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单人KTV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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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Echo。

日本最大的卡拉OK连锁店之一,不但拥有最新的卡拉OK设备。而且中文和韩文等外语歌也搜罗一堂。在点歌簿上有中文和韩文的标识,能迅速搜寻出想要唱的曲目。

同时,这也是一个令客人感到欣慰的地方。不仅仅是卡拉OK,饮料与食品也充分周到。甚至偶尔会推出期间限定的动漫人物主题房,和二次元的动漫角色齐嗨歌,歌房里都是二次元的动漫角色,可以尽情地沉浸在二次元世界唱歌。

不过,能够让BigEcho和"歌广场"、"卡拉OK馆"等知名娱乐连锁企业并驾齐驱,成为青少年——尤其是学生们最爱的聚会场所的,其实还是其并不算贵的价格。

也正是因为如此,每当周末放假的时候,位于南末次的BigEcho经常就会出现"爆棚"的情况,如果没有预定的话,很多后来的人或者临时性的散客,甚至需要排队才能进场。

而这时候也是宫崎晴秀最忙碌的时间。

"宫崎君!plate menu!送V12号!"

"好的,知道了。"迅速地从工作间领出集合了各种点心和水果的拼盘,晴秀以竞走般的速度把东西送到了两个拐角之外的房间。

推开包厢的房门,迎面而来的音乐震耳欲聋,照明灯忽闪忽灭,镭射光束交织成网,重低音炮从四面八方对准舞池中央倾泻音波,即使是沉重的实木房门,也被这种近乎噪音般的响声弄得微微发颤,而对于舞池里那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的人们,却仿佛全无所觉。

而另一边,一个不知是谁的身影正操着麦克风,用那种五音不全的大嗓门吼着一首说不出名字的歌。

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宫崎晴秀按捺下心头的不适感,快步穿过房间,把拼盘放在杯盏狼藉的桌面上。

"久等了,您要的plate menu。"

虽然尽量提高了声音。但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一个人回答,或者有礼貌地表示一下谢意,甚至没有人留意到他这个服务生的出现,对于这些明显喝醉了的人来说,能够和着强烈音乐的节奏的发泄酒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怨或是不满的,在卡拉OK店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像他们这样的客人实在是太常见了。

何况,这毕竟是他的工作——不可或缺的工作。

因为他的时间有限,能够利用来打工的,只能是每天放学的时间和休息的时间,如果不从事这种虽然非常消耗精力,收入却并不算低的工作,晴秀根本没有办法维持自己必需的生活开销。

因为他必须要靠它攒下自己那间小小的,不足20平米的房间的房租,攒下每个月不多的生活费,更重要的是攒下一年的学费。

更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父母、长辈、或者亲戚可以依靠,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只有一个人。

"宫崎君!开水一壶!送17号间!"回到工作间后,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新的任务又派发了下来。

"诶?"晴秀有些发懵地从领班手上接过托盘。

来卡拉OK的客人,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宣泄一下平日紧张的情绪,所以在这里,各种各样的酒水才是最常态的消费品,其他的就是可乐、果汁等饮料也算不罕见,然而只是一壶开水的话...这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没什么。"他摇摇头。

管它呢,无论是因为点单的失误,还是因为不能理解的怪癖,那都是客人自己的问题,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吧,对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服务生来说,这只是一个需要赶快完成的任务而已。

赶紧送过去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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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打扰了..."推开17号间的房门,晴秀还没来得及例行公事的服务词说完,就不由自主地愣在了那里。

没有想象中嘈杂不堪的音乐,没有想象中群魔乱舞的场景,包厢里静得出奇,耳边流淌着的,只有清澈动人的和弦,就像是飞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像是叮咚的泉水在山间流淌,更像是璀璨的星辰,在夜空用闪烁。

那一刻,他唯一感受到的,就只有一个如火的心跳动的心。那丰富的、细腻的情感,迷人的自然境界,在音乐里流动着,给人带来无限的联想。

而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包厢里那唯一的一个,正在如痴如醉般高声歌唱的女孩子。

峰城大附属二年A班学生,去年的"峰城大附属小姐"冠军——小木曾雪菜。

不过,更意外的却是对方。

明显被他的出现打断了的女孩惊讶地看着他,茶色的美丽瞳孔中流露着参杂了震惊、诧异等等各种心绪的表情。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在这种完全出乎意料的剧情展开之下,有那么好一会儿,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应该说是根本说不出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你是...宫崎晴秀同学?"过了好一会儿,女孩像是终于恢复了稍许语言能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啊,是,是的。"晴秀连忙说,"很高兴见到你,小木曾同学。"

"你...在这里打工吗?"小木曾雪菜看了看他手中的托盘。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在学费高昂,师资雄厚,豪门少年满地走,富家千金多如狗的峰城大附属,却还有一个要靠每天打工的收入维持学费、生活费的普通孩子...所以"宫崎晴秀"这个名字,恐怕不要多久,就会跟着这样的新闻传遍校园了吧?

那样的话,不是就...会被人关注到了吗?

"额,是的。"晴秀赶紧把盛满开水的茶壶放在桌面上,开始努力筹措起解释的言辞,"因为...因为..."

"哦,没关系。"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为难,小木曾雪菜温柔地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的吧?宫崎同学似乎...不想将打工的事情告诉大家的吧?"

"嗯。"宫崎晴秀松了口气,暗暗为避免解释的事情庆幸不已,"如果可以请小木曾同学代为隐瞒的话,我会感激不尽的。"

"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哦。"

"这样啊,那真是谢谢了。"晴秀点了点头,微微致意,正打算返身退出包间的时候,又被女孩叫住了。

"那个..."女孩似乎也有些羞涩,"宫崎同学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子...很奇怪?"

"奇怪?"

"...比如,学园偶像却一个人跑来唱卡拉OK,而且只点一壶白开水什么的..."

...

"果然,会很奇怪吗?"

"不不不,我明白的。确实有很多这样的女生呢。"晴秀赶紧说,虽然对于这种单人包间的唱歌行为确实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眼下的情形..."怎么会有这种一个人唱歌的女生"、"原来小木曾是闷骚型"这种不合时宜的对白他自然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只可惜这种一瞬间就做出的决定似乎并不能打消对方的顾虑。

"是嘛..."女孩低下了头,"你这说法,总让人觉得无法释怀呢..."

"...呵呵。"不知说什么才好的他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

"喂,别发出那种我看错了你一般的笑声啊!"

"额,对不起..."

"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的孩子呢。"小木曾雪菜轻声说道,"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母亲是专职的主妇,因为还要供弟弟上学,所以并没有多余的钱给我零..."

女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呵呵..."

"又'呵呵';,你是在觉得我很可笑吗?"

"不不不,我完全没这么想过。"晴秀慌忙解释道,事实上他也的确没这么想过。只是有些意外,身为学园偶像的小木曾雪菜,竟然只是这么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

"怎么感觉你这个'完全';很微妙的样子。"

"额,这个..."

"那么,宫崎同学是认为我唱歌...很难听吗?"

"不,很好听。"晴秀如实说道。尽管只是在进门的瞬间不小心听到了那么几句,然而小木曾雪菜的歌喉却是毋庸置疑的,绝对可以和她学园偶像的身份相匹配。至少,在他那数不清的高中生涯中,是从未见过比她唱得好的。

只是,虽然相较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天籁绝音了。但如果较真的话,在某些方面似乎还...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人家的脸上明明写满了"夸我"两个字啊!只要给予肯定的赞扬就绝对不会失礼了啊,何必去说一些煞风景的话呢?反正人类不总是那么的奇怪的吗?只喜欢听些好听的话即使是假的也会去相信,而难听点的真话却不肯相信。

"可是,还算不上专业的水平..."

可是,怎么就说出口了啊。

"诶?"小木曾怔了怔,明显完全没有料到这个隐藏其后的转折。

"...小木曾同学刚刚唱的那首歌,是《突如其来的爱情》对吧?"

...

"其实,"宫崎晴秀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的脸,"这首歌虽然演绎的是一段悲剧,但其实更重要的,它是在传递着'勇气';的吧?恋爱这东西,有趣的是在于参与,即使失败了也是很有味道。因为,爱上一个人的瞬间,是会永远留在心里的。这瞬间,便是生活的勇气,便是黑夜里点亮一盏明灯的吧。可是,在小木曾同学的歌声中,我却只听到了悲叹,听不出希望。"

...

女孩没有出声,场面一时变得相当尴尬,空气仿佛马上就要凝结了一样。恍惚中,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甚至连走廊外隐隐传来的嘈杂的音乐也听不到。瞥了一眼好像是被什么魔法定住了身形似的少女,晴秀不禁开始暗暗地后悔自己的冒失。

好端端地,和人家说这些做什么?人家唱的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普通男生罢了,难道还把自己当成小室哲哉了吗?

"这样啊..."过了不知多久,女孩终于开了口。

"这个...实在很对不起,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晴秀赶紧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你说的很对呢。"小木曾雪菜微笑着,"我只是没想到,喜欢网球的运动系宫崎同学,原来对音乐也这么有研究的呐。"

"诶?网球?"

"嗯呐,你不是经常背着网球包来上学的嘛?"

晴秀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竟然也会引起学园偶像的关注——虽然其实她并没有猜中事实的真相。

因为他并不喜欢打网球。

那个几乎从不离身的网球包里,装着的——

是他最大的秘密。

"...对不起。"

"说的很有道理的你为什么一直在道歉啊?我觉得宫崎同学完全没必要的呢。"

"额,这个..."

"我虽然一直很喜欢唱歌,但只是业余的爱好,没有经过认真的练习,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瑕疵。"或许是,为了打消疑虑吧,小木曾雪菜想了很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对宫崎晴秀说道,"其实,每周我都会来这里K一次歌的呢。不过这个爱好,还有刚刚我和你说起的关于我家的事...其实,我从没有对别人说起过,所以,如果你也能够帮我保密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晴秀赶紧表态,对于对方竟然会愿意把这些隐秘的事情对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诉说,实在是有点儿受宠若惊。

女孩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可不是在利用你的把柄,做出类似于'威胁';这种很恶劣的事情哦。"

"这个..."晴秀有些语塞,感觉额角开始有汗珠渗出。

就这样,他们的故事,就在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拉开了它的帷幕...

只是当时的宫崎晴秀,却并不知道...从那以后,他的人生,会走向一个,完全相反的轨迹。

更不知道,这个平淡无奇的邂逅,竟然会成为,无数的欢笑与泪水,快乐与悲伤,一切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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