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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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琰看呆了一阵,愣愣地站在原地。而垣清却并未停顿,径直走到了那名老者与垣风之间,先行了个跪礼。

白琰急忙跟上,心狂跳不止。屋中气息明明是温暖的,她的手却是冰冷的。殿中没有别的宫女,只有她一人,更何况……她也不是宫女,若是做错了半分,太后在宫中生活如此之久,一眼便可看出破绽。

她不想连累垣清。

但,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时,垣清已起身,脸色平静,黑眸看不出任何波澜,微微一侧身,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

“儿臣拜见太后。太后,这名宫女是儿臣半个月前从宫外带回,儿臣看她机灵,就想使唤来当宫女。入宫尚不久,许多礼节她还不懂,太后莫要怪罪。”

垣清回宫,不到半个月,他却如此说。但已无所谓,太后年老,是半个月还是半年,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样了。

“无妨,”太后微微一笑,颔首道:“倒是个清秀的姑娘。”

“多谢太后夸赞。”垣清的声音似乎含笑,眸中却是冰冷。

垣风笑了一声,“本王看那丫头确实很不错,可见三弟的眼光着实不错。只是……三弟的宫人这么多,为何还要从外边带一个回来?”他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深,“正好,本王这里也缺宫女,不如让她来侍奉本王吧。”

殿中气息似乎骤然冷了下来。

白琰低着头,不敢作声,却暗暗握着拳头,攥着裙子,手心中满是汗水。

“好了,”太后有些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哀家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又在这里争来争去的,一个宫女有什么,哀家这边多得是,西枫王要是要,随便挑,何必和阿清抢。”

垣风微微一笑,“太后说的是,是本王的不是。”

垣清没有说话,黑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听说了吧,皇帝中毒的事情。这件事情……不容小觑,必然是有什么人存心要对皇帝下毒手,哀家也不得不管了。”复而她又叹一口气,“如今哀家也老了,本想平平安安过完……怎么想遇到这种事情……”

“太后莫急,”垣风微微一笑,“这种事情急不得。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宫中不安宁,国内外也不安宁,是连燕国的细作所做之事也不一定。所以,请容本王回去好好查察此事,必当给太后一个回复。”

完美的回复,既没有下定论,也没有给人更多说话的余地。

可太后,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转头问垣清道:“阿清,你觉得呢?是谁要对皇帝如此?现在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恐怕也是要让那人得逞了!”

垣清垂眸一阵,抬眸道:“儿臣和王兄的想法一样,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因好好查一查,前一晚,父皇他去过哪里,或者是干了什么,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中毒。至于那仙丹……父皇已服用多年,应该不会是仙丹缘故。”

垣风微微眯起眼,望着垣清,眸中似变得冰冷,但垣清却毫无所动。

太后沉默一阵,又叹道:“你们兄弟两也是,别老是争来争去的,有什么好争的?到最后,不都是一个样么?唉……你们啊,瞧瞧,现在见了面,也不说说话……”

垣风半弯起唇角,望着太后,“太后说笑了。我和三弟,所谓争,不过是兄弟间玩玩儿罢了,没什么大事,太后您也别往心里去。再说了,我们兄弟见面的时间多的是,既然太后传我们来,何必要在这里说话?自然要先听太后的了。”

垣清出人意料地也开了口,“王兄说得不错,太后您养好身子,开开心心,我们做儿臣的酒放心了。”

白琰终于忍不住地抬起眼来看了两人一眼。垣清神色淡淡,垣风微笑着,看起来异常和谐,可是……怎么都觉得,这兄弟两是在一唱一和呢。

果然,太后摇了摇头,叹得更沉,“西枫王啊,就是好争,皇帝对你那么好,倒还是把你宠坏了。看看阿清,无私无欲,这样才是一个皇子,未来皇帝的典范啊。”

白琰清楚地看到,垣风的神色僵了僵,随后连笑容都变得冰冷,“是,本王还得好好向三弟学习了,是不是?”他转头看着垣清,“至于无私无欲……”

太后却像没听见似的,仍自顾自地摇着头,“你们啊,就是年轻气盛,难免会有些争执,可这争执大了,又难免不和,这一不和,那就……”

“太后,”垣清打断道,“您别多虑了,我们兄弟很和睦的,只是您看不见罢了。”

和睦?白琰又忍不住抬起了头,真的挺“和睦”的……

太后还想再说,垣风已经转移了话题,转而问太后的身体、平日里都干什么、这么大的小院谁来打理去了……

白琰就这么站了一个时辰,动也不敢动,也不敢抬眼看一看,只得这么僵硬地站着,站到最后,连太后和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腿脚发麻,好似轻轻一推就能倒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听见太后说了什么“用膳”,整个人一个激灵,颤了颤,猛然抬起头,正巧,触上了垣清的黑眸。

白琰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有隐隐不安的预感。

垣清看了她一会儿,回过身对太后微微一笑,“今日儿臣还有事,就不陪太后用膳了,太后若是觉得孤单,王兄也是可以常来陪太后的。”他顿了顿,看了垣风一眼,“王兄每日闲着无事,与其打发了时间,不如来陪陪太后说说话,这样多好,免得烦扰。”

太后似乎并未听出其中的话中有话,只是微微一笑,“好啊,西枫王,日后你若是有空,就来陪哀家说说话,反正皇帝也没得空来看哀家了,就你吧。”

白琰不知道垣风是怎么回答的,一晃神,垣清已经到了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就大踏步离开了。

白琰跌跌撞撞地跟在垣清身后,腿发麻得疼,走路也站不稳了,如同浑身上下都有蚂蚁咬似的,又痒又痛的,特别是双腿没了感觉。

一直到离开了小院,垣清才放慢脚步,白琰终于是忍不住了。

“垣清……”

“嗯?”

白琰没说话,俯下身轻轻敲打自己双腿,手一敲下去,那阵麻痛就蔓延得她一阵颤抖。敲打了好一阵子,她才慢慢直起身子,却忽的感觉手腕腰间一紧,被人凌空拉了起来似的,随后,掉入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站这么一会儿就累了,”垣清的眸中带着挪揄的笑意,“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要带兵在烈日下站三四个时辰。”

白琰环着他的脖子,把头扭过去,赌气似的道:“我又不是你,又不是宫女,才不要活受罪呢。”

垣清笑了,“是,下次给你随身带个木板凳,如何?”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入夜,垣清去了沐原宫,说是有事和垣风商量,留下了白琰独自一人在沐风宫。

白琰只是吃了两份点心,就觉得有些腻了,也吃不下,心情也有些烦乱。满脑子想的都是垣风派人带给她的话。

垣风说,今夜是第一夜,也是最好行事之夜,你只需要带上能替父皇解毒的药,去父皇的宫殿照顾他一宿便罢。父皇的宫殿在王宫西北处,名唤“熙原殿”,守门的侍卫都是我的人,你可以随意进出。这是你的第一次机会,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好好把握,垣清日后如何,都掌握在你手中。

白琰望着手中一枚红色丹药,咬着唇,难以抉择。师父的解毒丹药很有效,一定能给皇帝解毒,即使不知道为何中毒,也能解毒。若……皇帝醒来后能看上她,她便可将连若卿生前的真相,都告诉皇帝,说不定垣清……还可以重新恢复地位……可是这样,或许也会得罪连若宁宁妃……

不管了,先试一试再说。

白琰起身,把桌上那碗熬好的莲子汤和那枚丹药一同放在一个大托盘中,双手小心翼翼捧上托盘,离开的沐风宫。

走在路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晚膳时分,宫中的来人都很少,一路上没碰见多少人,就算遇见了,也只当白琰是个送菜的宫女。

白琰还是不太相信,垣风说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她为什么要帮他。若是因为垣清……那若是一个人说的话都可以决定一切,还要皇帝干什么。其实她并不知道,昏君的昏庸无道,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夜色下的熙原殿,看起来却有些冷清。殿门外有四名侍卫,殿中虽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没有人出进,安静得有些异样。

白琰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她打了个哆嗦,在熙原殿不远处的拐角处,不敢前进。

殿中的人是皇帝,也有可能是她日后要面对的人,即使是为了垣清,白琰还是很不情愿。毕竟是垣风提出来的。说不定……又是他的什么诡计!

白琰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了。她正想转身回去,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径直将她拖入黑暗中。

托盘摇晃,洒出了不少汤汁。

那人将白琰拖到黑暗处,便松了手。

白琰惊魂未定,回头一看,却是珠帘。

“珠帘?”

珠帘仰起小脸,冷笑一声,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干什么,我现在可没那个闲空来杀你,你不是不想去做吗?我去。”

白琰怔住了。

珠帘没理她,嘴角弯起一抹笑,“你和西枫王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记住你欠我的这个人情,我之所以愿意做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殿下。我会为殿下夺回他本该拥有的一切。”她顿了顿,微微侧身,靠近白琰,声音低了低,“我也是一样,到那时,我也要夺回我本该拥有的一切。”话毕,她转身离开了。

白琰愣愣地站在原地,事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她还没反应过来。

珠帘要替她去侍奉皇帝?珠帘……

珠帘小小的身影绕过了巷子,走进了熙原殿。

一阵夜风刮过,白琰才发觉很冷。她不知道这一切是错是对,珠帘去了,或许便是日后皇帝的妃嫔,她也是为了垣清,可若是垣清知道了,会不会责怪她……

站了许久,白琰才慢慢回身。

寒风吹入她宽大的白色外袍,冷得她微微一颤。

空寂的王宫,似乎只有她一人脚步的回声,空空荡荡,也愈发冰冷起来。这,不是她所想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宫的一切,真的好可怕。

仿佛每个人,都向她狰狞地伸出爪牙。

想回莲心湖。

我想回家。

我想和垣清一起回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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