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笑仁怎么也想不到，莫问君就这么随便，请了吕三多赌石。
吴笑仁怎么也想不明白，莫问君会请吕三多赌石。
吴笑仁上下左右把莫问君看了两遍，怎么看，都不像脑子有病的人。
但莫问君脑子确实有病。
赌石场流传一句话，‘看涨人’一趟，‘引涨人’一生。意思是说，‘看涨人’只要赌涨一次，够‘引涨人’引一辈子的路。
所以，一般不是很清楚很熟悉‘看涨人’底细的客人，绝对不会乱请‘看涨人’赌石。万一着了圈套，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就打了水漂。
如果不是何欢推荐，上次莫问君也不会请程龙帮忙赌石。如果不是程龙技术高，莫问君也解不出“翡翠之王”。
反过来说，只有追求刺激的有钱人才会请‘看涨人’赌石，但求增加些刺激性。一般人谁会把自己全部身家交给别人。
所以，‘看涨人’一年也接不到几笔业务。
现在，‘看涨人’都接不到的业务，被一个‘引涨人’随便就接了。
莫问君让吕三多赌石，违背了所有赌石的常规做法，这种超常识的作法，足以引起任何正常人的怀疑。
在莫问天的注视下，吕三多只犹疑了一小会，立刻就一个字答应下来：“好。”
吴笑仁连忙朝莫问君点头哈腰：“老板请。”
莫问君微微一笑。
吕三多跟着也笑了。
只有吴笑仁脸上没有变化，让人看不透，因为他永远在笑。
……
要说吴笑仁的‘正宗和田缅玉翡翠王’的招牌打得天响，原石料子却真的让人不敢恭维。偌大的石场，全是一些丑得不能再丑的毛料。连莫问君这种新手都看不上眼。
关键还价钱都不低。
莫问君想不通，吴笑仁那来的勇气笑。心想他是不是这样笑着出生的。
莫问君更想不通，吕三多看起来精明能干，为什么会把他带到吴笑仁这种地方，为什么甘愿给吴笑仁这种石场招客人。难道他以为，每个人会都像自己这样？难道他的业务都是一次性服务？
“老板，你看这块料子怎么样？”
吕三多像程龙那天一样，在向莫问君招手。吴笑仁笑眯眯的就站在他旁边。
不知道吕三多是不是心情兴奋，莫问君竟然跟不上他的步伐。后来一想，原来自己今天扮的是个瘸子。
莫问君不慌不忙的走过去，不是他不想快，而是他走路一拐一拐的，快不了。
莫问君决定，以后再也不扮瘸子。
等莫问君好不容易走到吕三多面前，被眼前的毛料惊呆了。
这是毛料吗？
莫问君怀疑，吕三多指着的不是玉石毛料，而是一块青石，湘南地区随便那座山上都能看到的那种青石。
“老板，这块料子怎么样？”
吕三多又笑着问了一次。
吴笑仁看着莫问君，当然也在笑，反正除了笑，他也做不出其它表情。
莫问君又怀疑，吴笑仁哭的时候，可能也是这副表情。他瞄了一眼标价：两百万。
两百万的价钱，在赌石场众多原石毛料来说，不算贵。比起程龙那天选的料子，还便宜了六百万，大小却差不多。
莫问君似笑非笑的朝吕三多竖起大拇指：“好，不错。”
吴笑仁马上张罗人搬去解石台。
莫问君叫住吴笑仁：“吴老板，先别急。我看你这里的料子不错，我想多买几块，一起解。”
吴笑仁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连说好。
莫问君感觉，吴笑仁这回是真的笑了。他发现一个秘密，吴笑仁真笑的时候，脸皮会起皱。
莫问君说多挑几块的时候，吕三多却愣住了。然后莫问君再没看他笑过。
莫问君微微一笑：“吕师傅，怎么不挑了？”
吕三多嘴角抽了抽，笑道：“好好好。”
莫问君发现，吕三多笑得很勉强。
于是莫问君说道：“吕师傅，放心挑，大胆挑，只要你挑中的，我都要。”
吕三多再不说话，全神贯注的观察起石头来。
都说，认真工作的人最帅。你还别说，吕三多现在看起来真的有点帅。
这次吕三多用了两倍的时间，才挑中一块。
然后，莫问君发现，吴笑仁脸上的皱皱淡了。
吕三多挑到第五块的时候，不挑了。
除了第一块，后面四块挑的时间越来越久。到这第五块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到了下午三点。
从早上十点到下午三点，整整五个小时，吕三多才挑了四块。
吴笑仁一直陪着，仿佛‘正宗和田缅玉翡翠王’一天只来了莫问君这一个客人。
虽然吴笑仁还在笑，但脸上已经没了皱皱。莫问君发现，吴笑仁这时候的笑脸，真难看。比别人哭还难看。
莫问君说道：“吕师傅，再挑最后一块。”
本来吕三多停下来不挑的时候，吴笑仁脸皮皱了皱，这下刚起的皱皱又散了。
吕三多二话没说，一咬牙，又开始挑第六块。
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吕三多才挑到第六块。这一次用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长。
挑完，吕三多长长的嘘了口气：“老板，挑好了。”
吕三多明显已经笑不出来。
莫问君微微一笑：“好。”
然后对吴笑仁说道：“吴老板，让人把毛料搬去解石台吧。”
吴笑仁点点头，还是笑着，但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莫问君问道：“吴老板，你好像不高兴啊。”
吴笑仁无精打彩的摆摆手。
莫问君微微一笑，看不出吴笑仁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
六块石头很快搬到解石台。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赌石场差不多快要关门，解石台只剩下几个解石师傅等着到点下班。
莫问君没有看到周小春，大概是因为受伤没上班。
吕三多和莫问君一起到的解石台，他的样子看起来像生了一场大病。
不知为什么，吴笑仁后来也来了。
因为快下班了，莫问君就请了六个师傅同时解。
第一块解完的，正是吕三多挑的第一块。
当解石师切下最后一刀的时候，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说是所有人，其实只有莫问君，吕三多和吴笑仁三个人。
解石师大吼一声：“大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