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求不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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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就只能说明,她不想看到你,所以她宁愿选择昏迷也不想醒来多看你一眼,多和你说一句话。”鹤与无奈道。

原隰闻言一愣,旋即苦笑道:“她就这么厌恶我吗?”

鹤与沉默不语。这世间之事,多是一句奈何。奈何奈何,无可奈何。

“不若……放她离开吧。像这般互相折磨彼此,又何必呢?”鹤与说。

原隰分明笑了,眼中却没有笑意。

“我绝不放手,死都不放。”

鹤与又叹了口气,“灼夜……我已经炼制好了,脱离魔道……”

将离说过,上阳山之巅常年经受阳光照耀的晶石引天池的至纯至净之水加以炼化,最终便可将其萃炼成一个至阳至纯的珠子。执玉为此珠取名为“灼夜”,意为将黑暗灼烧殆尽的光。

而灼夜便可吸收原隰身上的魔气,彻底去除他的魔性。

朝生当初把炼制灼夜的东西都交给了鹤与,他先前已经告知了原隰灼夜的事,却对朝生在其中的作用只字未提,这也是朝生的意思。所以,原隰只以为炼制灼夜除尽他身上的魔气是鹤与的意思。

“不用。”原隰冷声拒绝。

鹤与顿时就怒了,“不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原隰漠然看着他,带着一丝探寻的目光。

“知道……老夫为了炼制那个破珠子花了多少心血……”鹤与松了口气,差点就说漏嘴了。

“放心,我死不了,也不会彻底被魔性控制。我自己知道分寸。”原隰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鹤与也爆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原隰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先滚吧,老夫现在不想看到你。”鹤与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我给小朝生好好瞧瞧。”

原隰没有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

第四日,朝生缓缓醒了过来。她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迷迷糊糊的,她有些恍惚,竟然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身在何处。她以为还是在天界,便习惯性地唤了一声“阿宣”。

也不管有没有人应,朝生自顾自说道:“阿宣,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两千多年前。我梦到了顾蓝。他……”

朝生顿了顿,又轻叹一声。“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真是睡糊涂了。”

“顾蓝怎么了?”

听到原隰的声音,朝生这才想起她现在在魔界,在永昼宫。已经模糊了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朝生现在才真正清醒过来。

原隰端着药坐到床沿,担忧地问道:“好些了吗?还难受吗?”

朝生摇头,“好了。”

原隰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送到朝生嘴边:“不烫了,趁热喝。”

朝生也没有拒绝,默默接受投喂。

“苦吗?我这里有蜜饯。”

“不要。不苦。”朝生道。

两人难得这样和谐相处,谁也没有提任何不开心的事。

只是最后,原隰神色复杂,问了一句“阿宣是谁”。

“阿宣是我在天界时的侍女。”朝

生道。

原隰微微皱眉,“是祝余给你送来的侍女?”

“是。”

“我也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不比辛夷差,更不会比那个阿宣差。从今以后,你的饮食起居都由我照顾,任何人都不准插手。”

朝生无奈,也懒得和这个幼稚鬼争论。

“朝生,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成婚。虽然他们都说你没事,但是你身子很弱,还是需要修养。”原隰说。

朝生没有说话。她漠然看着他,明显是不愿意。

原隰也不恼,握着朝生的手,他的手不同于上次的冰凉,这次是温暖的。他应该是怕她觉得凉,才把自己变得暖和了好来给她暖手。

朝生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无法和他对抗。

“朝生,你方才说,梦到了顾蓝……”

朝生不知道原隰已经恢复了顾蓝的记忆,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一个故人罢了。”

“是怎样的故人?”

“与你无关。”

“你一定要这样同我说话吗?”原隰眼中带着受伤和难过,“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所以你才……”

“我要离开这里。”朝生道。

原隰立刻坐起身来,反应很大。“离开这里,去找祝余吗?”

“与你无关。”

“你休想离开这里!”原隰冷声道,“除非我死了。”

“你……”

“或者,”原隰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妖冶而诡异的笑,“你杀了我。死在你手里,我倒是心甘情愿。”

朝生看着此刻眼中满是偏执和乖戾的原隰,“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原隰苦笑,“早知你这样绝情,我真应该死在杻阳山的那个黑夜里。至少那时候,我还傻傻坚信你心里有我,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我还能做到自欺欺人!可是现在……我却是连自己都骗不了了。朝生,你怎么那么狠心?为了那个人,你可以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放弃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究竟有什么好?我哪里不如他?”

朝生此时也被他说得心绪波动,强忍着口中的腥甜,她道:“待木已成舟之后,那句为什么就是最没有意义的话。”

原隰苦笑着,最后低低笑出了声。只是脸上依旧是痛苦的神色。

“不论我作为顾蓝还是原隰,吾之一生皆是求而不得,潦草荒唐。”

朝生一惊,原来……他都想起来了。

朝生忘记原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脑海里盘旋的依旧是他先前痛苦的样子。

“就这样互相折磨,倒不如把一切都告诉他,区区几日的相守也好过这样怨憎痛恨,痛苦不堪。”鹤与说。

鹤与在原隰走后就进来了。

“若是耽于那片刻的相守,留给他的就是一世的痛苦和孤独。”朝生说。

“那你就确信他恨你之时便不会再爱你想你了吗?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即便像现在这般误解你,他也未尝想要放弃你。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释怀。想现在这样彼此折磨,又是图个什么?”鹤与说。

朝生默然良久,又问起了灼夜的事。鹤与自然据实相告,说原隰不愿意用灼夜除尽魔性。

“那就趁他不防备

时施法吧。”朝生说。

“什么意思?”

“下迷药或是灌醉,不论什么办法,到时候他迷糊不清时,你动手施法就好了。”朝生说。

“嗯。”鹤与胡乱应和了一声,显然这也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还有,找个机会,带我离开这里吧。”朝生说,“我不想死在他眼前。”

“那就随我去无方界吧。”鹤与叹了口气,“留在那里的话,他不会找上来。”

“好。”

“那就说好了,今晚我将其灌醉,给他用灼夜除尽魔性,趁他虚弱恢复之际,我就带你走。”鹤与道。

“今晚……”朝生有些犹豫。这么快……

鹤与看出了朝生的想法,“怎么,舍不得?”

朝生释然一笑,“就今晚吧。”

*

到了晚上,朝生静静坐在几案旁等着鹤与的消息。

案上的烛火忽明忽灭,可见外面风不小。朝生让人熄灭了烛火,换上了夜明珠,整个屋子幽暗,清辉入目,却是冰冷的光芒,没有半点烛火的温度。朝生突然觉得有些冷。

今夜真是冷得不像话,却像极了杻阳山上的那个夜晚,晚风萧瑟,到处都是黑暗,还有血。

那日朝生原本在冥界和相旬对弈,若是她赢了便可去走至纯至净之水。那时她虽赢了棋局,也取到了水,但是相旬却反悔不让她走。无奈之下,朝生还是和相旬大打出手。

最终,相旬居然把自己的血滴入净水池中,破坏了一池子的净水。

那是他做完这一切后笑得猖狂肆意,“于吾无用的东西,别人也别想用!”

朝生实在没有时间再和那个疯子纠缠,只好匆忙离开。可是临走之前,却听那个疯子说:“你输了。”

等朝生来到杻阳山时,才明白那句“你输了”是什么意思。

那时杻阳山已经入夜,也是出奇的冷。血流成河,死伤惨重。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还有绝望的让人窒息的气息。

朝生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原隰,而倒在他旁边的只有秦剑的尸体,祝余早已不知所踪。

原隰那时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朝生此生从未见过那么重的伤,那么让人心疼的原隰。

他浑身都是血,昏迷不醒,嘴里却喊着朝生的名字。

鹤与还在无方界,因为无方界出了些事,朝生也无法和鹤与取得联系,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找舜华。

“药石无医,回天乏术。”

那时候,舜华只说了这八个字。

朝生也知道,原隰的伤势太重,伤及元神,全身的根骨也都几近散架,根本就救不回来。

朝生去找初霁和千寒,他们也没有办法。

朝生知道,天地之间,若是说修为还算可以的,她自己也算是能排的上号。而且,如今能救原隰的,也只有朝生自己。别人即便是有心,也没有那个能力。

“你真的想好了吗?”千寒问她。

“拼上我这一身修为和一条命,不信救不了他。”朝生道。

“一命换一命,有什么意义?”千寒不解。

“我在长明殿待了千年,见到的多的是愿意以命换命的人,这不是什么无常之事。”朝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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