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俯下身子凑近黎栗耳畔：“既然你不喜欢我帮你选的路，那你自己就要辛苦些为自己开辟一条路了。其实你仔细想想，最希望你死的人其实不是我，而应该是你那些同伴们。他们迟早会被傅凛远抓回来，等他们知道你已经死了，没法开口为自己辩解，那他们就有很大概率把所有的罪责都扣在你头上。”
黎栗一愣，停止了挣扎安静下来。
楚曦柔和的声音透着蛊惑：“你甘心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帮他们洗脱罪行，而他们只需要说是被你唆使做了帮凶，在里面忍耐几年，出来后就能拿着顾瑜宁给的那些钱，逍遥自在地过上好日子吗？”
感受到黎栗紧绷的身体泄了劲儿，楚曦适时放开了她的衣领。
她也不急着要一个答复，耐心极好地观察着黎栗态度的软化。
冷风将黎栗发热的头脑，和那颗怒火中烧的心都吹凉了。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冷风吹得冰凉紧绷，稍微拉扯一下面部肌肉，为了扮成食堂大妈而特意厚涂的深色粉底液，就扑簇簇地往下掉粉渣。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清醒过来，忍不住自嘲地闷笑一声。
最开始她在嘉盛注意到傅凛远看向楚家人的眼神不一样，只以为他是在看楚瑶。
虽然那时自己暗然神伤，但她知道自己和楚瑶比不了。
人家是楚家的大小姐，精通钢琴，又是娱乐圈知名的小花，素有“国民初恋”的美称，也算勉强配得上傅凛远。
可没想到等楚瑶走了，傅凛远的目光依旧钉在那里。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让傅凛远动心的，是刚被楚家从乡下接回来的楚曦！
楚瑶她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楚曦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傅凛远？
虽说她也是楚家的千金，可从小流落在小乡村里，连学都没上过几天，还缺少家教，肯定粗俗不堪。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试探傅凛远的态度，没想到傅凛远竟然一点不念过去的情面，狠狠威胁了自己。
她跟在傅凛远身边整整五年，任劳任怨不辞辛苦，傅凛远竟然为了初次见面的乡下土丫头威胁她？
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比不上楚曦！
呵，就是萌生出了点想要和楚曦一较高下的心思，慢慢酝酿至今，给自己酿出了难以下咽的苦酒。
黎栗认命地点点头。
楚曦揪着她的后领把她捞回房间里，扬声喊守在门外的保镖。
两个人高马大，一身黑衣的保镖立刻冲了进来。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黎栗，一名保镖赶忙把黎栗押走，另一名保镖贴心地为楚曦关好窗户拉上窗帘。
楚曦返回病床刚坐下，关窗的保镖态度恭敬地向她汇报：“楚小姐，傅先生那边传来消息，那些人他已经全部抓住，送往警局了。”
楚曦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保镖向她微微鞠躬，快步跟上已经送黎栗快出门口的保镖。
楚曦的目光随着保镖的移动落在黎栗身上，清楚地看到她的后背僵硬地挺了挺。
楚曦看着黎栗的背影：“看来真被我说中了，你们不可避免地要在里面见面了。至于你想有什么样的下场，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别忘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要是中途后悔了不好好走，那到时候你就不得不走我帮你选的路了。”
黎栗刻意挺直嵴梁：“你放心，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扛得起来。”
黎栗走后没多久，傅凛远就返回了病房。
两个人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站在门口，四目相对半天没说话。
楚曦纳闷她和傅凛远明明已经很熟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见到他却有点尴尬。
是因为刚才黎栗说，傅凛远看上她的缘故吗？
前世她是社群的最强战力，崇拜她、惧怕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看上她。
今生她认识的异性也不算少，他们性格各异，对她也都还不错，可她也不认为他们谁看上了自己。
骆时看她的眼神她最熟悉，前世她手底下那群人都是用那种眼神看她的。
他欣赏她的身手，还带着些不服气，对她的感情更偏向兄弟义气。
纪嘉言则是自从知道她过目不忘后，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一种同类的惺惺相惜。
至于季程礼，他最炽热的感情，都是属于楚瑶的，现在不过是失忆了认错人而已。
傅凛远呢？
楚曦探究地看着傅凛远的眼底深处，那里一片晦暗，她看不懂。
“你在看什么？”
傅凛远的嗓音有些嘶哑。
他一天之内奔波千里，身体已经很疲惫了。
他急匆匆赶回医院，得到消息说楚曦早就醒了。
巨大的喜悦让他感觉连身体都轻了几分，他等不及电梯下来，踉踉跄跄窜上顶楼，在病房门外喘了好一会儿，一打开门，就看到楚曦睁开了双眼，一双水眸牢牢盯着自己。
“在看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想法。”
楚曦见傅凛远问，就坦坦荡荡地答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噢？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傅凛远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坐在楚曦身侧。
“就是看不出来才问你的。”
楚曦躺在病床上仰头看傅凛远有些累，她想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刚动一下就被傅凛远制止住了。
傅凛远原本没想那么快的，不说楚曦的年纪，光说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就够糟心的了。
不过有了这次差点和楚曦生离死别的经历后，他的想法变了。
当他赶到医院，医生说楚曦的左肺叶被打穿，整个肺部充满了气体还有鲜血。
要不是楚曦够果断，用他的钢笔戳进肺部排气，她根本熬不到手术，早就凉透了。
他当时就决定不再等了，只要楚曦脱离危险，他就会马上告诉楚曦自己的心意。
楚曦被傅凛远固定住双肩，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突然想起来自己中了药之后被傅凛远带回家，他把自己放在床上，自己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到了眼前。
此情此景与当时何其相像。
“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傅凛远的声音低沉磁性，显得格外诱惑。
楚曦刚想回答傅凛远，喉咙先滚动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嘴唇有点发干，禁不住舔了舔嘴唇。
光线昏暗，傅凛远依旧将楚曦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宠溺地轻笑一声，倾身靠近楚曦，以唇覆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