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驾到乌托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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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少年还没有弄清楚疯老头口中的伙计是谁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人满为患的乌邦街上。

  时间还定格在少年刚离开这里的那刻——小嘟囔正手操控物环向少年的方向靠近,鲁尔特正拽着望眼欲穿的芙佩像是准备告诉她一些令她吃惊的消息,而瘸腿怪、巡逻骑、卖东西的小贩、管道上的独眼以及成千上万个看热闹的人都忙得鸡飞狗跳——而这全都要归功于怪男人带少年离开时的匆忙与鲁莽。

  一群围观的群众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头顶上方的幻形球,此刻,这球竟悬浮在半空,随时都可能坠落。有些人甚至吓瘫在地上,因为一旦时间恢复正常,这颗又大又调皮的能量球就会在他们头顶上发生小规模的爆炸。

  还有那些帷幕、架桥以及举办促销时用的彩带、礼品正漫天飞舞,仿佛一窝乱舞的精灵突然停止动作,而单凭它们那灵动的姿态便能让人想象出时间在戛然而止前的盛况。

  少年开始为他的怜悯之心感到后悔——那该死的怪男人竟安然无恙地消失,留下他一个人承受两人共同犯下的错误——即便他长着数百张嘴、数万具体肤,都不能和那些无端受害的人解释清楚,更别求让那些人在他身上好好发泄一番了。

  于是,当那刻闪着耀眼光芒、硕大无朋的幻形球从半空坠落,而几乎铺天盖地的帷幕又从天而降时,小嘟囔、鲁尔特甚至是芙佩几乎同时感受到一种毁天灭地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不比少年的好到哪儿去。

  三个胡萨克人深知这些因办事不利而造就的祸乱会以迅雷之势传遍整个乌托邦。那时,坐在高高的象征着公平公正的天秤椅上的掌司大人都会因此而气得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指着他们三个人的鼻子骂上一整天。

  不仅如此,这三个可怜的倒霉虫还会被关进水牢,待上整整五日。谁都知道,胡萨克人最怕水,更别说让他们呆在一个到处是水的地方——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残忍、最极端的惩罚。

  至于少年,没人知道他会接受怎样的处分,协重犯越狱、扰乱乌邦街秩序甚至是诱使工作人员犯错等罪名中的随便一条,都足够让少年在乌托邦的重犯牢饭里过上一阵子,更何况他犯下的错是它们的总和。

  少年并不知道这些,但他可以很清楚地从那三个胡萨克医者的身上看出端倪——他们那原本蜡黄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因过于恐慌而渐颓的鹅黄色,身体却轻飘得像几片纸人——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又袖手旁观的闲人还指着少年的鼻子笑他完蛋了。

  而他也确实完蛋了:小嘟囔的控物环已经套住了他的腰,连同他的手臂都被紧紧地绑在环内。

  疯老头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呢,为什么要在他意识近乎没有的状态下将他送回此处呢!

  少年开始怀念在那个冰天雪地里度过的无聊时光,甚至怀念着疯老头的没完没了。他甚至相信,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便愿意仔仔细细地将疯老头说过的话听上一遍。然而,此时此刻也还不算晚,只要他身体一倾栽倒在那扇任意门里——可小嘟囔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

  更多的人蜂拥而至,不管是从街外面进来的人,还是从另一条街上闻风赶来的人都兴致勃勃地看向少年以及其他三个监护他的胡萨克人。而让少年感到奇怪的是,没有人讨论那个和他一路同行的怪男人,更没人提及他的所作所为,仿佛这个人并不存在而是少年凭空捏造出来的。

  少年当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其实,每一个出现在乌托邦的囚犯都不是真实的存在,他们的**早在进入乌托邦之后归于休眠状态,而灵魂更准确地说是精元被激发出来并代表他们接受惩罚。

  犯罪的人自己却不知道此事,仍旧像往常那样好吃懒做、混吃等死,或是蛮横无度、以大欺小。可一旦他们谁想要从乌托邦里逃出,便不得不得接受精元和**分离的巨大疼痛,从而魂飞魄散。这也正是乌托邦压制犯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关于这道防线的设计人,整个E都市都不陌生——乌拉拉卡奇,一个近乎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的家伙,甚至到现在都还没人知道他把自己锁在哪一间监狱。

  若不是某一天早上,一位负责看守**的胡萨克人发现了躺在地板上的乌拉拉卡奇,并将此事到处宣扬,几乎没人会相信乌拉拉卡奇会将自己的余生托付给他亲手建立的乌托邦。

  他是个十足的疯子,也是个绝对的天才,不然研发部的人也不会到现在都没研究完他所遗留下来的设计图纸,更不会到现在都没能将每一个乌托邦的角落完全透明。

  然而,当乌拉拉卡奇的**躺在一具由条顿兽的角制成的坚硬无比的棺木里,而乌托邦的那些掌司又到处宣扬乌拉拉卡奇不可能再离开此地的时候,那些总喜欢背道而驰的舆论家又开始散播关于乌托邦不可能束缚得了它的设计者的谣言。至此,E都市内又掀起了一股寻找乌拉拉卡奇的浪潮,甚至到唐纳德年结束,社会争议仍旧层出不穷。

  可不管怎么说,乌托邦都是个是非之地。人们确信,除了乌拉拉卡奇本人外,谁都不可能在**与精元分离的情况下离开乌托邦。

  而这又和怪男人有什么关系呢?实际上,乌托邦的这道屏障不光有阻止罪犯逃跑的作用,还有洗刷罪犯恶行的作用——任何一个期满后被释放的囚犯都享有洗头换面的机会,他们的所作所为以及人们对他的旧的印象都会自他离开乌托邦的那一刻起全部消失,除了掌司大人会将他的旧事以书面形式呈交给主论大人并记入名典外,他的罪行几乎再没可能被人知晓。

  所以,自怪男人离开乌托邦以后,乌托邦上下便不会有人再提到怪男人的往事、身份以及因他而引起的麻烦和纷争。可他又是如何逃离此处,并保证自己无法灰飞烟灭的呢?要知道乌拉拉卡奇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设计监狱,且最擅长分离、摧毁精元与**的天才,他怎会让一个被关数百年的囚犯轻易打破那无人能及的神话?

  不管怎样,怪男人丢下少年并独自一人离开了乌托邦,单凭这点就足以让少年窝一肚子火。直到少年发现自己的描述和其他人的所见所闻对不上时,他才意识到怪男人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到他怎么填也填不满的坑。

  少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怪男人是如何瞒天过海以至于消失得无影无痕的。他只知道他死定了,且没人可以帮他。

  真该听听那个疯老头都对我说了些什么。一路上,少年都如此告诫自己,早已不关心那些与他擦身而过的卑贱不堪的人正如何看待他。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任何想法能让他感到不快,以至于达到充耳不闻、昏头昏脑的地步。

  三个失了魂的胡萨克人带着同样丢了魂的少年来到了掌司大人的办公室。

  可还等四个人进去,一个尖锐的像把刀子割在嗓子上的声音却突然从门缝间冲了出来,“好啊!三个没用的废物,竟能让一级重犯从地牢里逃出来!”

  少年吓了一跳,连同那三个灰头土脸的胡萨克人也都吓得苍白了脸,在原地瑟瑟发抖。他们硬着头皮走入房间,却连头都不敢稍抬一下,仿佛如此才是他们胡萨克人见面的礼节。

  少年只盯着脚下的地面,过了很久才意识到那几乎空白的地面上正铺着一层油亮的大理石。也就是在少年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小嘟囔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让他意识到掌司大人正在向他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犯下什么大错才要来到乌托邦?”

  掌司大人问话时的语调和他发怒时的嘶吼截然不同,他近乎慢条斯理又客客气气地说着每一个字,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表象。可你一旦听了之前他苛责那三个可怜的胡萨克人时的语气,你一定会怀疑说话的是两个全然相反的家伙。

  “对不起,掌司大人,我还没有名字——呃,确切地说,是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可至于我的身份,还有——”

  “哦,你是个未明人!”

  熟悉的刺鸣再次响起,掌司大人的安静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哼,真是活见鬼,竟没有人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告诉我!哈!你竟是个未明人!得了,我就要跟着你们一起倒霉了!未明人!简直没什么比听到你说不知道自己是谁更遭了!

  外面的人都还在为你们而吵得不可开交!结果就在这里,这个号称E都市最坚不可破的乌托邦里,一个未明人竟然协助一位一级重犯从这里逃跑了!哈哈!这该令人感到多么可笑!”

  少年听到来自头顶上方的踱步声,忍不住抬起脑袋,看向那个正因此事而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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