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世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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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用手揉下眼睛都已做不到了,因为另一只手在试图挣扎白色泥浆的时候也跟着陷入其中。

可即便不借助这些外在因素,我的眼睛也足够明亮,我的意识也足够清醒——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白色乳膏中的确有一张象模象样的脸,且它确实也对我说了话!

在液体与**的相交处上,我看见像触角一样的小手抓从液体表面伸出,它们有组织、有目的地向上攀爬,很快就从胳膊爬上了肩膀。

我的两只脚不知从何时开始招惹了它们,皆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失去主动。现在的我就像是被分尸的马匹似的,双手、双脚被四股蛮横又不分轻重的力量束缚着,并随时可能就这样被拉扯至四分五裂。

次维和布鲁诺到底是在害我,还是在帮我呢?为什么非要我遭这份罪!

就在逐渐靠近布诺鲁脊背的过程中,我突然想到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果我就这样被拖到里面,那么卡在我档下面的座椅栏杆怎么办?

如此下去,没等我被那乳白色的液体缠住,我的下体就会被那根挡在“我与命运”之间的铁杆撕裂。

我本想问问次维我该怎么办的,但一想到这问题多少有点儿让人难为情,就怎么也不好开口。

况且眼下的情况已是迫在眉睫,她就算再想帮我也要先照顾好自己。

那该如何是好呢?!——我已感受到硬邦邦的物体挤压在我腹部上的感觉,只要这挤压感再厚重些,那难言的痛苦就会袭上心头。

不知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这座椅故意跟我开了个玩笑,在我准备就这样痛苦地闭上双眼时,那座椅竟然连支架带坐席一同坠了下去,像一个从固体胶上脱落的小挂件似的,那座椅与白色黏液间失去了黏性。

那是不是说,这白色液体不再那么缠人了呢,实际上,对于我这个手脚基本上排不上用场的“小玩偶”来说,眼前的“软体怪”基本没什么变化——不过,等等,刚才坠落的座椅会不会砸伤下面的次维。

我猛地扭头向下看,在已模糊的视线中寻找着女孩儿的身影,却发现下面不仅没有我要找的人,连座椅也不知落在了哪儿里!

这就怪了,明明她之前还在同我讲话,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呢?!

转念一想,便只能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在眼前这层恶人的液体上了,想到次维可能比我更早就承受了这份痛苦,甚至之前可能就在承受痛苦的时候让我保护好自己,心里不禁扫过一丝感激。

来啊——

乳白色的液体并没有说话,那个人形脸也再没有从里面浮出来,但我总觉得自己正在离那里面的东西越来越近。

终于要面对最难熬的时刻了,除脑袋以下的绝大多数身体已经没有可以被风吹雨打的部分,而且很快,我就要与这恶劣的环境告别然后进到另一个更糟的世界。

乳液的大口自我面前张开,它没有牙齿,却仍旧将我吓得魂不守舍。它将我吞没,就像一只大白鲨将我吞入腹中。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但我却好像经历了能决定我生死的一个轮回。在我决心放弃的时候,超过痛苦的感受更是涌上心头。

如果说身陷死亡沼泽的我已经死过一回,应当无惧生死,那么现在已做好准备在死亡的基础上失去更多的我,对死后世界有了新的认知,因而又想要活着。

可我已经死了,不是吗?为何让一个死去的人承受更沉重的痛苦?!

我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并不是因为布鲁诺被卷入“暴龙风”后周围的光被吸了进去,而是我的脸及身体已完全进入布鲁诺体内,成为那恶人液体的一部分。

我忘记呼吸,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到粘稠的糊状液体将我整个覆盖以后,我还能从哪儿获得空气。我感受到了由腹部往上的及胸腔部分的挤压,刚开始以为是这液体在捉弄我好让我感到更不自在,后来才发现是自己在完全进入前太过紧张,而一直保持着一种吸气却不呼气的状态,因此现在感到藏着气的器官阵痛至极点。

不把它呼出来,我的胸腔会痛,呼出来又没办法吸进来,我会浑身都难受。最终,我却选择先解放我的胸腔,其他器官不自在的事待会儿再想办法安抚。

说来也奇怪,我知道这里闭塞不通、进不来半点儿气体,却没想过,我吐出去的气应该也不可能强行介入。然而神奇之处就在于,我成功地解放了自己的胸腔,并习惯性作出吸气的动作。等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的眼睛也随即睁开。

呵!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才发现眼前并非一片漆黑,周围也并非全是让我动弹不得的粘稠液体,除了我的大半个身子还浸在那里外,正面的绝大多数皮肤都裸露在外,并被一层透明的球形薄膜罩着,就像睡在保护罩中的妖精(别奇怪,我们这里的妖精每晚都睡在大树精的囊巢中)。

“喂,你还好吧?”女孩儿的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一个是紧贴在我耳廓外的白色液体的方向,一个是透过那薄膜传来的含糊不清。

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次维的声音听上去如此古怪了,原来那时她就已经待在这样一个地方向上看我了啊。

“还不错。”我吸了一大口不怎么新鲜的空气,希望借着液体传声给对方送去真实的安慰,却正巧被骤降的一道闪电吓得尖叫。

我隐约听到次维的笑声,并真切地为自己的胆怯感到恼羞成怒。我仇恨地盯着那吓唬我的阴云,怪它让我在女孩儿面前丢了颜面。

不过说来也稀奇,我一个已死之人何必总在乎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感受及对我的评价。

不过话说回来,次维为什么同天南星长得一摸一样?!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两个相隔甚远的人凭什么会无缘无故互换身份呢。拿我和秦圣来说,我们不也是两个星球的不同个体但却拥有相同的外表吗?长相的确不能说明什么!

但这之中也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不是吗?不然我为什么会在梦中窥探到与我相仿的秦圣以及与次维相仿的天南星的日常生活,且在这之前,我根本不会知道我会遇到次维。

那么次维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她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还有二维世界,那究竟是什么?现在呢,我又在哪里?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怎么也不能平静地“欣赏”暴龙风的壮举。

“叮铃咣啷”的怪响不绝于耳,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意识到这声音是由快散架的布鲁诺发出来的。原谅我对他的小觑,它的身体的确不能让我对它委以重任。

“布鲁诺到底行不行啊,我感觉大事不妙呀!”我尖叫着,总想着那家伙的零部件被冲掉了不少。I

次维并没有回答我,大概是因为她跟我有着一样的顾虑。倒是那不知死活的布诺鲁在风中叫喊着,“没关系的,小意思!”

小意思?都这个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老实说,打一开始我对它的包容就仅建立在女孩儿对它的信任上,如果不是她生拉硬拽,我才不会把自己交给这样一台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怪家伙。

“相信它,没问题。”次维的声音跟着也传了过来。不知是因为外面的风声太强,还是女孩儿的声音太弱,总之,我很难从中分辨出她究竟对此充满信心,还是灰心丧气。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熬到头了!”布鲁诺的声音在风中颤抖。我突然看见在暴风的风眼处旋转着一个蔚蓝色的光点——那大概就是结束这一切的尽头。

狂躁的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它应该是发现我们就要从它手掌脱离,因此而无比愤怒,并把所有怒火和筹码都压在这最后一搏上,趁机加大了闪电的威力以及雨水的排量。

身在薄膜中的我或许想象不到那像刀片一样的雨滴划在身上的感觉,但犹记得刚开始它们像小锤一样敲打我的沉痛。我分明听到**被撕裂的声音,知道那是暴露在风雨中的布鲁诺的皮肤被划破的声音,但我却从没有听它抱怨或者尖叫过一次。

不知怎地,我竟突然对这个与“暴龙风”拼死抗争的战士心生敬意,还打算等这顺利结束后好好感激他,却被更响亮的零部件摇晃的声音给带回现实。

后面的时光更难熬了,布鲁诺真有办法躲过这一劫吗?——除了对生抱着强烈又执拗的意念外,我再无它可想。

所以我决定闭上眼,然后听天由命。

冲啊!——我在心里呐喊。接着,仿佛听到布诺鲁也在心中这样呐喊。

不会是心灵相通了吧。

正疑虑间,我感觉眼皮外侧一阵明亮,剧烈的身体抖动也突然在我及布诺鲁身上停止。我睁开眼,感觉天空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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