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雅间的门被人推开。
于归野的属下和张德旺一前一后走进来。
楚枫见张德旺神情严肃，便起身和他走到包间外面低声交谈。
而这边，于归野打开属下快马加鞭取来的东西，一样样给石茗茗看。
“石姑娘，这三只竹筒里放的是滇红茶，你可以自己喝，也能拿来送人。”
“这只锦盒里的珠钗，是我送给姑娘的及笄礼，还望姑娘不要嫌弃粗陋。”
石茗茗上个月刚刚及笄，宴请了京城里的许多贵人，办的隆重热闹。
于归野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苦于人家并没有邀请自己。所以费尽心思寻来的贺礼无法送出手，一直引以为憾。
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可以把自己的一番心意，向挚爱的女孩子表露一二。
这枚金钗底座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凤凰眼睛是两颗红宝石，尾巴上则辍满了东珠。
嘴里衔着的那几串珠子，每一颗都形状圆润，色泽柔和，大小一致，绝对价值不菲。
乃是于归野花重金请人专门打制而成。
举凡女孩子没有不喜欢精美饰品的道理。
石茗茗也不例外，伸出纤纤细指捏起金钗，放在阳光下晃来晃去。
听着珠环互相撞击时发出的“叮咚”脆响，不由的咯咯娇笑起来：“好漂亮。”
于归野忍住了给她簪在鬓边的冲动，一再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循序渐进，要不动声色，要拿出万物润无声的水磨功夫。
千万不要吓到这个单纯的女孩子。
否则她一旦对自己产生反感，就算想补救都没有机会了。
楚枫进门来，冷冷瞥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再看看石茗茗灿烂的笑脸，终于忍住没说什么。
而是问她：“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呢？是送你回家还是继续留下来吃？”
“当然是让你送我回家。”
石茗茗起身跑到楚枫身边，手指勾住他的衣袖，大有一副他走到哪里自己就要跟到哪里的架势。
“要走快走。”
楚枫调转视线看向于归野，皮笑肉不笑：“于大人，下官公务在身，不能奉陪。改天再请大人好好喝一顿，说说咱们两个男人之间该说的话。”
于归野颔首：“好，于某随时奉陪。”
楚枫冷哼一声，扯了石茗茗就向外走。
于归野亲手将东西放好在石茗茗的马车里，这才笑着挥手作别。
一路上，石茗茗欢快的就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楚枫默默听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觉得于归野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他挺好的。”
“哦，哪里好？说来听听。”
石茗茗扒拉着手腕上的珠钏，努力收集词汇。
“嗯，并没有传言中那么残暴不仁……还挺平易近人的……啊对了，关键是很有眼光，一直夸我可爱漂亮来着。”
楚枫嗤笑，他对你存着不良的心思，当然要先哄着诱骗到手。
也只有你这种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以后离他远点。”
“我本来就没打算离他很近，要不是你和他一起喝酒，我才不稀得跟他说话呢。”
“……”
楚枫沉默了。
石茗茗对他的感情，他自然很清楚。
但这份感情注定要被辜负，被伤害。
他为此感到愧疚，却也无法勉强自己去回应。
“算了，你喜欢和谁来往我都没有权利干涉。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并不是每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毫无所图。相反，说不定他们所谋划的比你以为的要险恶十倍。”
石茗茗勾了勾唇角，蛮不在乎：“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好多人想通过讨好我，来为他们的家人谋取利益。既然他们上赶着捧我，我也不介意心情不好的时候踩他们几脚。”
楚枫微微有些惊讶。
这个看起来单纯跋扈，甚至有些缺心眼的女孩子，原来活的竟然这样通透！
倒是自己以前错看了她。
“你心里清楚就好。再过不远就是你家，我就不送到门口了。你乖乖回去，别再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石茗茗吐了吐舌头：“我已经及笄，是个大姑娘了，你别总拿对待小孩子的口气和我说话，行不行？”
“在我眼里，你不管多大，永远都是我的小妹妹。”
楚枫一勒马缰，拨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张德旺站在兰香坊的街角，急得上蹿下跳。
直到看见楚枫，他才赶紧迎上去：“哎呀，我的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一只手拎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直推到楚枫面前：“我们就是从她手中买到的那块涂了金粉的浮木。”
小丫头衣衫破烂，满面灰尘，脏兮兮的样子，一看就是混迹在乞丐堆里的。
楚枫和颜悦色问道：“这块浮木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小丫头战战兢兢，吓得都快哭了：“是……是在一口井边捡到的……那口井本来都干涸十几年了，谁知道……突然又冒出好多水……”
楚枫心中大喜。看来方宛之猜测的一点都没错，第一抛尸地点果然是一口枯井。
“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井边看一看？”
还不等小丫头开口，一枚圆滚滚的银元宝，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掌托到她面前。
“只要你帮了我们这个忙，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小丫头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不由自主朝身后看了看，随即一把将银元宝攥在手心里，面露狂喜之色，用力点头：“好好好，民女马上带大人去！”
楚枫想了想，吩咐张德旺：“你速去芳华依翠楼，请方姑娘过来一趟，就说有线索了。”
张德旺领命离去。
楚枫又让另一名属下去请柳不眠。
他们谁都没看到，在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小丫头两只手举到身后，偷偷比划了个心形。
躲在暗巷里的豆十三娘，嘴角噙出一抹微笑，心中无限感慨。
不愧是心有灵犀的一对有情人啊。
果然时时刻刻都能急对方所急，想对方所想。
瞅瞅楚大人把姐姐放在心上的这模样，真正是羡煞旁人。
她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姐去。
在两个当事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身边的人已经替他们脑补出了无数的恩爱缠绵。
所以等到很久以后的后来，两个人当真两情相悦，躲躲藏藏怕被人知道时，换来的却是他们大大的白眼。
躲什么躲？藏什么藏？
我们都替你们脑补到生孩子这一步了，你们还搞得这么纯情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