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李骇与顾芝之间从未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刻意维护的安全距离被打破，意味着死亡随时可能发生。
李骇掐住顾芝的颈部，手若用力便能握碎她的喉咙。
按理说，李骇虽然身手了得，但绝不会如此轻易得手，这说明，是顾芝故意放水。
“为什么不动手？”顾芝问他，“你的杀意比上次还要强烈，你要杀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别再逼我。”李骇说。
“你不想杀我，是因为你想听我说下去。”顾芝说。
“既然离开了阿瑞斯，好好活着难道不好么？”李骇说。
李骇与费畅蛰伏在这座城市之中，努力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但体内血液与过去经历注定他们无法成为普通人。
就像两片掉进水杯的玻璃渣，看起来透明，但只要被人一碰就锋芒毕露。
他们两个人在这座城市没有归属感。李骇对顾芝则有着一种老乡加同类的情结。
所以，除非迫不得已，李骇不会真下死手。
他松开手，顾芝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
“你如果真的百分百信任费畅，又为什么会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在污蔑他。”李骇退回沙发上，拿起游戏手柄，“如果想喝饮料，或者看我打游戏，那你可以继续留在这。否则的话就不要吵了。”
“那我考你一道数学题。”顾芝说。
“你说。”
“四加三等于几？”
“脑筋急转弯？”李骇问，十以内的加减乘除也只能考考小学生。
“先回答我。”顾芝说。
“等于七。”
“四十加三十呢？”
“七十。”
“四万加三万呢？”
“七万。”
“四千万加三千万呢？”
“七千万。”
“七千万美金，就是阿瑞斯公司花在你和费畅身上的研发经费。”顾芝说，“如果是你丢了这么一大笔钱，你会不会派人去找。你不要告诉我，是你们躲得好。你想想，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我说过，我不想聊这件事，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李骇说。
“那阿瑞斯公司接下来有什么行动，你也不在乎么？”顾芝说，“你是一个人，但费畅现在是两个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骇说。
“恐怕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吧。”顾芝说，“‘黑鼠’的实力你在泰国已经领教过了，你觉得自己一次能对付几个？三个，五个？如果同时是十个对手呢？”
“那东西可以量产？”李骇有些意外。
“没错。”顾芝说。
兵孩，在李骇的认知中从来都是“稀有货”。每一个“样本”在成为兵孩之前，都会有专人进行针对性地分析、训练、挖掘潜能，然后通过金字塔形的筛选过程，成为合格的初级兵孩，又被称为“白体”。
白体被输送到世界各地的战场，用实战再度对潜能进行深层次的挖掘。能力出众的白体将被挑选成为中级兵孩，这种兵孩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能力，所以又被称作“类别体”。
类别体当中最为优秀的便是顶级兵孩，将被刺下代号纹身，成为“烙印者”。
李骇的纹身是R10，代表的兵孩类型是，Reaper，收割者。
特殊能力是体格强化。具体表现为超强愈合能力，比猎豹迅速三倍的反射神经，肌肉与肉体骨骼的强度是普通人类的四倍。
李骇是第十个获得烙印的收割者，纹身R9的顾芝则和他同为Reaper，是第九个获得烙印的收割者。
抛开顶级的烙印者不谈，仅是一个可以输送到战场的初级兵孩，都是百里挑一的，背后是硕大可观的研究经费。
所以，世界上共有三家研制兵孩的生物公司，没有一家公司可以量产兵孩。
“阿瑞斯改变战略了。”李骇说。
“是的。在你和费畅逃离阿瑞斯公司不久，他们内部就继续尖兵化还是量产产成了巨大的分歧。”顾芝说。
“结果是量产赢了。”
“不。两条线路共同发展，进入了一个对比试验阶段。通过结果，决定阿瑞斯最终的发展。”顾芝说。
“量产的东西，果然质量不可靠。卖价应该不会贵。”李骇说。
“没错。”顾芝说，“黑鼠的实力，对传统兵孩来说，只能算是生产过程中被淘汰掉的边角料。但优点则是，完全服从命令。”
“你扯这么多，跟我和费畅有什么关系么？”李骇问。
“阿瑞斯为什么要量产兵孩？”顾芝自问自答，“因为除了战场之外，世界各国的地带对兵孩也产生了市场需求，而且份额巨大。”
“所以？”
“所以？”顾芝反问，“还不明白么，所以阿瑞斯就需要拥有现在文明社会生存经验的兵孩样本。换句话说，他们需要实验品，以及实验品的数据支持。”
“胡扯。”李骇说。
“你应该发现了，黑鼠和我们同样都是Reaper。”顾芝说，“而你，就是Reaper都市生活的数据来源之一。”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李骇说，“那也可以是阿瑞斯公司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监视者。”
“可能么？”顾芝说，“你何必自欺欺人。费畅是Perceptor，感应者。什么监视者能瞒过他的感知。”
“……”李骇不说话。
不说话的李骇是极度危险的。
顾芝盯着李骇，盯着他的肩、肘、腰、腿。
以防他突然再次从沙发上一弹而起。
李骇下一次的攻击，绝对是玩真的。
李骇放下游戏手柄。
顾芝朝后面退了半步。
但李骇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顾芝：“你最好搞清楚一点，就算你挑拨成功我和费畅的关系，我也不会有理由帮助你对抗阿瑞斯。”
“那什么情况下，你才愿意与我并肩作战？”顾芝问。
“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费畅被阿瑞斯的人杀了呢？”顾芝说。
“你什么意思。”李骇冷笑，“据你所说，阿瑞斯在费畅身上投入了大量的研究经费，同时费畅还和阿瑞斯保持联系，输送我的数据，阿瑞斯有什么理由对他下手？”
“因为阿瑞斯目前收到的数据里面缺了很重要的一项。”顾芝说，“当兵孩在城市中失控会怎么样，他们需要评估风险。而如何让你失控——
“最佳办法，杀掉费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