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预料，次日一早，沉随眼底果然满是乌青，说话都有些迟钝，更是罕见的赖了床。
谢今安梳洗完毕，坐在一楼堂厅吃着早膳。
早膳是桑宁特意准备的银耳莲子羹，一碗热羹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小将军！小将军！”
谢今安举着汤匙的手一顿，下意识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大早起的，国师府内怎会听周公公的动静？
“小将军，大事不好了！”
周荣的声音再度传进耳朵，谢今安才反应过来，周荣竟真的来了国师府。
谢今安慌忙放下汤匙，起身迎了出去，正好看到了拄着双膝喘粗气的周荣，“周公公？”
周公公扬起脸，嘴角强撑起一抹笑意，“国师大人。”
“眼下是早朝的时辰，公公不伴随圣驾，为何来了国师府？”谢今安脸色一沉，轻声问道，“是不是小景出事了？”
愿景一早便被皇宫的轿撵接去了宫中，伴随在始帝身侧。
“不不，不是。”周荣闻言赶紧挥了挥手，刚欲解释，就看到了从一侧长廊走出的沉随，“老奴是有事找沉将军。”
“找我？”沉随眸色澹澹，快步走到谢今安身侧，目光落在周荣身上，“周公公找我有何事？”
“小将军，您快速速进宫罢！”周荣脸上闪过一丝着急，连连说道，“自从陛下知道了国师有孕，激动地一夜未眠，早早就命人在金銮殿前搭了台子，拦住了一众官员。”
“说什么...”周荣瞥了谢今安一眼，小声滴咕道，“不给礼钱的，不让上朝。”
谢今安眉头一挑，面色当即阴沉了下来，“这不是胡闹么！”
“没错。”沉随一脸严肃，妇唱夫随道，“陛下收了多少礼钱？那都是应该给我们的。”
谢今安一愣，不满的瞥了一眼沉随，“你也跟着凑热闹？”
沉随面色一窘，垂眸看向周荣，“此情不该。”
“老奴知晓。”周荣急的直跳脚，急忙说道，“主要是，陛下将平日里与国师亲厚的官员记在册上，收的礼钱极低，这素来与国师不交好的...收的钱都够修缮一座宫殿了。”
谢今安：......
沉随轻咳一声，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周身的冷气都散了几分，“周公公放心，我这便去上朝，好好收...管管陛下。”
接收到自家夫人阴恻恻的眼神，沉随关键时刻求生欲爆棚，迅速改了话口。
“诶。”周荣连连点头，伴在沉随一侧，一起出了府门。
谢今安无奈摇头，望着不远处的一高一矮，轻声叹了口气。
“夫人，羹还喝吗？”安然站在一侧，轻声询问道。
“不了。”谢今安眼中划过一丝暗芒，侧头看向安然，柔声说道，“备马车，去丞相府。”
“是。”
-
丞相府
东侧的书房里，不断有争吵声和砸东西声传出，周遭的家仆都屏气凝神，生怕波及到他们。
“你休要在这胡言乱语！扰了家族清净。”男子温隽的面容变得狰狞，死死桎梏住一侧女子的臂膀，咬牙说道。
余晚晚冷哼一声，低声说道，“余乾你少拿我撒气，你这般为情乱志，本就难堪重用！”
“住口！”余乾闻言，暴怒而起，抡圆一掌抽在余晚晚清丽的脸蛋上。
余晚晚应声跌落，手掌正好压在了破碎的陶瓷片上，顿时鲜血直流。
余晚晚盯着手上的掌心，半晌才轻笑两声，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与其让你出去疯言乱语，抹黑家族，不若我先杀了你！”余乾身长八尺，平日里又不乏锻炼，自然不是绣花枕头。
若是余晚晚不谄媚求饶，很有可能抵不住他三击。
可偏生余晚晚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犟骨头，自然是不肯向她看不上的人低头。
“嗤。”余晚晚轻笑一声，拄着受伤的掌心站起身子，丝毫不顾及流血的右手，“有种，你便杀了我。”
余乾气的浑身直颤，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很久都无人与我这般对话了。”
“你当我不敢动你么？”余乾眼底满是疯魔，双眼猩红，“阿窈便是因你而死，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若非是你，阿窈怎会惹上那谢今安！”余乾呼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你不是素来与那谢今安交好么？那便看看，你濒死之际，她会不会来救你。”
说罢，余乾的大手勐地袭上余晚晚的脖颈，狠狠攥住。
一股窒息之意传来，余晚晚双眸瞪大，下意识的掰着余乾的手指。
余晚晚的力道毕竟是小，撼动不了余乾分毫。
眼前有些发白，临近昏迷之际，余晚晚看到了云遇的幻影。
他在对她笑，唤她晚晚。
余晚晚下意识咬住牙尖，直到口腔弥漫着铁锈味，意识才将将回笼了一些。
“你死定了。”余乾勾起一抹笑意，沉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让那谢今安快些下去与你团聚。”
“来世，你们还是知己好友。”
此时的余乾好似忘了，眼前的姑娘曾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是他从小呵护到大的嫡亲妹妹。
“丞相真是好大的威风。”
下一瞬，书房的房门应声而碎，谢今安在飞扬的尘屑中踏土而来，眼神格外冷意，“只是不知，丞相要如何弄死本国师。”
跟在谢今安身后的，还有数以千计的沉家军。
一时间，丞相府被团团围住，久居深院的方氏也匆忙赶来，气喘吁吁的站在谢今安身侧，入目便是自己一对儿女反目成仇的场景，下意识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