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要紧张,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秦广王笑眯眯说到,笑的黄帝心里发麻。
看着黄帝故作镇定的样子,秦广王乐了,心想,看来道祖这个弟子倒是与他性子不同嘛。
“你问。”黄帝鼓起勇气应到,虽然他总觉得秦广王没安好心。
秦广王没急着开口,先围着黄帝绕着走了几圈,将黄帝看了个透彻,然后眼神惊艳,满是羡慕的开口,说道:“不愧是道祖啊!这选取弟子的眼光,无人能及啊!”
秦广王看到的黄帝,浑身琉璃通透,仿佛一个璧人,这般气象,秦广王见过的,不超过一只手的数。
最主要的是,秦广王身为地府首席阎罗,他多少能看到一部分的未来过去,此子未来,流光溢彩,似那日月,光芒万丈,差点刺痛他的眼。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大长老的弟子,只是他的晚辈。”黄帝面上平和的说到,这么说其实也没错,有了大长老之后才有了轩辕一族,黄帝自称是大长老晚辈也是对的。不过话是这么说,其实黄帝心里慌得一批,一部分是大长老对黄帝,早已不只是师徒那般关心,还有很大一部分则是,秦广王对自己行这种全身注目礼,让自己觉得好像身未着寸缕……
“传道是师徒之实,只要你接受了他的道,不管你们怎么称呼,师徒就是师徒。”秦广王笑着这样说,顿了顿,接着好奇问道:“小黄帝,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敬爱的大长老,其实不是你想象中的大长老,你要怎么办?”
原来这就是他的狐狸尾巴。黄帝心想,虽然一早就猜到秦广王留下自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没想到居然是想离间自己和大长老的关系。黄帝有点看不懂。
秦广王看着黄帝恍然大悟的眼神,大致也猜到了黄帝在想些什么,不过秦广王没有多说什么,任由黄帝去想便是了。
“大长老不管如何,都是黄帝心里最敬重的长辈了。”黄帝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万金油的答案。
秦广王仿佛早就知道黄帝要如此这般作答,只是笑笑,挥手拂去了大长老在黄帝身边设下的禁制……
顿时一片哀嚎声在黄帝耳边如惊雷般响起,黄帝放眼四望,身遭尽是魂魄不全的野鬼,围绕在自己的四周,向自己伸手爬行着,哭喊索命,数以万千计的野鬼,甚至铺盖到了忘川河畔,连白骨桥上,都源源不断的有恶鬼向自己哭着爬来,爬到身前,刚触摸到自己一片衣衫,便像是碰到了流炎,尖叫着魂飞魄散……
也有恶鬼爬到了秦广王的附近,却并未受到阻碍,秦广王身为地府首席阎罗,身上的死气当然是地府最重,这些死鬼闻到秦广王身上的死气,就好比现在的修行者发现了灵脉,不要命的往上扑,很快,秦广王就被万鬼包裹住了全身,那些鬼在他身上不断啃咬着,只给秦广王露出了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黄帝近乎绝望的看着,那个其实不太儒雅的儒生,在万鬼中渐渐消散,他不能理解,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自己的错?
那一刹,黄帝的道心,散了。
大长老好不容易施法帮他实质化的魂魄,开始透明化,开始散开。
大长老说的没错,他的心境有问题。
他天生亲近万物,万物生,他喜,万物死,他悲。
生同欢,死同哭。
他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便是生死这一关。
黄帝眼中氤氲着泪水,哭着问被啃的只剩骨架的秦广王:“为什么呢?你不是当了好些年的阎罗了吗?为什么要突然放弃?”
秦广王只剩些微的神识,他没有再任由万鬼啃噬,而是渐渐凝聚成一个残缺的魂魄,飘然立于万鬼上方,依旧笑看着黄帝,道:“第一,道祖在地府施法,净化了地府死气,导致地府动荡不安,我身为第一殿阎罗,修复他们的魂魄本就是我应做之事。”
“可是大长老出手,是因为我的事情,这是我的错吗?”黄帝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有些疯狂的发问,同时神魂散去的速度开始加快。
秦广王明显眼神有些惊讶,按他的猜想:黄帝是一个心善之人,当黄帝知道这一幕都是由道祖造成的之后,应该心生嫌隙,与道祖渐行渐远才对。
果然没那么简单吗?
秦广王的惊讶当然只是一闪而过,接着道:“第二个原因嘛,我们教化一脉跟道祖向来有仇,至于怎么结的仇你心里应该清楚,如果我彻底消散,能膈应道祖他老人家一下,我乐意至极……”
说到这里,秦广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轻轻的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其实,如果其他师兄弟有机会的话,应该都会像我这么做吧!”
秦广王说完,看着眼前这个承受着神魂分裂剧痛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叹息道:“最后的话,我确实是想干掉你,因为,既然自然一脉中有了你这么个不世出的天才,那我想,我应该也有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小师弟才对,为师弟铺路,这是我们这些师兄该做的。”
黄帝此刻神识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已经听不清秦广王在说些什么了,地府中还有无数的恶鬼向他扑来,哪怕魂飞魄散也不畏惧……
……
族中圣地中,大长老的石屋。
大长老神魂入体,刚睁开眼,就看见副长老神农猥琐至极的在鬼头探脑,大长老看他这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唰’一巴掌打他的头,恶狠狠道:“你是不是又想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长老突然醒来把神农吓了一跳,神农刚想辩解,却发现辨无可辨,只好无语哽咽。
大长老正想再给他一巴掌,桌上黄帝的命灯突然亮了。
命灯虽然亮起,但却一分为二,一半是诡异的紫色,一半是淡淡的明黄,大长老心说,果然被小黄帝猜对了。
不过不同于小黄帝对恶念黄帝的气愤。对于大长老来说,不管是神魂黄帝还是恶念黄帝,都是他的小黄帝,所以大长老对于恶念黄帝也是同样的喜爱,甚至还有点好奇:不知道邪恶的小黄帝会不会更可爱一点呢?
正在大长老想的入神的时候,那一半明黄的火焰却突然闪烁起来,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轩辕啊。”副长老神农诧异的开口,道
:“你家小黄帝的神魂好像也要被人弄散了……”
大长老心头猛然一震,眉间忽然开出一朵血花来,点点鲜艳的血正顺着花,流过鼻尖,滴在了矮桌上。
黄帝神魂实质化的法术是他亲手弄的,他怎么会不做点手脚呢!
“没想到老子居然被教化小儿的徒弟摆了一遭!”大长老忿恨的说到,手握成拳头狠狠捶在一旁神农的腿上。
“哎哟~”副长老神农虽然是魂将状态,但是大成境者一拳,还是能捶得动他,副长老有点委屈,心说你捶我干嘛?
“我还得去趟地府!”大长老皱眉,看着副长老神农说到。
副长老点头,想着这一回一定要狠下心,捶爆轩辕的狗头,让轩辕跟他那傻黄帝死一块儿去,这样自己的小赤帝就能完完整整长大,还能争争天命,多好!
“这回你跟我一起去,我不放心你看着我的躯壳!”大长老面无表情的命令着副长老,副长老不乐意了,叫嚷道:“凭什么?你家小黄帝要死了你就拖着我?”
“你敢不去,我现在就去把赤帝杀了!”大长老眼神冷漠说到,副长老怒了,拍桌而起,差点把黄帝的命灯拍落,大长老忙将命灯藏在白袖中,恶狠狠的瞪着副长老。
副长老怒道:“去就去!你这么凶干嘛!”
……
地府中,秦广王看着那一袭白衣的谪仙去而复返,像一颗流星,瞬息到了自己面前。
秦广王有些开心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将自己仅剩的微弱的小部分神识,像飞蛾扑火般,化入了那片青瓦白墙中。
地府的众鬼都只道他是因为太过思念家乡,所以才将地府弄成这般模样。
想来大概只有那个不讨人喜欢的道祖,才明白,这其实是很久以前的教化学宫吧。
耳边似乎传来了道祖那狂怒震天的吼声,秦广王看了看那白衣谪仙,有些开心的笑了笑。
若是几位师兄师弟们知道了,怕是少不得要给自己竖个大拇指了。
只是可惜了,这世间再也没有教化之祖的四弟子了。
也再也不会听到师父叫他一声:“少雍啊!”
那叫声里,应该是有些遗憾,又有些满意。
秦广王如此想着,将最后一点神识,散入地宫,开启了地宫的防御。
极速赶到的大长老到时,就看见地宫之上,浓郁的死气结成一个半圆大阵,将地宫牢牢护住,其间不停有金光文字闪烁流走,而地府中万鬼感受到大长老的谪仙气息,疯狂般的朝地宫那方涌去……
只有他可怜的小黄帝,神魂在地府的天空中,散的近乎透明,十不存一。
大长老怒极,疯狂叫嚣:“少雍!我要杀光你教化一脉!捣烂你这地府!叫他们魂魄无处可去!做那永生永世的孤魂野鬼!”
紧跟其后的副长老神农想起自己的道法传承,突然觉得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