸来,他疲惫地脸冲着烟微 微微一笑,似春风和煦。

“三哥?”烟微豁然睁开眼睛,微张着嘴边,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梦境里的人怎么会是凌栖迟,不应该是荀祺吗?

她脑袋一阵钝痛,想要再去回忆,却什么也抓不到了。

“微儿,你醒了?”凌栖迟不防,端在手里的瓷碗‘呯嘭’落地。

烟微被刺耳的声音又惊了一下,收回视线,才发现天亮了,她终于从混沌中逃出来了。

梦里的人就真真实实地坐在身边,她侧过身来,呆愣愣地看着凌栖迟,一时无语,只有眼泪潸然而下。

“三哥,你回来了?”

“是你,终于回来了。”凌栖迟替她拂去脸颊的泪痕,在她眉心上一吻。

这样的动作烟微再熟悉不过,只是好像有很久很久都不曾感受这样的温度。

她破涕为笑,虚弱的手臂正要环住凌栖迟,却又谨小慎微地收了回来,“三哥,不再怨恨我了?”

怨恨?当然怨,他视如珍宝的人一次次欺骗他,一次次利用他,他怎么不怨?

可又有什么比她活着更重要呢?

他抿嘴不语,踱步到茶桌前又倒了碗参汤,轻吹几下,递到烟微嘴边,“快些把药喝了。”

烟微眸色霎时晦暗,咬着唇瓣,半晌不肯张开。

“好了,赶紧把药喝了。”凌栖迟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也松缓了不少,“一会儿,还要见小王子呢。”

小王子?烟微不知觉地摸了摸腹部,除了昏迷前的那一眼,她还未好好见过孩子呢。

她脸上浮起一抹浅浅地红霞,思绪不受控地翻飞。

这孩子会像她还是凌栖迟呢?男孩子还是该像他父亲一样高大俊朗些好。

她干涸地嘴角扬起一抹暖暖的笑,“三哥,可给孩子取名了?”

凌栖迟一拍头,窘迫地看着烟微。这些日子闹出这么些事,竟连孩子的名字也未起呢。

恰时,明曦抱着哭哭啼啼地孩子进了寝房,一脸歉意:“王爷王妃恕罪,小王子这几日总是哭个不停,奴婢无用。”

若说婴儿啼哭也是常事,可小王子却不知怎的,几日来一直哭个不停,连经验丰富的奶妈子也束手无措。

“给我抱抱。”烟微伸出无力的手去接。

几日不见,襁褓中的孩子已经慢慢长开来,白皙的脸颊上缀这两只大大的眼睛,盈着泪水,恰似一汪清泉。

说来也怪,孩子在烟微的怀中,不一会儿,就破涕为笑了。

烟微看着他不染尘世的笑,也跟着笑靥如花,“三哥,你说孩儿叫什么呢?”

这样温情的画面纵使凌栖迟的心已经过千锤百炼,也柔软下来。

他愣怔地看着母女两人,再多的负面情绪都消弭殆尽,也跟着朗然一笑,“就叫归初,初儿可好?”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一切都归于最初。

“初儿?”烟微微微颔首,春水般的眼睛与凌栖迟目光交汇,达成一种默契,“这名字,我很喜欢。”

她脸上的笑更加柔和了,轻轻浅浅地唤着怀里的孩提,想要他立刻记住自己就叫初儿。

又至六月,晨曦恰从窗纸投射过来,洒在初儿粉扑扑的脸颊上,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似还不能适应。

凌栖迟赶紧用高大的身子将母女两人护着怀里,有他在,不允许怀里的人受一丝丝伤害。

——————

初儿的降生给习风筑带来了生机,烟微与凌栖迟也好似跨过了那条鸿沟,渐渐恢复如初。

卸下了负担,在加上凌栖迟日日送过来的各种补药,烟微的身子转好的出奇得快。

这日阳光正好,闲来无事,烟微就带着采萱在后院逛逛。

一缕清甜伴着徐风而来,寻着香味过来,原是后院里的并蒂莲悄然盛放。

那荷塘依山而建,波光粼粼的水面与青山相映成趣。荷塘里,一池碧绿簇拥着淡粉色的花朵,郁郁葱葱。

“没想到煜王府里有这么好的荷花。”烟微惊喜不已地感慨。

她虽嫁入煜王府一年,但甚少在后院闲逛,至今才发现这后院里别有洞天。

她突然玩性大发,勾了勾手示意采萱上前,神神秘秘在她耳边道:“你去寻一条小船,咱们去荷塘深处看看。”

“这怎么成?”采萱毫不犹豫地摆摆头,后退几步,“小姐身子还未痊愈,若受了凉,王爷不得打断奴婢的腿?”

“好你个小丫头,何时被王爷收买了?”烟微没好气地白一眼采萱。

烟微是佯怒,采萱却听进了耳朵里,想起与煜王的“小秘密”,生出一种做贼心虚之感,赶紧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奴婢可是小姐的丫鬟。”

“好啦。”烟微并未看到采萱脸上些微的变化,满眼只看着盛开的并蒂莲,催促道:“既如此,还不快找条小船来。”

煜王府依山傍水,找一条小船不是什么难事。

采萱坳不过烟微,只得乖乖寻来。

木船体形玲珑,恰只装得下烟微与采萱两人,划入荷塘深处就立刻隐没在碧绿之中。

馥郁的荷香包裹着周身,沁人心脾。

烟微脑中一热,忽然想起自己对凌栖迟承诺过要酿一瓶桃花醉。如今桃花已经凋零了,若换做荷花,也定有另一番风味。

恰此时,小船前方一朵开得炽烈的莲花映入眼帘,烟微心中欢喜,拍了拍采萱的肩膀,“采萱再往前些。”

船在碧波中徐徐前行,转过山脚,映入眼帘的除了红莲,还有一座凉亭。

问玉亭!没想到在荷塘里弯弯绕绕竟到了最不该来的地方。

这可是后院夫人闲聊的处所,他们隐在荷塘暗处,又不知道会听到些什么污言秽语呢!

采萱脸色忽而凝重,握着船桨的手一转,涩然道:“小姐,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有更好的呢!”

可惜,她还来不及逃离,烟微已经握住了她划桨的手,做一个噤声的手势。

问玉亭里莺莺燕燕的声音至上而下落入烟微耳中,她的面色也跟着一沉再沉。

彼时,问玉亭里的夫人们可不知隔墙有耳,什么话都一股脑地往外泄。

穿鹅黄色留仙裙的侍妾名唤韶蕊,平日里就是刁钻刻薄的性子,现下都是自家姐妹,提着嗓子道:“早产这话也就哄哄咱们王爷,无缘无故地怎么就早产了?若真早产两个月,怎么她们母子都能相安无事?”

“妹妹的意思是……”这话引得在坐之人一片哗然。

“姐姐们是忘了依珊的话?”韶蕊轻嗤,“这狐媚子外面可是有人的,说不定孩子都是野种来着。”

“妹妹此话可不能乱说!”其他三人一边阻止,眼中却露着精光。

韶蕊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怀中和她一样的心思,奸笑一声,继续补充:“我可是听习风筑的老妈子说王爷和那狐媚子去年十月才圆房,你们说这孩子蹊不蹊跷?”

王府里的所有女人多,又各个都盯着煜王,能打听到这些闺房之事,不足为奇。

众人对这话倒是深信不疑,“可是,按妹妹所说,这狐媚子嫁进煜王府就非完璧之身,难道王爷能不知道?”

“狐媚子什么办法想不出来?”韶蕊暧昧地看着众人,“这民间私下的法子可不少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各各都羞红了脸, 但心中还是愿意相信的。

“妹妹的话不无道理,若真是早产,怎的现在都查不出个究竟?”

“是啊是啊,二王子……呸!”一人暗啐一口,“那野种生龙活虎的,看个头的确不像早产两个月呢。”

“是呢,也就咱们王爷被她迷住了。”韶蕊惋惜地叹一声。

倏尔眼前一亮,对着前方不远处的人高呼一声,“明曦姑娘,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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