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爸，孙子在学校里打架了，还把对方头打流血了。”
“啊？！这么不听话！要打！”
“胆子太大了，竟然打同学，这长大还得了，还不得打我？”
“棍棒之下出孝子，你要是舍不得那就我来打！”
高级小区。
装修奢华的房子里，胡子花白的老剑神步履蹒跚拉过大孙子，带着微微怒意道：“为什么要在学校打架？”
“是他先欺负我的，他把爷爷送我的笔抢走了，我就打他，谁知道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把头摔破了。”
“原来是这样……那该打，这么小就学会抢别人东西，长大还得了？还不得光天化日抢人？”
“哈哈哈哈，爷爷说得对，我去玩了。”
“去吧。”
老剑神带着微笑目送着儿子带着孙子出门。
接着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谁承想一个没拿住，茶杯倒在桌上，里面茶水撒了一桌子。
老剑神赶忙拿过纸巾擦拭。
然而这时，桌上的水动了。
无数颗水珠自行组成一行字：“幻境，快醒来！”
嗯？
老剑神一愣。
“老头子，帮我穿一下针，我老花眼看不清了。”
满头白发的妻子走到客厅。
老剑神再一低头，桌上的字消失了。
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吗？
……
明媚的下午。
吃了中饭，老剑神躺在椅子舒服的晒着太阳。
左手茶，右手书，乐哉乐哉。
看完一页翻过来，忽然，这一页有些字被红笔圈了出来。
老剑神下意识念出来：“剑神爷爷，我是小美，快醒过来，你入魔了！”
老剑神皱了皱眉。
小美是谁？
什么幻境？
入魔？我明明好好的啊，为什么说我入魔了？
“爸，新买的茶叶，尝尝。”
儿子端着泡好的茶走过来。
“看的什么书？”
老剑神下意识看向书本……被红笔圈出来的字消失了。
到了这时候老剑神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
之前水撒了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但这次又出现了。
就像是有个透明的人在自己身边一直通过这种暗语的方式提醒自己。
可小美是谁啊？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爸？”
“嗯？啊，哦哦，我尝尝。”
……
半夜。
“老头子，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马上天都要亮了。”
老剑神带着老花镜借着床头灯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剑谱，漫不经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睡吧，我马上就睡了。”
看看窗外，已然漆黑。
温暖的房间，温柔的灯光，暖和的被窝。
老剑神打了个哈欠，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
再一看……剑谱上又出现了被红笔标注的文字。
“剑神前辈，快醒过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从一开始你的儿子就已经死了！你的妻子也死了！再不醒来你就要入魔了！”
像是一把榔头狠狠的砸在老剑神头顶，老剑神身体一颤，神识似要撕开枷锁，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老头子。”
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老剑神扭头，不知什么时候妻子已经坐了起来，正脸色阴沉的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
妻子僵硬着脸，语气冷漠道：“你再不睡觉我就生气了。”
“啊？别生气别生气，我睡觉。”
枷锁重新关闭。
妻子像是感知到什么，立刻露出笑容：“都半夜了，赶紧睡吧。”
“好。”
……
超市。
“爷爷，我想买枪。”
“好，孙子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我要那个大家伙。”
“好好好，多少钱都买。”
“爷爷最好啦！”
老剑神佝偻着腰颤颤巍巍从货架上拿下玩具。
一看价格……“剑神前辈，白州海妖已经死了，你的心魔占据了你的思想，再有半分钟你就会被黑暗吞噬，贺英正在和你的心魔交手，他打不赢，你快醒过来，我们都在等你。”
“啪嗒！”
玩具掉在了地上。
老剑神骤然退后两步，满脸惊恐。
孙子脸一沉，变得极为阴森：“爷爷，你摔坏了我的玩具。”
“白州海妖……我想起来了，我十年前将海妖镇压在海底，不对，为什么是十年前？十年前我没有去过白州，是更早，那时候我和海妖大战，还骗我说我儿子没死……”
老剑神瞳孔猛然一缩。
儿子没死……儿子死了。
那么眼前这个孩子是谁的？
孙子一步步走近。
不知何时，妻子和儿子已然出现在身后挡住去路。
“你在说什么？”
如恶魔般的低语在老剑神耳边响起。
老剑神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挣扎：“十年前，我在白州镇压过海妖，当时海妖说我儿子没死，最后被它偷袭……十年后，我再次回到白州，遇见了几个年轻的孩子，其中一个叫贺英，他很强，应该是神仙转世……”
回忆完，老剑神骤然抬头，全身气息在一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幻境！这是我的幻境！我儿早死了！”
“放开我！”
“剑，来！”
老剑神骤然一飞冲天，一抬头，八把剑立刻从四面八方飞来。
八把剑组成一把巨型长剑。
“给我，破！”
“轰！”
巨大的剑气直接咆哮着将周围景象轰成粉末。
现实。
老剑神忽然睁开眼，一握手掌，跟玄武剑纠缠的八把剑立刻倒飞回去。
黑化剑神击飞贺英立刻扭头，恶狠狠盯着老剑神：“就差五秒钟！”
从幻境挣脱的老剑神持剑而立，衣袂飞舞，平静的盯着黑化剑神道：“苟活百年，不入天门，今日，我已顿悟，即刻飞升，至于你，我的执念，我已放下。”
黑化剑神当即冲上去，目眦欲裂：“不！你不能忘记！你还有妻子，她还没有死！你一旦入了天门就会斩去七情六欲，什么都会忘记！你对得起你妻子吗？你对得起你儿子吗？”
老剑神不为所动。
黑化剑神慌了：“因为有我你才能苟且到今日，你若杀了我，心中没了执念支撑，你也会死！”
这一刻，老剑神衣衫虽褴褛，腰杆却笔直。
他目视着远方，眸中平静如水。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地狱，我便来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