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剑神不为所动，带着满怀笑容看着襁褓里的孙子。
然而妻子和儿子却走了上来，将贺英围住。
他们忽然伸出手抓住贺英。
黑暗气息立刻透过皮肤钻进身体里。
就如万蚁啃食。
贺英当即疼的咧嘴。
骤然，神经传来一阵刺痛，灵力爆炸，直接将妻子和儿子掀飞。
贺英一把拉住老剑神：“快醒来！你快被黑暗吞噬了！”
老剑神依旧不为所动。
这时，门外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们已经一个接一个走了进来。
他们将贺英包围，将整个病房塞的满满的。
“滚开！”
贺英大怒，一握手，玄武剑出现，毫无保留横扫过去。
锋利的剑刃直接拦腰斩断所有人的身体。
鲜血喷溅，肢体乱飞。
接着，所有人化作黑气消散。
妻子和儿子如恶魔般冲过来。
贺英犹豫一秒，还是一剑斩去。
尘埃落定，这一刻，病房里，除了老剑神，再无旁人。
然而，老剑神依旧保持着抱婴儿的姿势。
就如一尊雕塑。
“咔哒……”
清脆的脚步声自走道传来。
海妖变成赵杨模样依靠在门口，戏谑的看着贺英。
贺英带着滔天怒意，冲过去，一剑斩下。
海妖消失。
随后出现在窗户边。
海妖笑道：“对我发火干什么？我只不过让他回忆再现，是他心有心魔，走不出来罢了。”
“让他醒来。”
海妖笑了：“他陷的太深，无法自拔，他若是能醒来，我绝不为难。”
“放屁！”
贺英再次冲去。
一剑斩下，海妖消散。
病房传来海妖的声音：“他儿子是他的心魔，心魔不除，不入仙界，他注定无法度过这一劫。”
“好了，他的回忆结束了，该到你了。”
骤然，眼前画面陷入漆黑。
“剑灵。”
“在的，主人。”
“这不是海妖所为？”
“是的，这并非海妖设下的幻境，而是老剑神埋藏在心底的幻想，除非他能认识到这是幻境，否则无法自拔。”
“结果会如何？”
“永远陷在回忆里。”
“……”
“然后，黑暗会一点点吞噬他，最终，老剑神也会变成黑暗。”
这下糟了！
现实是，老剑神为了大义手刃儿子。
可老剑神真正幻想出的结局是儿子长大，结婚生子，自己和妻子享天伦之乐。
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所想，一直所渴望的。
那么该如何醒来？
重点是他自己并不想醒来。
这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忽然，眼前情景一点点浮现。
云深不知处，树木清脆，鸟语花香……
贺英眸子骤然一缩。
“臭小子，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无比熟悉的茅草屋，无比熟悉的竹院子。
那一袭青衣正拎着竹篮子从外面走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贺英犹豫了。
可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迫使自己迎了上去。
“不服老不行啊，腰都要断了。”
师父掀开竹篮上的灰布，里面是十来只活蹦乱跳的小鸡仔。
“李寡妇送的，不要硬塞啊，我怀疑她八成是看上我了。”
“依徒儿看，您还是从了她吧，人家多好，长得漂亮，屁股还大，能生儿子。”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台词。
可说完，贺英就愣住了。
刚才这句话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嘴巴自己说了出来。
幻境！
该死的幻境！
“啪！”
一巴掌让贺英回过神。
师父气的眉毛倒竖：“什么屁股大好生儿子，跟谁学的，是不是跟那个老东西？哼，回头就骂他。”
“敢骂我？！老玄，你胆子不小啊。”
这时，一名白衣老者凭空出现在院子里。
“嘿，死臭虫，骂你怎么了？来打我。”
“你才死臭虫，你全家都是死臭虫，天底下竟有如此找虐的人，那老夫今日就满足你！”
听着师父和龙爷吵架，贺英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他的脸色发白，拳头紧握，浑身颤抖起来。
“徒儿，你怎么了？”
“小子，你没事吧？生病了？”
此刻在贺英体内，纯粹的灵力沸腾着，不断抵抗想要侵入的黑暗。
贺英死咬着钢牙让自己保持清醒。
嘴唇开始发紫，额头开始密出汗珠。
“徒儿？”
“小子？”
贺英布满血丝的双目骤然一声怒吼：“闭嘴！”
师父和龙爷爷脸色同时一滞。
“幻境！该死的幻境！”
贺英一摊手，玄武剑躺在手心。
毫不犹豫挥剑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
霎时间鲜血直流。
巨大的痛感立刻让覆盖在双目表面的黑色荡然无存。
黑暗中，传来海妖不可置信的声音：“怎么可能，为什么能反抗我的幻境？难道这幻境不是你渴望的吗？不是你想要进入的吗……慢着，还有一层回忆？嗯？这是哪里？”
骤然，贺英眼前场景再次发生变幻。
清澈见底的池塘。
池塘对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蔚蓝色的天空几朵云彩正缓慢漂浮着。
一切岁月静好。
而在贺英面前，一身着白裙，发簪宝钗的女人正背对着自己静静钓着鱼。
“你来了。”
女人开口，如沐春风。
贺英没说话。
“你决定好了吗？”
依旧没回答。
女人叹息一声：“你既已看到结局，为何还要如此？你救得了这天下苍生又如何？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被陨落的结局，那人，不容你的。”
贺英皱了皱眉。
“我知你和女帝是清白的，但此战你一旦出手，结局注定，无人能帮得了你。”
“即便这样，你也要这么做吗？”
她在跟谁说话？
什么女帝？什么这一战？什么陨落？
“实不相瞒，女帝已经找过我，她愿以三万年修为保你一命，我暂时没回复她。”
“你知道的，我无法出手，这是你们一劫，也是大夏的一劫。”
“哎，终究是……在劫难逃。”
说完，女人微微转过脸。
就单看一眼侧脸，贺英已然僵住，大脑无法思考。
这一刻，世间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她的美丽。
“嗯？跟来一个尾巴？”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啊！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