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泽拜恩村的集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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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拜恩村外围,一大片青绿的麦苗随风而动,它们熬过了严酷的雪季,正在阳光的哺育下快速地成长起来。有一些村民正在其间拔除杂草,他们见到一名推着推车过来的精灵,并没有好奇地张望,也没有热情地问候。

伊莎推着装满肉食和泽尼尔的推车从旁边路过,一样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们都很默契地装作没有看到对方。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那一天正好也是像今天一样,风和日丽,阳光充沛,是一个出门的好天气。那时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有些恐惧又有些兴奋地带着一大包南方流行的点心苹果干,来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子,想要分给村民们,并借此和村民们建立起联系,好方便日后的相处。

当初她和维斯还因此争吵了一番,维斯认为不需要也不应该和这里的人类产生过多的交情。但她却不这么认为,作为一个出逃的公主,一个没有真正见识过死亡的小姑娘,她那时还抱着一些天真的想法,认为这里也可以像圣曼娜一样,各个种族都能正常平等地相处。

所以就在他们来到这偏远之地差不多半年之后的一天,伊莎实在受不了成天一个人在家的生活维斯白天要去狩猎,就偷偷带着东西去了泽拜恩村。

但现实很快就给她补上了深刻的一课:她刚到村口,一群孩子就过来围上了这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精灵,她开心地打开自己的背包,准备将苹果干分给孩子。可没等孩子们伸手接过,他们的家长就赶了过来,把他们都拉走了。之后又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拿着斧子、棍子一类的跑了过来,他们拦住了她去往村子的路。伊莎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与恐惧,甚至还有一些仇恨的眼神。

那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她不明白为什么神圣战争已经结束了一个多世纪,还会有人类如此仇视精灵。就像她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圣曼娜作为和平的象征会再次被战火践踏,以至于自己作为一名半精灵的王族,会沦落到要躲藏在这世界的边缘之地。

后来她只好在那些村民戒备的注视下,将装满苹果干的背包放到了地上,表明自己是一个流浪至此的林地精灵,并没有恶意,来此只是想结识大家。

然而,村民们对她的来历并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她来此有何目的,她长长的耳朵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接受她的礼物,他们只是举着武器站在那里,护住孩子们,和她对峙着。有几个小一些的孩子看到苹果干想要过来拿,却被大人们死死地拽住。她就像是一场瘟疫,让人们痛恨,却又不敢贸然接近,似乎一接触到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过了一会,一支火把划过众人的头顶,向伊莎面前飞来,伊莎赶紧向后退开。结果那火把恰巧落在了她放到地上的背包旁,那个麻布包连带着风干的苹果干一同被点燃起来。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甜腻的气味,混合着几名孩子的哭声,还有村民们凌厉目光。伊莎虽然还是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疑问,但她明白了,今天,自己只能无功而返了。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回去后,自己本来还打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维斯狩猎回来后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她情绪的异常。维斯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她靠在对方结实的胸膛里,瞬间感觉自己的委屈像冲破堤坝的洪水,鼻子一酸,泪水便倾泻而出。

或许就是那次失败的开始,让她后来即便与村民能够和平相处之后,也明白了种族之间的隔阂,不再天真地幻想着与人类相互理解、友好相处了。

而那时的她还不知道那些残忍的圣教徒是如何残害她的亲人的。伊莎在那场被人类称为神圣回归的战火刚燃到圣曼娜时,就被保护了起来,并在之后在西蒙尼的帮助下,逃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所以她并不清楚那场战争是如何将圣曼娜这个神赐之地变成了哀嚎遍野、骨肉分离的人间炼狱的。

也许她当时就知道了那场战争的细节,就不会再做出如此天真的举动了……

就在她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村子里。一堆村民正忙着修补那些破败的房子,他们似乎每年都会进行这项工作。他们看到伊莎过来,只是瞥了一眼,便转头继续起手里的工作。

伊莎也早就习惯了这样冷淡的态度,她毫不在意,径直走向了村子中央那片空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些村民,他们或像伊莎一样推着一辆推车,或直接席地而坐,并在面前铺下一块麻布。他们将收集来的各种野果、草药还有一些木材、肉干等,拿到这里交换。伊莎推着车过去,找了一块空地,将车靠在那里,也像他们一样支起了一个摊位。

……………………

泽尼尔一路忍受着阳光的曝晒,并且临近村子后伊莎把肉放到了他的旁边,腥气不说,还招来了很多虫子。除去这些,这一路崎岖不平,还有好几次差点把他颠出车子。他的双手也顾不上驱赶虫子了,死死地扒着车子。即便这样,仍然有两次经过路面上的坑洼时,把他颠了出去,那两根“安全带”绑着他幼小的身体,划出车子,像做了两次蹦极……

所以现在车停稳了,他终于可以躺在垫子上休息一下了。尽管这垫子里的稻草有些扎身体,但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这么远,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村庄。和他猜测的差不多,这个世界还处于田园牧歌式的时代。不过虽然他对中世纪有些想象,但这个村庄里不论是破败的房子,混着恶臭的泥泞路,还是那些村民们干瘪的身材和几乎赤裸着的身体,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并且让他有些庆幸自己投胎了一个好人家,不管伊莎和维斯到底有什么样的神秘身世,好在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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