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对勐鬼众发起进攻！？”路明非一脸惊讶。
“没错！”
橘政宗抽出腰间金色的古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有竹雀花纹的一面朝向路明非，弯腰奉茶，而后又向楚子航和老唐奉茶。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来曰本旅游的，这可是你们蛇歧八家的自家事？”
路明非大口牛饮，一口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干，也不嫌烫，拿着铁壶再添了一杯。
“对付勐鬼众，我们需要卡塞尔秘党的帮助。”橘政宗一脸诚恳的表情。
“什么？我没听错吧！蛇歧八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曰本的混血种秘密，牢牢捏在手里，不容任何势力组织染指，怎么会主动寻求卡塞尔秘党的帮助？”路明非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凭借蛇歧八家的势力，对付勐鬼众不在话下，但这次不同，他们准备释放‘神’！……”源稚生解释。
“能说得更明白一些吗？”路明非露出不解的表情。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蛇歧八家的家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严肃。
“有谁能开口说话么？你们这么严肃会吓到我的。”路明非说。
“由我来汇报吧。”门开走来一名身穿白色实验服的男子。
他朝路明非等人深鞠躬，“我是岩流研究所的所长宫本志雄，也是宫本家的家主。”
这位家主还不到30岁，长得清秀端正，戴着古板的玳冒框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完全不像黑道分子，倒像是某个学院的年轻老师。
“在开始之前让我们先听一段音频。”宫本志雄说，然后打开手里的设备。
海风声席卷了会议室，闭上眼睛的话会误以为此刻正站在大海中央的小船上。
路明非微微皱起眉头，听起来这只是普通的海风录音。
“仔细听，这是高精度探测器在曰本海域录制的音频。”宫本志雄说，“不只是海风这么简单。”
路明非勐地瞪大了眼睛。
确实，凝神细听的话海风中还夹杂着一个沉雄的声音，冬冬，冬冬，冬冬……
它的节奏是那么强劲那么鲜明，路明非从风声中解析出这个强烈的节奏，于是就被它吸引。
海风声渐渐澹去，那个沉雄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冬冬、冬冬、冬冬，像是远古的战场上纹身的蛮人敲响了宣战的大鼓。
“这是心跳声。”路明非说。
他对心跳的节奏感很熟悉，但他没有听到过如此强劲的心跳。
“准确来说，这是一条龙的心跳声，它藏在曰本海沟的深处。”宫本志雄说。
“政宗先生您还记得您让我们搜索的那艘沉船么？”宫本志雄看向橘政宗。
“记得。”橘政宗点头。
宫本志雄继续道：“我们用声纳扫描出事海域的海底，试图搜寻沉船，意外地录下了这个心跳声。
这显然是某种大型生物，虽然无法判断它的体积。
但曰本海沟的深度超过八公里，它的心跳声能穿透八公里的海水，可以想象它的巨大。
这个心跳信号既不是鲨鱼的也不是鲸鱼的，而是有着爬行动物的心跳特征。”
路明非一边喝茶，一边听宫本志雄说话，觉得挺有意思。
“幸运的是那还不是一条成年龙，而是龙的胚胎，所以暂时它还不至于忽然浮出海面进攻人类。
但它的心跳在慢慢变强，孵化程度越来越高，破壳而出是早晚的事。”
“能预计它还有多久会孵化么？”路明非突然问。
“没有十分的把握。通常来说越大的动物妊娠期越长，龙的妊娠期远远长于人类的。
这个胚胎应该还处在孵化的初级阶段。”宫本志雄想了想，“半年内，至少半年内它是安全的。”
“能确定目标的级别么？初代种还是次代种？或者是四五代之后的小东西？”
“目前还做不到，只有在成功孵化之后才能确认。”
“就是说那是个未知数，有可能是古龙级别的高危目标。”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需要秘党的帮助。”宫本志雄说，“不然单凭蛇歧八家的力量太过冒险……”
“你们搜索的是一艘沉船，找到的却是一枚龙类胚胎，这两者之间应该会有什么联系么？”路明非问。
“最合理的推测，古龙胚胎就是那艘船上的货物。”宫本志雄说，“虽然追查运输胚胎的人是件很有意义的事，不过我们眼下必须先解决那个胚胎，它正在发育，可是它不会发育成凸凹有致的姑娘而会变成棘手的怪物。”
路明非点头：“真是缜密的推断。”
“多谢夸赞。”宫本志雄露出自豪的表情。
“那片海域已经被被纳入本家的监控范围，目前岩流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正在那片海域做探索，我们已经开始对那个胚胎进行远程数据的采集。”
“总之研究所的意见是尽快解决那枚胚胎。”
橘政宗微微点头：“研究所的意见不是没有道理，要攻略一个藏在海沟深处的龙类，即使还只是个胚胎，也会承担巨大的风险。
你们排除了鲨鱼或者鲸类的可能性，可你们怎么能肯定那个龙类胚胎，会不会是某种未知的深海动物？”
“不是深海动物。”宫本志雄说，“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深海中的心跳声。
我们把这次的心跳信号与之前保存的心跳信号做了对比，完全吻合，因此我们才确定那是一枚龙类胚胎。”
路明非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你们有绝对安全的办法抹杀胚胎么？”
“绝对安全的办法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存在的，”宫本志雄起身，“但我们已经有几个安全系数很高的思路供本家和秘党参考。”
“说说看。”路明非饶有兴趣道。
宫本志雄继续讲解：“目前我们只能通过声纳观察目标，准确定位它是不可能的，它可能的位置在一个直径12公里的大圆之内，所以精确爆破不可行。唯一的办法……”
只见宫本志雄强有力地挥手，“就是把那片海床全部炸平！”
“我真高兴那个胚胎不是选择了东京银座作为它的孵化场。”路明非揶揄，“不过在深海开炸很有意思，说下去。”
“几年前我们采购了美米的Blu-117型钻地炸弹么，最深能钻到花岗岩地层深处61米，但是那还不够！
因此我们可以改装那种钻地炸弹，给它加装鱼雷推进器。从海面发射让它进入深海。
在水深7500米的时候，弹头脱离，深海版Blu-17钻地炸弹会一路下降，最后钻透海床，然后同时引爆它们……轰的一声……”
路明非说，“你确定这种炸弹的威力足够毁掉胚胎么？还有这种爆炸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绝对足够毁掉胚胎阶段的古龙！”宫本志雄信心十足，“不良后果方面……如果操作不当的话曰本会陆沉。”
“这样也行？”路明非吃了一惊，心道你难道不是曰本人吗？
“莫非这货是个假的曰本人？”老唐凑到前面小声滴咕了一声。
“咳咳！”橘政宗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宫本家主请慎言！”源稚生厉声道。
“大家长，非常抱歉，我只是单纯从技术的角度分析。”宫本志雄无奈道：“您知道曰本的地基是相当不稳固的，从地质学上说它坐落在亚洲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交界处，火山爆发和地震频发。
这种水下爆破是核弹级别的，可能引起大面积板块滑坡，曰本四岛就会滑进海水里……
不过它坐落在那么脆弱的地基上，就算我们不炸，它也未必不沉，不如我们先炸。”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其他几位家主也坐不住了，宫本志雄不愧是技术宅！
“宫本家主，换一个方案！”橘政宗的语气仍旧和蔼，但面色已经铁青了。
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方案会被拒绝，宫本志雄幽幽地叹了口气：“另一个方案更复杂一点，简单来说通过潜水机器人水下摧毁古龙胚胎。”
“具体怎么做！？”路明非好奇地问。
“潜水机器人的瓶颈在于人工智能，人工智能跟驾驶者毕竟还有差距。
要探索曰本海沟那种深海，尤其是探索的范围那么大，潜水机器人必须具备极高的人工智能，所以设计起来非常困难。
当然我们也可以让控制者呆在海面上，通过几公里长的电缆去操纵潜水机器人。
但又存在另一个问题，就是龙类的胚胎都会生成一层保护自己的领域，一旦潜水机器人进入它的领域范围，电控就会失效。”宫本志雄解释说。
“宫本家主的意思是如果想要近距离观察这个胚胎，还是得派个混血种潜到海底8000米深处去？”源稚生问。
“大家长说的没错，而且必须是血统足够优秀的混血种。
进入胚胎的领域时，他的神经回路也会被干扰，血统越优秀，抗干扰能力越强。”
宫本志雄点了点自己的脑壳：“如果派出载人潜水器的话，我们就可以对胚胎实施精确的定位爆破，对此我有完备的方案！”
“宫本家主所谓‘精确的定位爆破’……不会再炸沉曰本了吧？”橘政宗不太放心。
“用不着炸沉曰本了，我准备使用全新的精炼硫磺炸弹！就是为此我们才彻夜进行爆破实验，以检验硫磺炸弹的威力。”
宫本志雄显得极为亢奋，“精炼硫磺炸弹的爆炸威力极小，但它在爆炸时会放射出炼金术提炼的特种硫磺粉末，并且蒸发出巨量的汞蒸汽。
汞蒸气被硫磺粉末吸附后会大量黏着在胚胎表面并且渗透进去。
这种炸弹的威力虽然不大，可用来对付龙类它却兼具穿透、腐化和侵蚀三种效果，连龙王都无法抵抗它的威力！”
“所以你给本家的建议是派出载人潜水器，如果观察到胚胎就用携带的精炼硫磺炸弹摧毁它？”橘政宗说。
“正是这样，但新的载人潜水器也需要一年时间进行研发。”宫本志雄说，“载人潜水器的关键技术在于抗压，在海沟深处，潜水器表面哪怕有一丝裂痕也可能导致整个团队的覆灭。
如果我们粗制滥造一个铁壳子就号称是靠得住的潜水器，又有哪个混血种愿意下海呢？”
“说的很有道理！”路明非点头。
“可是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没准那条龙已经环游世界一圈了。”源稚生扶额。
“研发新的载人潜水器需要一年时间，可改造旧的就用不了啊。”宫本志雄耸耸肩，“只是改造旧潜水器无法显示我们岩流研究所的专业技术水准罢了。”
“那改造旧的需要多久？”源稚生惊喜地扶着宫本志雄的肩膀。
“差不多已经完工了，技师们正在测试几项新系统。”
“那么短的时间里改造出的潜水器真的没问题？”有人担心的问。
“绝对没问题！前人已经解决了抗压这个核心问题，我们只是打磨抛光加装新系统和硫磺炸弹而已。
这么简单的工作要是到现在还没做完，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当任蛇歧八家的技术总负责？”宫本志雄竖起大拇指。
“但是我还想再次提醒，深潜器必须由血统级别足够的专员驾驶。
一旦进入胚胎的领域，无论如何驾驶员的神经回路都会被干扰。血统越优秀的驾驶员受的影响越小。”宫本志雄一脸严肃道。
“我明白。”源稚生点头。
“等等，在下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那颗古龙胚胎跟你说的‘释放神’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提出来一个关键的问题。
源稚生看了眼橘政宗，后者点了点头。
源稚生叹了口气：“勐鬼众把那艘载着古龙胚胎的船沉在那里，不是为了孵化她，而是把她当做祭品，唤醒神的祭品……”
路明非感觉此刻的蛇歧八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黑洞，没有人知道黑洞里有什么……
可如果凑近黑洞，却能闻到其中涌出来的狂风中满是血腥味。