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之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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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还是没有被惊喜冲昏头脑的,她和丞相不熟这次算是偶然碰面,可这位丞相一上来便出手阔绰,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加之她对朝中各派还是知晓一些的,心里不禁有些警惕,当下推辞道,“这太过贵重了,妾身区区一位妇人担当不起。”

“柳夫人说的是哪里话,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柳夫人比我早到,本应是你的,再者而言我与柳夫人甚是有缘,万千珍品却独眼于这两样,送给你我也是欢喜的,柳夫人一直拒绝难道是看不起我吗?”

对方可是丞相,她有几个胆子看不起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又是真的喜欢这两样东西,观之对方的神色像是真心相赠,再推辞倒是显得她不给人面子,思虑再三,她便收下了,“那妾身便谢过丞相了。”

在首饰被拿下去打包之际,季星阑与这位柳夫人浅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正经地对柳夫人道,“柳夫人,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儿子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乍一听丞相这话,柳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她膝下只有一子,甚是宠爱,对她而言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没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了。而且之前季星阑给她的印象不错,加上人家是丞相既然提到这事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顿时柳夫人就变得紧张无措起来,“丞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风儿是惹上什么事了吗?请丞相相告。”

季星阑向四周扫了一圈,觉得这不是说事的场地,于是带着柳夫人往楼上休息室去。

而这一举动更是加剧了柳夫人心中的不安感,根本顾不及坐着,刚进屋子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还望丞相相告。”

季星阑回身关上房门示意她坐下听自己说,“请问柳夫人可有替柳公子定下婚事?”

“还未有,不过妾身和老爷已替风儿物色好人选,是徐侍郎的女儿”她直接将定的是谁家的女儿都给说了戳来,可见心中已如乱麻。

季星阑摇摇头,“不,我问的是之前是否定过。”

之前,听到这个字眼柳夫人脸色微微一变,那可是她们柳家的一大耻事,若不是情况所迫,她真的不想提起,“有……有过,是……木攸年之女。”罪臣二字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那就对了。季星阑幽幽地开口道,“柳夫人可知贤亲王遇刺一事。”

“知道,此事太过震惊,城中之人差不多都知道,听闻杀手的身份到现在还没有查到,可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那柳夫人可知贤亲王为何遇刺?”紧接着季星阑问出下一个问题。

柳夫人回道,“这倒是不知。”

季星阑不禁放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不为人所知的重大秘密般,“贤亲王是因为得罪了一个杀手组织,具体到底因为什么而得罪这个组织,我还不得而知。不过我知道的是木攸年于这个杀手组织有恩,木攸年因罪而死,他们无法报恩,只得将这个恩情转移到他的后代……”后面的话她没有细说,相信柳夫人也懂,只不过她在最后添了一句,而这句话让柳夫人不得不信以为真。

“想那杀手手段的确狠辣,几百府兵才能将其绞杀,若不是贤亲王命大,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呐。”

柳夫人彻底惊恐了,虽然季星阑所言没有提到任何一句有关自己退婚的行为,但是风儿将要遇到的不幸却是出自她手。她只是觉得娶一个罪臣之女当媳妇,有失体面,惹人笑话,哪里想到其中有此牵扯,木攸年死了,他的后人只剩下木槿,而她又退了婚事,那些杀手如若想要追查起来,她的风儿岂不是首冲其害,贤亲王的前车之鉴……

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追悔莫及,柳夫人抖着个身子嘴里一直喃喃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退婚的……”最后她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季星阑的双手,声音里透着哭腔,“求丞相救救我家风儿。”甚至还要下跪请求。

季星阑拦住了她,“夫人别急,我既然如实相告,也是不愿看到如此结果。我这里有一计,不知夫人肯不肯听?”

柳夫人急道,“丞相请讲。”

“夫人最好亲自上门向木家提亲,并且善待木姑娘。”

“可是,木槿……已是罪臣之女啊,而且她将要流放随州,是戴罪之身。”柳夫人心里尚有一丝挣扎,但并不强烈。

“柳家与木家早有婚约,虽无夫妻之名,但木槿也算是柳家的媳妇,严格意义来说她已不算是戴罪之身,再者而言,相比刘夫人的爱子,所谓的声名真的要更重要吗?”

季星阑这句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柳夫人心底的最后一丝挣扎,击溃无形。

心里下定了决心,柳夫人便坐不住了,匆匆地向季星阑告辞,回府准备提亲之事。

大功告成,季星阑举杯连灌了几口茶,缓解了口中的干涩之感,这唾沫星子也没算白费,待她以悠悠之态下楼时才恍然发觉,刚才那两件首饰好像花了她五百两银子,五百两银子能买多少窝野鸡啊!肉疼啊!

柳夫人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回去便开始着手成婚事宜,因着木柳两家自孩子小时便定下婚约,如今只是恢复流程而已。木槿那边季星阑提前打过招呼,刑部放人还是很痛快的,她现在三族无亲,家宅被封,所以这出嫁的场合便成了亟需解决的问题。柳家夫妇一商量干脆现将她安置在府下的一处房产,从那里出嫁。

之前被闹得沸沸扬扬的退婚之事,如今有了新的动态,大家虽然很疑惑柳家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但见柳夫人对她准儿媳关爱备至堪比亲女的态度,渐渐的对柳家有所改观,谩骂声、指控声越来越少,反倒是赞扬一片,甚至有人直夸柳夫人乃女子学习的楷模。

婚期定的还跟以前一样,三月末,在这场拆而复合的婚事里,最高兴的除了新娘新郎,还有柳延如。

柳家下喜帖的这天他前来送喜帖,见到季星阑,他先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丞相相助,延如感激不尽。”

季星阑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多费了点钱而已。

见季星阑一脸此事不具挑战力的样子,柳延如的好奇心更甚了,他那个伯母是什么性子,那简直可以用声名远播来形容。善妒,泼辣,西越的第一专房夫人,凡是她认定的事,别说九头牛就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之前表弟多次努力甚至连以死相逼都用过了,皆无功而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丞相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使其同意的?

“丞相能否告知您是如何让延如的伯母同意的,毕竟要想说服她很难。”

什么办法呢?季星阑想了想,好像除了贿赂,吓唬,恐吓,也就剩下胡说八道了。

在之前季星阑根本没有把握能顺利说服柳夫人,所谓的她儿子最近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纯属无稽之谈,她只是在赌,赌柳延风在对方心中的地位,结果她赌对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了,即使他们曾经闹翻过,就是这样的一个缺口,让季星阑很完美的钻了进去。

不过有件事让她很心虚,就是有关贤亲王遇刺原因及其后续发展全都是她胡编滥造的。首先贤亲王为什么遇刺她根本不知道,再次,木攸年和那神秘的刺客的关系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至于刺客要找柳延风报复云云的,那就更不靠谱了,她就是单纯的想恐吓一下柳夫人。

她对儿子的担忧成为了她的弱点,而贤亲王一事则是一个完美的契机,在这场谈判中,季星阑完全掌控了主导地位,而柳夫人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至于柳夫人以后会不会发现这其实是个陷阱要反悔之类的,季星阑就更不用担心了,木攸年已死,真相是什么已然无从查起,贤亲王那边她又没胆子上前证实,她只有对木槿更好才能保护自己儿子的安全。

所以说要想使这个计划顺利进行有一样东西不可或缺,柳夫人的态度,她才是最为中心最为关键的人物。都城内皆盛传柳徽夫人善妒专房不许他纳妾,可又有谁知这一切不是她的丈夫柳徽宠出来的?解决了她才解决了一切,只要她同意,柳徽那边便不是问题,男人心装国事,女人心偏家事,她儿子的安全将关乎着她会不会将此事埋藏于肚。毕竟无论真相与否,它都是一件丢人的事,她会将这件事烂于肚中,记忆中的只是和丞相的偶遇,这一点,季星阑笃定。

不过这些季星阑当然不会告诉柳延如的,所谓的方法只用一句话概括:“拿人手短。”

五百两银子可不是白花的!

拿人手短?柳延如临走时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深意,难不成是他读书太少了,他怎么不记得兵法策略中还有这一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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