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完美绝伦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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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一束鲜花,我站在赵幸福新居门前,等。

我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我不能把西装放在我的行包里弄皱,所以就穿在身上。那套西服穿在身上还是有点气派的,就是有点热,好在我已经习惯。我把手机拿出来,最近订了一些即时资讯,移动以短信的形式每天发送。我在翻阅。新的小区一楼门前,有人在看我这么绅士风度,他们没有见过我,我第一次到这里来。这个小区叫观震潮。过了好久,赵幸福和丫丫还没有回来,不过没关系,我等。

我等得有点怯生生。事实上我去了丫丫的幼儿园,他们还没有放学,就先回来了,正好西大街有人卖花。合肥的事让我心绪烦杂,昨夜一个梦境又让我清晨就醒,不再入睡。转眼我已经回来。昨夜晚睡得好沉啊,真的不知汉唐,无论魏晋,也许与好多天没法入睡有关。昨晚我在老丁的屋里几次醒了,起来看电脑里的东西,后来终于睡着而且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此生来世。时间消失。空间消失。意识进入了自由的量子纠缠状态。

我梦见在我的家里,黑黑的屋中我在睡午觉,赵幸福也在睡觉,那边丫丫先醒了,从自己的床上下来,脚丫跑得咚咚响,在翻找东西吃,她说,我的五香茶干呢,而我瞬间打开了冰箱,看灯光下有臭干子,就喊,丫丫,臭干子吃不?她叫:不要臭干子。然后这个短暂的梦就结束了,而进入另一个梦。我走在一条陌生的大街上,街上没有人,大概是大暴雨后,一颗果树被压弯了,我拉下一根枝条,摘下一粒果实,像李子,又像桃子,我吃了,很好吃。地上一株折断的枝条,上面布满果实,我四处找篮子,但没有。我想,这么好的味道,我要带回去给丫丫和赵幸福吃。但是没有找到篮子。

转眼就醒了,发觉是一场梦,我无比伤情,再也无法入睡。看一看时间,那时是凌晨:45。凌晨,能找到灵魂?

电脑还是开着,屏保放射状地呈现宇宙深处的运动状态。大梦前我看了电脑上最近工作中积累的一些文件,还看了丫丫的旧照片。那个梦境是非连续的,叠加态的,没有逻辑关系,也许还有许多情景但我记不起来了。在短短的半个钟头,也许做了成千上万个梦,但我只能忆起两个。如果不是瞬间做了成千上万个叠加态的梦,我不会那么累的。人一辈子,如果把距离拉远了看,比如从一百万年的刻度看,我们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存在过。是的,几乎没有。我们瞬间来到瞬间消失,就如一个秋梦里的一页。但我们身上叠加的人世内容却又非常之多。

“哎,丫丫,这个是你爸爸!”赵幸福吃惊地发现了我。

丫丫站在一个年轻女孩的身边,我认识她,她是赵幸福单位的,叫汤圆,大概是帮着先去幼儿园接丫丫的。她看到我,大喊:“啊,韦雄黄,韦总,是你啊,好帅啊!丫丫,快叫爸爸!”

可是丫丫说:“我不叫。”

赵幸福对我说:“你怎么不自己开门?”

我说:“我没钥匙啊。”

她说:“你有。这个家什么都是新的,就是锁是旧的。”

我捧着一束秋天的花,跟在三个女人的后面,像一个来客。丫丫一直看我手里的花,她看得很吃力,因为她很矮。我蹲下去,说,丫丫,花给你来抱好不好?她说,我不要,我要吃板栗。汤圆手里有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刚炒的栗子。她的小嘴香喷喷的。

门开了,我们都进去。没有人顾我一个手捧鲜花的侍者。我很陌生地看着这个新居。

赵幸福跑到厨房,汤圆奔向卫生间,丫丫跑去阳台看乌龟和金鱼。

汤圆又跑出来,说:我走了。

丫丫说,汤圆阿姨,不许走。

赵幸福说,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嘛。

汤圆说,韦总回来了,我就走了。

赵幸福说,他肯定不在这里吃的。

但汤圆已经准备走了,她看我还六神无主地拿着一束花站在客厅,就奔回去找花瓶,找了一个青花瓷花瓶,接了我手里的花,放好了,说,好看!然后又说,我走了,你们一家幸福地待着吧。

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里。

我说:“赵幸福,我又不在合肥干了。”

赵幸福是关心国家时事的,她知道国家在清理皮包公司,忧虑地说:“韦雄黄,你这样不稳定的生活,还将持续多久?”

我说:“天晓得。老张虚无他们都问你好,多亏他们帮忙,否则我没全尸回来。”

“你干嘛要买花?”

“现在我们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我要重新进入那一种状态。”

“哪一种状态?你以前从没买过花。”

她在烧饭的间隙,跑过来和我说一下话。起先她问要不要出去吃,丫丫要,我说不要,在这里随便吃点。丫丫有时跑来看我,而我,转眼已经睡着了。我睡得很安详。我不再顾得上西装的后面是不是压皱了,我已经无暇顾及。

醒转过来,赵幸福已经在桌上摆好碗筷,菜肴,还开了一瓶红酒。我说,你不是喝白的嘛,来白的。她说,白酒没有情调啊。

我说,好吧,今天是我的求偶场景,需要情调,丫丫,有蜡烛嘛?

丫丫说,有有有,我有好多蜡烛。然后她跑去找蜡烛哦,一个人把桌子空隙处都点上了小蜡烛,她的头只有桌子高,但她努力工作。赵幸福忽然落泪,弄得我也喉头哽咽。

我说,赵幸福,我们现在就是一对完美绝伦的情人,中间还有一个天使。

什么叫情人,你给俺定义下?

当我们有婚姻的时候,我们把对方当私有物,当我们回到情人关系时,我们很尊重对方的感受,我们再一次平等,互相珍重。

韦雄黄,我一直没把你当外人,一直关心你,就好像我就是你。

但我的感受不是这样,我要摆脱这种我就是你的感受,回到正常态上来。昨夜没睡好,梦见丫丫和你了,我很奇怪,梦中,时间没有了,空间没有了,我们这四维空间压缩坍塌了,意识可以任意穿梭。我摘了许多好吃的桃子,但找不到篮子装了带回来给你们吃。

一个人待着就会乱想一些东西。

我今晚可以和你们在一起吗?

这个你要问丫丫。

丫丫,我今晚可以和你们一起睡吗?

不行,老师说,男的和女的不能一起睡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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