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不要这样子。”秦母忍不住上前宽慰他，不断地轻拍着他的肩膀，以为这样就能缓解他的悲伤。
然而，秦墨却是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瞅着秦墨这般悲伤，本还淡定从容的男人都开始难过了。
目光渐渐变得暗淡，神色也黯然了下去，男人双唇哆嗦，苦笑一声，踉跄着身子转过去。
拄着手杖走过去，男人眼神饱含悲伤，唇角的苦笑更是看得让人疼惜。
秦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去，暗哑的声音从后飘去，“爸，为什么你不早点出现？”
听言，男人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他，眉宇间满是忧伤。
良久，男人语气清沉，嘴角苦笑更深，“我也想，可是……上天弄人啊。”
一声叹息，男人眉头更为紧锁。
其实，有得选择，他何尝不想早点跟自己的儿子相聚。
只是，这些年来，他已经跟国内的亲朋好友失去了联系。
当年他去参战，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几十年前通讯不发达，他想要跟人联络都困难。
等他回来，一切都好像物是人非了。
就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已经去世，虽然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可他也对此无助。
若非这些年来，他频繁回国，几经周折，也许到现在都不会找到秦墨。
“好了好了，都别说这些了，先这样吧。”秦母唯恐听了那些难过的往事，急忙打断。
眉眼沉了沉，秦母上前，看了看秦墨，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秦墨，现在这样，你看要怎么办。不如，让你爸爸回去国内养老吧。”
“不了吧，我还是习惯了这边。希望能在这边。”男人却是开口拒绝。
这样的答案让秦墨感到讶异，他原以为自己跟父亲相认，只要想要带他回国，他一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秦墨有些不解，急忙追问。
男人微微一笑，目光再次落在画上，旁若无人地诉说着他的那些往事。
“当年，我跟你妈妈是在这认识的，我希望能在这里终老。”男人幽幽地说道。
一听这话，秦墨眼神一滞，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秦母阻止了。
见秦母冲他摇头，秦墨没好多言，只是眼中闪过暗芒。
咬咬牙，秦墨艰涩地扬起一抹苦笑，声音清沉道，“爸，那我在这里陪你。”
“不行。”男人再次拒绝，倏地回头，看看秦墨，语重心长道，“秦墨，你在国内有事业，有你喜欢的人，你应该在国内好好发展。其实，我这一次想要见你，并非想要留你在身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还有我这个父亲，我也想亲眼见一见自己的儿子，我也就此生无憾了。”
顿了顿，他唉声叹气，眉眼间满是黯然。
“我是一个绝症病人，此生无所求了。我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也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足够了。够我回味一生了。”男人含着笑意，说得云淡风轻。
听言，秦墨还想说什么，可见他那般神色，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顿了顿，秦墨咳咳两声，生硬地挤出一丝笑意。
“那好，我在这里陪你半个月吧。”秦墨突然开口，一本正经地道。
闻言，男人受宠若惊状，回头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
得知秦墨跟父亲相认了，顾轻舟有些震惊，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觉得是情理之中。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里，顾轻舟疑惑询问。
秦墨眉眼微沉，唇角勾了勾，故意压抑着内心的悲伤，淡然回答，“半个月后。”
“啊？这么久啊？”顾轻舟下意识地回应，可很快就又改口，“哦也没什么，我能理解的。毕竟你难得跟父亲相认，也是要好好地陪一陪他的。”
“其实……”秦墨有些犹豫，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将父亲患病的事情给说出来。
只是，静默半晌，秦墨还是忍不住沉重叹息。
觉察出他的不对劲，顾轻舟有些狐疑，眉头一蹙，幽幽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想说？是关于你父亲？”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那么准，顾轻舟的话语一出，电话那头的秦墨已经泣不成声。
一听他的哭声，顾轻舟傻眼了。
“秦墨，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秦墨摇摇头，极力掩饰。
然而，他越是掩饰，顾轻舟就越是不解，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追问个不停。
“快点说，究竟怎么了？”顾轻舟略有不悦，连忙质问。
“我父亲他……”秦墨欲言又止，眼底暗芒涌现。
“怎么了？你父亲怎么了？”顾轻舟眉头紧拧，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预感。
“他病了。”迟疑许久，秦墨温吞说了几个字。
闻言，顾轻舟心里咯噔的一声，清丽的脸上瞬间乌云笼罩。
“病了？严重吗？”她声音开始变得暗哑，小手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极力压抑内心的情绪。
“很严重，很严重……”秦墨声音哆嗦，压根就没勇气告诉顾轻舟事实。
顾轻舟心里沉了沉，一咬牙，不禁宽慰他，“会好的，会好的。”
“好不了了。”电话那头，秦墨带着哭腔，即便隔着话筒，她都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哭泣声。
“在那边不是有最好的医生吗？为什么不会好？难道是……”顾轻舟险些将“不治之症”四个字说出来，可在他没有主动告知之前，她又感觉自己贸然一说似乎不太好。
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她用力咬唇，眉头紧紧地拧起。
内心七上八下的她，不由得开始担心秦墨。
光是他的一句“很严重很严重”，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只是她还心存希望而已。
“他癌症，晚期。”静默半晌，秦墨终究说了出来。
话语一出，顾轻舟都感觉自己好像遭遇了晴天霹雳，神色骤然暗沉了下来。
“这……这是……你，你没骗我吧？”顾轻舟不敢相信，“你，你一定是逗我的，怎么会？怎么可能？你们才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