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神秘的来信与交错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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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他们回到家以后,先是把熟睡的泽尼尔抱回卧室,之后便来到客厅点上长明蜡烛,研究起那个布袋。

伊莎坐在桌前仔细地查探着那个布袋,她需要确认这个袋子是否存在魔法机关,在这方面显然她比维斯了解得更多。

她联想起回来路上的遭遇,不知道这个袋子和那个未知的尾随者有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她很谨慎地使用自己的魔法力量,仔细地对这个袋子进行检查。

没多久,她松开了按在袋子上的右手,睁开双眼看着桌子对面的维斯,点了点头,说道。

“没有问题,只是个普通的袋子。”

然后她打开袋子,倒出了一封信,还有一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豆子。

伊莎作为一个专长控制植物的法师,只是瞥了一眼那些豆子,就认出那是各种植物的种子。然后她的注意力便全被那封微微泛黄,表面还有些粗糙的信封所吸引。

她拿起那信封,用手指轻轻地捻了捻表面上的细微纹路,心底涌出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是一种用安哈尔森林里特有的帕斯草,所压制而成的草纸。

这种在北方难得一见的帕斯草纸是由半精灵发明的,它相比于大陆上其他常用的兽皮纸而言,更轻薄,也更低廉,其表面上还覆盖着一些植物特有的纤维纹路。不过这种草纸一开始只能手工制作,工序也非常复杂,产量很低,所以只在皇室中使用。直到后来学院建立,掌握了新的制作方法,才开始能够大量产出,但也只在南方盛行,而负责推广这种帕斯草纸的,正是福克斯商会。

这是西蒙尼的来信!

伊莎有些兴奋地想道。

还有那些种子,除了西蒙尼以外,不可能有人在这个时候送过来,一定是卡洛琳告诉了他这边的情况。

可他的人为什么只是将信放在门口而不现身呢?而且自己下午明明确认过商队里没有他们。

伊莎越想越觉得蹊跷,便决定看看信件里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她打开信封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封信并没有蜡封,她拿着信封,向下一抖,一张折叠着的帕斯草纸便掉了出来。

她翻开信纸,上面用精灵语写着:

海因(heilig)圣城的晨星大教堂传出消息,新任红衣主教大人得到神启,主神将引导艾坦(eltern)世界的人们降临大地。

现在各方势力都在试图找到这些外来者,外面暗流涌动,请耐心等候雪季的到来。

您最忠诚的仆人

伊莎看完,将信纸递给了维斯,然后盯着那个信封,思忖起来。

这封信毫无疑问是出自西蒙尼之手,虽然它表面上没有任何指向笔者与收信人身份的信息,但精灵语是一种本身就具有魔力的语言,没有精灵血统的人类很难学会,并且这种文字会保留书写者自身的魔法频率,所以基本上无法作假。

可是信件中的内容却让伊莎有些难以相信,她想不通主神为什么此时要引导外来者降临这个世界。

圣教会的前任红衣大主教与征服者奥托发动的神圣回归战争,已经击碎了由她父亲倡导的半精灵与沙地精灵的和平盟约。现在人类势力风头正盛,已经占领了她的家园。再加上精灵们缩在安哈尔森林里,对这一切都坐视不管。而沙地精灵领导的弗安沃纳联盟只是守住瑞哥纳维克隘口,就已经耗尽全部的力量了。

即便主神什么也不做,等人类完全掌握了学院的研究成果,称霸大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而且如果这个神启是真的,那么圣教会怎么可能会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泄露出来。

还有这封信没有蜡封,是否表示中途被什么人截获了,现在只是利用它拖延自己留在这里。

精灵的时代或许真的就要在这次浪潮中消逝了。

伊莎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在外人面前庄重威严的君王,却经常在午后跑到花园里陪自己荡秋千。还有自己的母亲、姐姐和朋友们,或许他们都被人类的贪婪所残害了……

当伊莎回过神的时候,维斯已经看完了那封信,正伸过手拭去了她眼角的一滴泪水。

好在她还有维斯和泽尼尔。于是她振作起来,向维斯诉说了下午去泽拜恩村的事以及回来路上遇到的不明身份的尾随者。

“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伊莎问道。

对面的维斯有些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他听完伊莎的讲述,再结合信件的内容,又联想起自己曾经收到过的那个梦启。那是来自弗安沃纳所信奉的斗争之神的启示,他从未将这个梦境告诉过伊莎。

虽然他不承认人类所信奉的主神,但这封信中提到的神启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两位神明的启示都预兆了世界即将剧变。

或许正如他从那些他亲身经历过的无数战火里所领悟到的道理一样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得越来越混乱。

也因此他当初才没有带着伊莎逃到他的家乡乌雷克沙漠去,而是选择躲在这世界的角落里,尽可能地远离那些灾祸。

如今他有了泽尼尔,便更加不想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再卷入任何纷争。

他并不清楚信中提到的外来者是怎样的存在,但是他怀疑伊莎遭遇的不明尾随者正是与此有关。

随后,维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或许那些尾随者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对面的伊莎正用手摩挲着那封信纸表面上的纹路,听到维斯的这句话,思索起这种可能性。

接着她猛然间记起了艾莉尔达告诫她绝境森林里出现异变的话,随即脑海里想象出了一幅画面:一个凶猛的黑影在森林里横冲直撞,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粗壮的古树一一撞断,然后过了许久他走出森林,在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个推着推车的精灵,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躲在一边试探对方……

伊莎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颤。当艾莉尔达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不甚在意,现在想来的确有这种可能。所以西蒙尼的人也碰到了那个……生物,才放下信就走的?他们也在寻找那个生物,又或是被那个生物杀害了?

她越想越觉得混乱,便停下手上的小动作,看向维斯问道:

“你觉得那个尾随者是什么?”

“不知道,但很可能与信上提到的外来者有关。”

“外来者?”

伊莎念叨着这个词,摇了摇头。她还是不愿相信那所谓的神启,如果神明真的关心世人,那怎么可能会放任人类野蛮地夺取她的家乡?所谓的‘神启’,不过是那些骗子与阴谋家们攫取利益的借口罢了。

这么想并不意味着她不敬神明,而是她作为拥有一半人类血统、一半精灵血统的半精灵王族后裔,只是名义上是信奉主神的圣教徒。其实她的内心里和那些普通的半精灵民众一样,是更偏向于精灵信奉的慈悲女神的。

而与主神为代表的其他神灵不同,慈悲女神并不热衷于透过信徒插手这世间的管理。再加上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真正的启示了,所以她才怀疑信中提到的神启很可能是圣教会的又一次阴谋而已。

然后她有些轻蔑地轻哼了一下,说道:

“你认为信里提到的神启是真的?”

维斯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

接着伊莎将手里的信拍在桌子上,略微激动地说道:

“上次出现外来者还是神圣战争时期,再说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主神根本没必要召唤他们,人类已经占领了圣曼娜!”

维斯见伊莎情绪有些失控,便从对面走过来绕到她的后面,安慰地环抱住她。并等她恢复正常才说道:

“或许不是主神召唤的。”

伊莎靠在维斯的臂弯里,慢慢平静下来,听到维斯这句话,她瞬间明悟过来。

的确,如果不是主神主动召唤的外来者,就解释得通圣教会为什么会放出这样的消息了。这次的神启或许是真的,但外来者们可能并不全在主神的控制下。所以圣教会才会急切地想要控制住他们。放出消息是为了可以堂而皇之地敲打各方势力,或许还能逼迫那些外来者冒出头来,然后他们就可以趁势将未知的隐患消灭于未然了!

所以那个尾随者很可能就是一个外来者!

就在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推测里时,维斯靠在她的头边说道:

“现在一时间我们也很难找到更安全的去处,不如这段时间我先暂停狩猎,留在家里,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随时就走。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利用这些种子让我们熬到雪季,等等看商会的联络。”

他一边说一边放开一只手,抓起那些植物的种子,又让它们从指间滑向桌面。

伊莎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随后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正好今天下午艾莉尔达说他丈夫巴尼在森林里遇到了异变,最近还是不要去森林里了。”

维斯听完楞了一下,他无声地念叨着“巴尼”二字,他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而伊莎并不知道在她身后的丈夫所表现出的异样,继续说道:

“对了,还有一条我们得注意,这封信没有蜡封,说不定有别人知道了内容。而且很可能西蒙尼也被卷入了这场旋涡。”

维斯听完回过神来,突然灵光一闪,说道:

“有没有可能那个尾随者就是西蒙尼的人?他其实只是为了引开我们,然后放下这个袋子,可这么做有什么必要呢?”

伊莎听到这个假设,陷入沉思,可最终也没什么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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