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商队与新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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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远远地就能看见,一队驼鹿拉着的货车还有一群人跟在后面。他们从西边沿着村子里最大的那条路,一直来到广场上,沿途起了一路的尘土。村子里大一点的孩子们也都追着队伍一起跑到了这里,霎时间,平时颇感空旷的广场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那些原本在广场上被晒得有些困倦的摊主们,一下来了精神,纷纷举起自己的商品迎了过去。那些格林萨特来的商人们站在车上,随意地浏览着村民们递过来的东西。他们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眯起眼微不可见地坏笑一下。

伊莎像往常一样没有凑这个热闹,她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你推我搡,争着想先和商队兑换商品。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这样更有利于那些商人压价,但这群人类好像永远也明白不了这个道理。她摇了摇头,反正她和这些村民们的需求并不冲突,她要换的东西总能留到最后。

然后伊莎开始留意起商队后面的那群人,那是这群精明的商人们从格林萨特城外新骗来的难民。商人们向这群可怜人许诺,只要跟着他们来到这个开拓村,就能拥有一处能够温暖地度过雪季的房子,还有数不尽的良田,只要勤劳肯干就能过上一日三餐、不愁吃穿的幸福生活。

然而现实是这偏僻的地方一到了雪季,厚厚积雪总能压垮这些纸房子的屋顶或墙壁,然后冰冷的寒风就会顺着那些破洞灌进这些所谓的“温暖”的家里。再有这里的确有数不尽的肥沃土地,但一年里只有夏季结束时才能收获一次粮食,要不那些村民也不会发了疯一样地和商人们兑换食物。可总是有源源不断的落魄者因为走投无路,相信了商人们的鬼话。

伊莎现在已经学会习惯这些了,她望向他们主要是想寻找一下有没有卷头发的鲁姆人。这次被赶来的难民有点多,还没等她查看完,那堆挤在货车前的人群里就闹出了热闹。

原来是一个村民在拥挤中碰掉了另一个村民抱着的野果,并且全被踩坏了,两个人便扭打成一团。站在马车上的商人们没有制止,反而开心地看起了热闹。

后来艾莉尔达和一名魁梧的男人挤了过去,拦下了两人,这出闹剧才算结束。伊莎猜想那名魁梧的男人,应该就是艾莉尔达口中提到的她那强壮的丈夫。她的丈夫似乎在村民中的确很有威望,在他的号召下,村民们排成了一队,混乱的场面也被控制了下来。

随后那些商人们有些扫兴地看着艾莉尔达的丈夫,而他则迎着他们的目光走近一台货车,说道。

“我是巴尼(barny),现在是这里的代理村长。”

“你们的老村长呢?”商人回问。

“死了,雪季之后他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前几天没熬过去。”

巴尼说完,几名商人互相对了个眼色,便跳下车,走到了他的身边。之后他们一起商量了一番,商人们没料到巴尼懂些行情,要求他们按照正常市价与村民们兑换物品。要知道这些黑心的家伙之前都是按照五分之一的行情,用一些破布或旧衣服以及各种易储存的粮食,换取村民们从绝境森林里搜罗来的各种野货的。而不管是森林里的野果,还是各种野兽的兽皮和肉类等等都是格林萨特城里的畅销货。所以这群商人们才劳心费力地不断补充这里的人口,为的就是能够换取高额的利润。所以自然他们不会答应巴尼这“荒唐”的要求。

他们僵持了一番,最后达成协议,按照市价的三分之一交易,并且以后不许用陈粮破衣来糊弄村民,还有要在现基础上加倍支付报酬给那些修补房屋的村民。虽然这结果还是不甚公平,但显然已经到商人们能接受的底线了。村民们纷纷高兴地欢呼,而商人们则纷纷铁青着脸。

然后村民们开始有秩序地和商人们交换物品。其中一部分换完就抱着东西回家了,还有一些则等着领那些新来的难民去那些修补好的空房子。

伊莎等村民们都换完了东西,便推着车走了过去,可是很可惜商人们除了一些土豆和麦粒以外没有其他蔬菜的种子,毕竟这种东西在这里没有什么需求。

另外,她注意到这次来的只是些普通的格林萨特城的商人,虽然西蒙尼每次派来的人都不同,但每次来人都会特意在胸前戴一枚棕色狐狸的胸针。这是她与西蒙尼约定的信号,棕色狐狸是西蒙尼家的旧家徽,很久之前在他的家族福克斯(fuchs)家族成立商会后就不再使用了,所以并没有多少人还知道这个徽章的含义。

伊莎只好自己带来的肉都换成了布料和一点点香料。她换完之后走向那些难民,想再找找有没有鲁姆人,突然其中一个孩子捡起一块石头向她丢来。好在力量不大,伊莎轻易地躲开了,接着她看向那个孩子,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黑发,看上去十多岁快要过狮子礼的男孩。

男孩一脸愤怒地瞪着伊莎,大喊一声“魔鬼!”,扔出了手里捏着的另一块石头。而随着男孩这一声喊叫,那些原本在好奇地张望村子的难民们也注意到了伊莎,他们或惊讶、或愤恨地盯着她,而那些村民们却只是冷漠地望着这里。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起来,伊莎赶紧后退几步,并挡在泽尼尔身前。就在一些难民跟着那名男孩弯腰准备捡起新的石块时,艾莉尔达拉着巴尼跑了过来,拦住了那些难民。

伊莎顾不上听他俩怎么和难民们沟通了,她立刻推着泽尼尔远离了人群。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激进的人类了,这让她又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

很快他们就出了村子,伊莎一刻不敢停留,又走了好远,直到她的脚步都开始沉重起来,才想起用魔法袋把换来的东西装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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