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茗甄蹲在云陌身旁,静静凝望他的脸,片刻后,头也不回地迈进结界之内,向榣惟灵树走去。
榣惟灵树在一个透明的黄色、巨大半球体结界之内,它就是天神所布的结界。结界之内出了一棵极美的榣惟灵树,还有两只七阶神兽:黑白两只熊。
单是远观这样的画面,美得似梦境:透明的黄色光影下,一颗树冠呈现七色微光的灵树,有若一个娉婷而立的玉女,手挽七色彩带,盘于头顶旋转。一白一黑两只熊,惬意地趴在灵树之下,静静守望。
可是结界之内,遍地横着无数的白骨与尸体,却硬生生地打破了这如幻似梦的仙境,将人拉回现实,不由地心生几丝凉意。
风茗甄瞥了一眼那几十具新的尸体,有几个死人是风茗甄在红尘客栈楼下见过的。
见有人靠近,黑白两熊缓缓地站起身,一左一右朝风茗甄走来,四只看到猎物般如饥似渴的眼睛,紧紧盯着风茗甄。
当看到风茗甄全身笼罩在一层透明的红色光体内,两只熊一愣,停下步伐。当望及风茗甄那双眼睛时,两只七阶神兽立刻退了一步为风茗甄让道,而后恭敬地俯下身体。
风茗甄走到榣惟灵树之下,抬头望了一眼枝头空空的灵树,心下便知圣果还未生长出。
于是,风茗甄在指尖上凝了些许玄气,划破左手腕的肌肤,血液缓缓流出,滴在灵树根部,一滴、两滴、三滴。。。
几个眨眼瞬间,只见灵树最高的那株枝头,冒出两点亮红色,风茗甄才止了血,静静望着那两点亮红色。
两点相挨着的亮红色渐渐化开成两抹亮红色,又继续渐渐变大变立体,半枝香之后,两颗拳头般大小的亮红色圣果长成。
风茗甄飞身而上,一双纤手一伸,便摘下那两颗千年圣果。
看了一眼榣惟灵树与两只神兽,走出结界。
突然,风茗甄的灵识探得几百米外有人向这边前来。风茗甄红影如电般一闪,便回在云陌身边,扶起他飞身离开。
一盏茶后,风茗甄带着云陌从一条林中极其隐秘的瀑布中心飞身而入。
只见这条瀑布后面并非是石壁,而是一个石洞。洞中地方宽阔,光线明亮,四周十分整洁。再往里看去,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石桌上还有一只普通的瓷碗。
风茗甄将云陌扶到石床上躺下,云陌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长长的睫毛盖着双眼。风茗甄不经想到第一次在水墨阁上见云陌,他也是这样的样子,只是当时脸色白皙,现在却是苍白。
取出袖中一颗圣果,风茗甄又起身将那只瓷碗洗净,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圣果砸烂成果末儿,捏住云陌的下巴喂了下去。
一刻钟的时间后,云陌如羽扇的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中的是一条瀑布,三面石壁。
云陌环顾四周,没有风茗甄的身影。云陌撑起身体坐起来,顿时感觉身体并无半点痛意,云陌一愣,随后心中了然。
大力还魂丹加上一颗千年圣果,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而且玄力似乎比以前还要强上几级。虽然体内的咒毒依然未解,但却是为云陌争取了许多时间,因为千年圣果能够拖延百鬼噬魂咒毒的吞噬速度,可以给他多一点时间寻找破解的希望。
“感觉怎么样?”风茗甄从瀑布外飞身进来,白裙未沾点滴水。
“已经好了。”云陌望着风茗甄说道:“他们如何?”
“都没事。他们在等我们,走吧。”
风茗甄刚才出去寻找他们的踪影,行诺辰、离冰和小黑,后来自己都破了幻心术,找到了陷入昏迷的葛飞、白磷与红羽,好在三人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们,否则怕是会成为林中灵兽的食物。
风茗甄并未告诉他们云陌发生的事,也没用告诉他们自己摘了圣果的事。
“风茗甄。”云陌叫住就要离开的风茗甄:“你为什么要救我?”
风茗甄闻言,转过身看着云陌,道:“如你所愿。”
云陌身体微微一晃,又道:“你既都知道,为何还如我所愿?”
“你早就知道,你要取圣果定会遭到阻止,你也早知道那些魔人阻止你的方法只有引你毒发。你更知道你若救我一命我必然会摘得圣果还你一命。”
风茗甄顿了一下,转过身不再看云陌,背对他静静地说道:“你之所以选择我,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世间只有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圣果救你。你既那么费心地早就将我算入你的计划之中,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对不起。”
“呵,对不起?不,我该谢谢你,至少将我的安全也全权算入你的计划中,没有置我于危险边缘。你既要算计于我,又要顾我安全,不希望我受伤。我不知道该对你怎么办,但是云陌,我既帮到了你,你达到了目的,那就再别找上我。”
说罢,不愿再回头看一眼云陌,风茗甄飞身离开。
独留云陌一人,在洞中沉默,最后低声自语道:“即便失忆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可是还是必须要找上你,怎么办。。。”
一路上,风茗甄不经在想:真的伤人伤己呢。
知道云陌是魔族,是在水墨阁中发现的。所谓唯一没有的往往恰就是那一个,水墨阁中有神族、凡人,甚至有隐于世的灵族的资料,却恰恰没有关于魔族的,只字片语都没有。
水墨阁中对‘凡人’的记载,竟然有记载到凡人引出体内的玄气是什么颜色的,凡人的五官是什么样子的,凡人的眼睛的虹膜有哪些不同。
玄灵大陆上所有的资料,细到连皇帝的后宫、高官的儿女,亦都有记载。其中北川的一切记载最为详细。
当然这些都是风茗甄在水墨阁,趁云陌进密道的时候,半夜悄悄地避开刹雪等人,在二楼一个比较隐秘的暗架发现的。她早就觉得二楼有诡异。
当时风茗甄心中便起疑,但是真正的确定,是在梦仙楼中听到萧墨说的那一席话。云陌是三年前出现在帝都的,在此前没有半点行踪。而水墨阁中所有书籍,记录的时间正就是那三年前。
按理说北平王之子即便下落不明,也该是在这个大陆上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能需要在一年之内要整理出这些资料。
只能说明在这一年中,云陌急需要了解玄灵大陆的一切,更需要了解北川的一切。可他一个在玄灵大陆生活了十几年的凡人,怎么需要这么短的时候之内了解这些,甚至连凡人的特征都需要了解。
唯一的解释就是,云陌根本不是北平王之子,更不是凡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